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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化魔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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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海之地,白姮与拂章的婚礼,因相安和凌迦的驾临,自是风光无限。只是这两位神族至尊待人一个自是万年冷肃,但能得他出海主婚,亦是天大的恩赐,故而尽管他还是一副冰冷模样,诸神不觉什么。另一个则是最温柔和善的主,神族仙界里最好说话的神女,对谁都是笑意盈盈,万仙自是如沐春风。

    礼成后婚宴之上,二位待人当真极尽恩泽,可是彼此间仿若没有处说中那般和睦。莫说近身的二代正神,便是远远瞭望的小仙,亦看出一点端倪。

    两人浦一踏入北海,先时是相安少主,贴着凌迦神君,一幅小心陪着不是的模样。后来因婚礼场面实在盛大,隆重奢华,宴上多灌了两口酒言语便来不及过脑的妙华山真君叹道:“北海水君这婚礼,是要奔着百年前凌迦神君的婚宴规格去的啊,真真是……真真是……”

    这话原是恭维凌迦恩厚下属,然百年前毓泽晶殿的那场婚礼俨然是七海乃至整个神族仙界的禁忌,凌迦神君娶错了人,当日大婚的根本不是如今上首坐着的相安少主。

    果然,本因一件衣衫而惹得自己夫君不快,哄了半天也不见好的相安,此刻闻言后,蓦然不愿再安抚。只坐正了身子,一声冷笑,“当日毓泽晶殿墨金流光,千喜盛宴,本少主可是无缘见到,更是无福消受。”

    这话说的浅而淡,周边人自是听不到。而本占了上风的凌迦瞬间垂头扶额,只道:“都是我的不是,待回去我便给夫人补了这婚宴。九日流水,我让他们翻倍了贺。”

    相安眼风扫过,亦未说话,只正了正衣襟,俯身想要捡起垂地的披帛,却被人一把拦住。凌迦下了座榻,自然而恭敬地替她拾了起来。

    因着凌迦起身又单膝跪着,诸神自是不敢再坐,只跟着一同起身,然而尚且来不及朝相安跪下。却见得凌迦单膝而跪竟是为了捡一方披帛,捡起后放在膝上拂去了尘埃,然后重新披在了相安身上,最后从容做回了自己的位置。而那个传说中二十二万年前便爱慕神君的少主,却是看都未看他一眼,只将披帛往臂间挪了挪继续端坐于正座之上,眉宇间竟是一片桀骜与淡然。

    然而,后来,诸神因着好奇,时不时朝上首望去。终于有人看见,那相安少主缓缓垂眸,嘴角逐渐噙上温柔笑意。亦有不少人看见她笼在广袖中的手探出一点,再一点,压上身畔的黑色滚金袖口。最后,好多人都看见,黑袍广袖中的手也伸出,与她十指交缠,越扣越紧。

    如此喜宴之上,有新人喜结连理,亦有主上伉俪情深,自是烈火烹油的繁景

    <与福泽。只是,在这样的盛光,有两人并不是完全的喜悦。

    酒热微酣,相阙起身从侧门出了殿外。至殿门口时,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正座之上的两人。

    他的姐姐,今日穿了一身雪色长裙,袖边襟口是鎏金绸纹图案,其实同她夫君的滚金流云墨色长袍相互辉映,很是般配。

    他记得今日来赴宴前,那两人拌了几句嘴。原是相安觉得今日是白姮大婚,便不愿再穿如火的红衫,怕抢了新娘风头。凌迦却连这个也醋了起来,说什么“本君让你不穿红衣,你理也不理。一个属臣就让你如此费心,还要为她换身衣裳”。后来眼见相安复了往日的青衫碧纱,他便更怒了,又道:“如此衣衫,我当你会选择良辰为我而穿……”

    至此,相安叹了口气,“夫君可有为我准备衣衫?你觉得我穿什么好我便穿什么?”然后那黑袍的神君便化了一套如雪的纱衣给自己的妻子,口中喃喃“你反正爱同本君唱反调,便都随了你……”

    然而当相安一身白衣蹁跹出现在面前时,凌迦盯了好久,最后却装着无甚在意的样子只挑眉道:“走吧!”

    他见到他们私下里同寻常夫妻一般琐碎平凡的模样,亦见得他们在诸神万仙前宝相庄严的模样,却都是相爱的模样。可是……他的目光移到凌迦身上,此刻他已经有明显的倦意,一手自是还握着相安,一手却支额,双眼微合着,面上容色不甚好看,泛出一点病态的青白。

    而他自己,自踏入北海开始,便觉体内真气激荡,那一股怨泽之气仿若受到召唤,欲从体内挣脱出来。一来因着白姮喜宴,他不愿毁之,二来他见凌迦身体稍稍好些,想让他歇一歇。故而便一直忍着!

    此刻,他已在殿外一处贝罗凝化的矮桌旁坐下,勉励调伏着体内气泽。

    “殿下!”

    一个熟悉而遥远的声音想起,相阙抬头望去,竟是一身嫁衣的白姮。她手中脱着一枚丹药,面上还是早些年前温顺的笑意,只是到底经了风霜浸染,岁月打磨,眉宇间多一股坚韧,只是隐隐杂着一分忧色。

    “这是臣下自己练的药,虽不如君上的管用,却可以助你一时调息。只是臣下学艺不精,练了许久,方得一枚。”白姮转身望向凌迦处,“不然定可以为君上解忧。”

    “多谢!”相阙接过丹药,随着她目光再度望去,片刻才道,“姐夫他……内里到底如何了?”

    “君上一身修为大抵快要散光了!”白姮师从凌迦多年,修为之外更兼医理,自是比他人看的更

    <清楚。她噙着泪,望着尚且平静的海底和依旧焕发生机的珊瑚贝珠,哽咽道“君上应是以丹药续着灵力,以灵力续着七海气脉。”

    “他又瞒着姐姐!”

    “少主当是知道的,不然不会这般催促吾等找寻那抹气泽。那抹红尘浊气一日不除,殿下你便一日不得安好,君上亦无法彻底静心调伏自己身子。”

    “嗯,姐姐的确是知道的!”相阙看见,相安从广袖中掏出一个琉璃小瓶,推了推凌迦手肘。半晌,凌迦终于在她的灼灼目光中接过,仰头吞了了瓶中之物,面上瞬间恢复了一点血色。

    因着较远的距离,相阙看的不甚清晰。但那气息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瓶中所纳,是他姐姐的神泽之血。

    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他姐姐的血至纯至净,可济世救人。而他的血,却混沌不堪,满是怨念。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手,反复细看了几遍,开口道:“我一身魔靥,其实并未占得性命。他们……原将我护得这般好!”

    “殿下,我和你还欠他们一个解释。”白姮迎上相阙目光,“不知殿下可还记得?”

    “自然。当年霄禹宫九转长廊间,是我亲手隔绝了他们!若不是那一幕,姐姐根本不会落下九重宫门。心死如灯灭!”相阙眼眶微红,顿了顿方才拱手笑道,“今日是你新婚大喜,奈何相阙身无长物,一礼权当相贺!”

    “殿下!”白姮扶住了他,“臣下如何受的起!”

    “你自然受的起。当年穹宇多事,皆是因我所迫!还望正神看在相阙年少任性,多担待!”

    白姮含泪额首,“殿下此礼,白姮受了!”

    “今日花好月圆,是你的良宵。你去休息吧!”

    “臣下告退!”

    白姮走出不远,回头看见那一袭侧影,竟觉得仿若看见一点明光。从此便一直记得,此情此景,母神次子,少主胞弟,相阙殿下负手立在北海海底的一处珊瑚旁,晚风拂过他张扬俊美的面庞,银装箭袖衬得他长身玉立,而他眉宇间隐隐现出一点从未有过的庄雅之色,周身竟开始有浅淡的神泽仙气缭绕开来。

    也在这个夜里,自出生便视性命如草芥的相阙殿下,第一次施手救人。

    彼时,他只是沉溺在对自己姐姐、姐夫的愧疚中,亦感慨造化弄人。他甚至已经想到了,若是找不到那一缕红尘浊气,也可以让凌迦安心调伏的法子。那一刻,他翻掌于上,日月合天剑之日剑在他掌中现出身形。

    日月合天剑

    <双剑相合,乃是启开穹宇之秘钥。大宇双穹内,琼音阁前,有池名唤清潭寒玉池。散了灵力入池中,冰封池面,亦是彻底封印了他。思至此,他隐剑入袖,回望上首的两人。正值凌迦复了精神,与他眸光相接,两人难得会心而笑,最终目光皆落在那个白纱长裙的女子身上。

    他想捡个日子,将当年九转长廊之事同姐姐说明了,便算是无有遗憾,他便也该回去了。如此思虑间,他笑了笑,准备重新入席饮一杯好酒。却听得不远处似有□□之声,仿佛有人受了伤极力忍耐着。

    他箭步而去,方才看清是一个紫衣的女子,气息微弱地躺在贝罗从中。整个人伏在地上,手指欲要抠进土里。胸腔至脖颈处霞光忽明忽暗,俨然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救……救我……”女子伸出手来了,哀求道。

    “你是何人?”相阙本是想也未想便伸了手,却见她周身气泽不似神泽仙气,自己体内那股怨气更是瞬间蔓延开来,整个人竟一阵晕眩,猛然收回了手。

    “我是……魔族隋棠之女,本名虞姜!”

    当年穹宇万年朝贺,隋棠曾对相安有过挡水之恩。

    相阙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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