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崩坏的恋人
穆大陆，人合联月球遗迹研究院。
千劫孤身前来，梅已经将一切安排好，一直刷脸……哦，不，是刷面具就能进。
刷了半小时的面具，通过重重关卡之后，千劫终于来到研究院最内层。
在这里，梅比乌斯早已恭候多时。
只见梅比乌斯摆脱了发育良好的少女体型，用更为成熟的御姐身体，一脸惬意地嗦完最后一口泡面。
“哎呀，这不是我们的友好外星朋友，千劫吗？怎么，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少说废话，终焉之茧到底有何目的？你们都在隐瞒什么？”
“哟，原来是为这事，梅也真是的，尽给我没事找事。不过，我又不是梅的手下，她没有资格教我做事。想要知道真相？可以。看到这个手术台了吗？来吧，相信你已经很熟练了。”
千劫拳头硬了。
实验室响起火灾警报声，天花板上的喷头“呲呲”地喷出水来，淋了千劫一头。
克莱因听到动静，放下手中的活，进入实验室。
见火焰已经熄灭，松了口气。
而梅比乌斯的试验台上的垃圾食品，让她不由皱眉。
“博士，不要再吃这些垃圾食品了，对身体不好。食堂的营养餐更加健康，而且方便。”
说着，她将梅比乌斯的泡面桶收拾了一下。
梅比乌斯心情顿时变得很好，想要快点将千劫打发了，继续进行下一项研究。
“呵呵，不逗你了，跟我来。”
“你知道吗？刚一重生时，连我自己都有些惊讶呢！人类的生死，被更为高级的生命玩弄于股掌之间。本以为是无法被认知，无法被理解的生命体，就好像人类无法理解为何会出现生老病死，为何死亡无法违逆一样。可是你知道吗？它竟然主动向人类敞开了沟通的渠道，似乎仍想在人类身上谋划些什么。这让我意识到，原来它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仍未达到我想要看到的‘进化’，更谈不上是‘真理’。”
“我深信我们世界面临的危机的一个方面是我们思想的未开化状态，人类精神的史前状态。人类精神现在被它所产生的各种概念、理论、学说统治着，恰如我们认为远古的人被他们产生的神话和巫术统治着一样。我们的先辈有着更为具体的神话，我们则遭受着抽象的力量的控制。”
“所以，我更愿意相信，真理必然存在，只是这位外星朋友仍然属于可以被理解的范畴而已。”
“扯远了，说回正事。你应当知晓，地球经历过数次文明更迭。黄金时代、白银时代、青铜时代、半人半神时代、黑铁时代。这些都是从月球遗迹中挖掘到的信息，时间跨度也不过区区25万年。”
“与那堪称永恒的岁月相比，是如此微不足道。”
“除此之外，在月球遗迹中，还发现了一些石碑碎片，古老到连同位素测年法都无法测算具体年代。实话告诉你，那石碑的年龄甚至比太阳还大。”
“很意外对不对？这便是终焉之茧幕后存在想要透露的友好信息。”
“你看，这便是那些石碑碎片修复后的样子，上面记载了宇宙中很多高级文明都犹未可知的宇宙起源之谜。”
梅比乌斯手指如飞，噼里啪啦地敲在某台计算机键盘上，全息投影仪将图像投放在宽敞的实验室中央。
“我们已然确信，对方并无恶意。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说，崩坏神比任何人都希望人类能战胜崩坏。”
崩坏神比任何人都希望人类能战胜崩坏！
这是什么鬼故事？
出现在千劫眼前的是几幅崭新的画卷，画卷上记录的内容却极有年代感，好像从某块石碑上拓印而来。
上面记载了一些看起来怪诞离奇的内容。
第一幅，是一只浑身长满无数条触手的怪物，以及其它无数同样令人作呕的怪物，它们互相撕咬。而那条浑身长满触手的怪物是其中个头最大，最强壮的，所有奇形怪状长相前卫的怪物匍匐在它的脚下，表示臣服。
第二幅，那只浑身长满触手的怪物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剥离，通过某条狭窄的通道，投放到另一个圆球中。这个圆球似乎代表另一个宇宙，里面有无数条星河。那怪物在一个紫色的圆球中（颜色是为了便于理解梅比乌斯涂上去的），它身体的一部分在另一个圆球。
第三幅，那可怕的怪物降临到另外一个宇宙，也就是它身体的一部分所在的宇宙。它与一些人展开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并被其中两道并肩而立的人影发射的能量炮给命中。
第四幅，那两道人影，似乎都是极为美貌的少女，她们在一些年轻少女的目送下，跨过一扇发着光的大门。
第五幅，还是那个到处都充满着扭曲怪物的宇宙，那头顶光环、背生光翼、宛若神祇的存在高坐在永恒的王座上，一名少女服侍在旁，底下无数恶魔臣服。
第六幅，在空旷无垠的宇宙中，那位如同天神般的存在屹立于虚空，头顶神环，身前刻画出一道道神秘纹络，将一枚神异的种子放在宇宙的罅隙中。
第七幅，少女被钉在一棵巨大虚幻的古树虚影上，她的血不断滴落，却又像是最纯净的水，仿佛充满了神性一样。古树汲取着神血，枝芽不断疯长。与之相对的，少女却显得虚弱憔悴。
第八幅，那棵虚幻的古树成长到如同宇宙一般巨大，枝丫贯通了整个宇宙，与宇宙融为一体，宇宙的结构仿佛被改变，大可以用一棵树来形容。这时却有无数丑恶的恶魔将被钉在树上奄奄一息的少女包围，只有十几名同样长相丑陋的恶魔以及那个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少女挡在她身前。
第九幅，宇宙中，无数文明在一个个如同被气泡包裹的世界中繁荣兴盛，衰老死亡。气泡周围是紫色的物质，诡异邪恶，与气泡内的世界格格不入。那宛若天神的存在，则静静坐于宇宙中心的王座上。她的身边，只有一只看起来极为丑陋的恶魔侍立在旁，她的王庭看起来极为冷清。
第十幅，少女从不同文明中拣选出一些人来，将某种膏油涂抹在他们的额头上，他们因而变得神圣。
第十一幅，少女离开她的王座，并膏立那仅剩的使徒为王，将至高的冠冕戴在它头上。
第十二幅，没有出现少女的身影。从一扇熟悉的发着光的大门中出现了敌人，宛若星辰般的战舰，铺天盖地的机甲，以及流传于神话中的古生物。那唯一的使徒带领人们抵抗。
第十三幅，那位孤独的使徒，将自身的意志溶于宇宙运移逻辑的脉络之中，永恒维系着世间万物的平衡、稳固，成为了宇宙系统运行的一部分。其绽放着璀璨夺目的光芒，所到之处，敌人皆被这股光芒消灭，化为虚无。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千劫目光游弋在紫色物质之间，那紫色诡异的物质，就算不是崩坏能，也应该与崩坏能是相包含的关系。
“没人知道黄昏纪元之前的时代是怎样的，而那个时代，更是久远到无法单纯用时间单位去计量。”
“在那个时代，宇宙中存在一个种族，我们姑且称呼它们为混沌魔神。”
“它们也跟我们一样，扎根星球，以此为生——”
“但跟人类不同的是，它们会更进一步，与星球完全融为一体。”
“它们的意志遍及大地，无所不在，永续长存，彼此的心灵没有任何隔阂……”
“它们是一群能量生命体，依赖于本身自有的特性，崩坏能成了它们的载体。”
“它们是有意识的，彼此拥有不同的理念，而这些理念，正是人类哲学启蒙的源头。”
“它们是一切意志的源头，是形而上学的，与那些诞生于亿万人群思潮中行使自我理念的后来者不同，它们是源头。”
“真理的意志、征服的意志、渴望的意志、疾疫的意志、均衡的意志……”
“其中最强大的个体，统括所有意志，是亿万魔神的君王。”
“如今，混沌魔神一族只剩下一位均衡魔神，却一直在想方设法唤醒它那盲目痴愚的主人。它的耐心无法估量，以至于这场实验持续了数十亿年。”
梅比乌斯慢条斯理地说道：
“太初有道，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
“我说过，人类精神现在被它所产生的各种概念、理论、学说统治着，恰如我们认为远古的人被他们产生的神话和巫术统治着一样。我们的先辈有着更为具体的神话，我们则遭受着抽象的力量的控制。”
“但是，这些力量从何而来？”
“梅总是在思考这些问题呢！也许她从一开始就是对的。不，我也没错，只不过是思考的角度产生偏颇，但到最后却也都朝向一个目标。”
“我是什么？也许只是承载一些理念的迷因，这是梅的想法。根据她的看法，我所承载的信息，却是某些存在想让我承载的。”
“人类宗教的诞生，说不定比量子力学、相对论的出现还要不可思议。就像在上幼儿园的年纪，手搓出航母。然后人类在这艘航母之上繁衍生息，迅速壮大。又衍生出各种主义、教条、伦理道德与法律，而这些思想理念却都遵循着某些核心，以此丰富了我们所认同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
“这是那未知的手乐于见到的，容不得人类拒绝。”
“你看这世上的人，他们目空一切，将人类的一切行为视为生物本能，自以为超脱尘世，但他们却没有想过，正是这些世俗的信仰与学识，缔造了他们当下的思考与判断，本质上他们依然无法脱离现实的掌控，无法脱离神的掌控。”
“人类的反抗是必然，但其实毫无意义，因为那位外星朋友的确跟你一样，是抱着善意而来。”
“哦，说了这么多，你那脖子上发育不良的器官应该已经无法处理这些信息了吧？”
梅比乌斯眼神戏谑，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是进化不完全的生命体。
千劫没心情反馈出炸毛的情绪，沉声问道：“这与地球的崩坏有什么关系？”
梅比乌斯笑容更放肆了。
“还没明白吗？看来我仍是高看了你那发育不全的小脑呢！种什么瓜，得什么果，如此浅显的道理你还不懂吗？那位比你高级的外星朋友根植于文明脉络的种子是什么？又想得出什么果？你还没有想明白吗？”
播种文明？
想要得到的果？
千劫虽然疯，但是不傻，他心中有些许明悟，就好像他本来就知道这个答案一样。
“可如果是这样，那……难道说……它，改变策略了？”
“没错，改成一种更为温和有效的计划。人类仍未可知造物主在创造世界之前经历了什么，但那位外星朋友确实幸运地联系上了造物主曾经的友人，或者说恋人。而人类，在这个计划中扮演的角色虽微不足道，却有幸能因此见证圣神降临。”
神的恋人！崩坏的恋人！
这信息量太超纲，千劫有些把握不住。
千劫迫切追问：“是什么计划？梅比乌斯，回答我。”
“你自己去玩一玩儿，不就知道了。”
“玩？”
千劫脑海中浮现出一款游戏，《代号：god》。
他不明白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在哪，但了解到那么多信息让他想明白了一条人类战胜崩坏的捷径。
这款游戏，看来值得一玩。
“人类是怎么诞生的呢？进化也许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神早已藉着祂的样子将人造好了，使飞鸟、游鱼、走兽各从其类。”
“所以，宇宙中的智慧生命，大都是我们常见的人类形象。”
“那些所谓进化，也不过是生物原本就有的性状，遵循用进废退的规则，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呈现不同形状，这却被误认为是进化。”
“只要脱离外界环境，很快就会变回原始样貌，这便是退化。”
“不过这足够了，即使只是须臾的性状表现，也充满了无限的可能，对于短生种来说那与永恒无异。”
“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
“时间的河流不是直的，而是弯的，最后终会回到源头。”
“无限的可能被寓于各种物象之上，追求这样的‘无限’，不过是一种虚无缥缈的幻象，它并非来自神明的启示，而是人类内心的渴望与恐惧。”
“追求这样的‘无限’，实则毫无意义，它只会让我们迷失在无尽的追求中，忘却了生命的真正价值。”
“唯有超越这所谓的‘无限’，我们才能真正触及生命的本质。那时，我或许能够清晰地审视那个名为梅比乌斯的存在，她所追求的一切在神明的眼中，究竟是怎样的微不足道。”
“再见了，千劫，也许下一次见面，你能看到我的另一种形态，一种脱离低等脊椎动物化为纯粹能量生命体的形态。”
“我的意志将以崩坏能为载体，引领人类走向真正的进化。”
梅比乌斯得意地晃动手上那一缕白色毛发，她的笑容中透露出一种病态的自信与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