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储物袋
天空微亮，厉行空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起身坐在床上，甩了甩昏沉的头，这才下床洗脸。
想到今天可以到晨钟学院学习，昨晚他也是心里一阵激动，大脑一阵阵亢奋，熬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冰冷的井水扑在脸上，厉行空打了一个激灵，这才精神抖擞的推开门。
微光穿过门口照进房间，看看残缺的座椅、缺口的陶盆、以及坑坑洼洼的地面，厉行空深深的吸了一潮湿腐烂的空气，这才走到隔壁同样破旧的房屋前，轻轻的敲了敲门。
“谁呀？”伴随着一声憨厚的声音响起，一个满脸疲惫的中年男人打开门，眯眼看清门口的是厉行空后才闷声说道：“怎么了，小空？”
中年男人是他的房东，对他也不错，每个月只让陈寻给他二十斤粮食就将房子出租给他。甚至最开始厉行空找到这里的时候，明确告诉中年男人他没有钱，要等回春堂给他开工钱以后才能交租，中年男人也是很大方让他先住下来，还管了他第一个月的伙食。
“咦，小空哥哥，你要做工去了吗？”，不等厉行空说话，中年男人身后跑出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干瘦的少年脸上满是汗水，背后还背着一个空的背篓。
厉行空摸了摸少年的头，笑着说道：“二牛，这么早已经打回一篓柴火了。”
叫二牛的少年憨憨一笑，不好意思的说道：“父亲听了你的意见，送我去学堂上学认字，说让我以后也像你一样，能在城里找个工作。我想着我每天都去上学，也帮不上家里什么忙，就想着早起一点，上学之前去捡一篓柴火。”
厉行空笑笑没说话，都难，普通人的生活就是围绕着柴米油盐，谁也没有资格评价谁。
“张叔，我今天就要去晨钟学院上学了，以后我就不回来了，就住在学院，家里的东西我都留下，学院里会安排统一的食宿。我来呢，就是和你说一声，即使房子一时半会儿租不出去，你也要咬牙让二牛上学，至少也要学会认字。我去学院上学以后可能慢慢就不去回春堂做工了，二牛会认字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二牛去回春堂做工。”
张叔木讷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疑惑的说道：“你都攒够这么钱了，完全可以在这里自己盖一栋大房子，娶个老婆过日子，把钱浪费在那个什么学院，值得吗，你又会认字，还会算术，又在城里有工作，不好吗？”
厉行空没有解释，只是拍了拍张叔的肩膀就转身离去。
盖大房子，娶个老婆，在城里做工，或者自己做点小买卖，对于张叔这样的人来说，或许这就是他心目中神仙过的日子。
去晨钟学院上学，既要给钱，还要接着做工养活自己，一不小心甚至身死道消，值得吗？
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也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谁对谁错，谁又能分辨呢。
回春堂外。
楚然朝着走来的厉行空招招手，又朝着店铺内喊了一声：“爷爷，小空来了。”
楚老头背着手慢悠悠的走出店铺大门，欣慰的说道：“不错不错，听然儿告诉我你今天要去上学，我很欣慰，好好努力，这个给你。”楚老头回头看了一眼店铺内，这才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布袋递给厉行空。
楚老头手里的布袋巴掌大小，表面灰扑扑的，看起来丝毫不起眼，厉行空确是瞳孔一缩。
储物袋，那是厉行空做梦都想有的储物袋，整整五十个下品灵石的价格，是他不吃不喝在回春堂做工都要十个月才买得起的储物袋。
厉行空眼睛一红，眼眶里似有什么东西冒出，这才将头转到一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心里涌起一阵感恩，轻声说道：“楚爷爷，心意我领了！东西我就不收了。”
楚老头脸色一板，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见后院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中年声音，“父亲，吃早饭了。”脸色微微一变，将储物袋迅速的塞到陈寻手里，急匆匆说了一句“给你就拿着。”头也不回的就朝着后院走去。
“走吧，爷爷说了，苦心人，天不负，让我天天盯着你，不准你偷懒，如果看见你去了学院以后偷懒就告诉他，他来揍你。”楚然笑嘻嘻的朝着厉行空说道，说完还“恶狠狠”对着厉行空挥舞了一下小拳头。
谢谢。
厉行空默默在心里说了一句，深深的冲着楚老头的背影弯腰鞠躬，这才死死的捏着手里的储物袋与楚然朝着晨钟学院走去。
往日里开朗的厉害行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默默的跟着楚然，眼神怔怔的看着手里的储物袋，储物袋的边缘都已经磨损得微微发亮，似乎使用了很久的样子。
楚老头赠送他的储物袋很破旧，但是却很沉重，因为这个储物袋就是老头自己用了半辈子的储物袋。
以楚然父母和哥哥的德性，楚老头把这个储物袋送给厉行空肯定是不敢和家里人说的，无论想出什么理由解释储物袋不见了，都难免要被一顿抱怨。
想到这里，厉行空告诉自己，一定一定要努力，一步都不错，不能输，一定一定要快速成长起来，一定要让自己有机会偿还这厚重的恩情。
“诺，吃吧，这个肉包子我挺喜欢吃的，便宜又好吃，你以后上学也可以来这里买了吃，比学院里面卖的便宜好多哦。”楚然嘴里咬着一个包子，将油纸包着的两个包子递给厉行空，边走边说的介绍哪里可以买菜，哪里的衣服最便宜，哪里可以做短工。
厉行空手里捏着包子，略微诧异的看着楚然熟悉的介绍这些东西，视线转到楚然紫色的裙子上，眼神微微一凝，他这才发现楚然的裙子其实有好几个补丁，只是补丁的颜色和裙子本身的颜色很接近，又有针法高超的匠人在补丁上绣出不同的花，才遮掩得很好。
楚然看厉行空半晌不说话，转过头看见他盯着自己的裙子看，脸上一恼，蓦的想起厉行空看的应该是补丁，脸上一红，微微张口，却是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厉行空张嘴一口咬住包子，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不就是衣服有补丁吗？这有什么，好歹你的补丁还是一个颜色，还绣花，你看看我这个，一件粗布衣裳，六七个颜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是什么新的款式呢，我不也是无所谓嘛。”
“走吧！”厉行空犹豫了一下，还是拍了拍楚然的肩膀，接着说道：“至少我们还有机会改变这一切，你去过我住的地方，你想想我的领居，祖祖辈辈耕地，周而复始，我们已经很幸运了。”
楚然没有理会厉行空，而是看着肩膀上油乎乎的指印，发出一声刺耳的惊叫，就朝着厉行空追去，嘴里大喊道：“站住，你站住，我保证不打死你。”
那天，阳光不燥，微风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