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业火九离

    宇宙始源之地，虚极禁地中心，矗立着一片绵亘不绝、高不见顶的山脉，名曰“静篤神山”，静篤神山被一层层浑厚的鸿蒙紫气弥漫着，不见其容，宛若创世巨神雕像俯瞰众生，神圣不可侵犯，宇宙生灵可远观不可近渎。

    而禁地外围，静篤山下，却是与神圣气息截然相反，此地名为“葬神墓地”，是一处平原，鸿蒙紫气稀薄只有袅袅几缕，但却死气沉沉，四处可见白骨露野，着这冷飕飕，瘆人风过，死气翻腾，风声呜咽，奏响一曲诸神葬歌。

    此刻一名白发少年正在此间信步温吞，死气如同鼠窜，有避之不及者转瞬即逝。禁忌之地生灵勿近，可这少年却在此居住了无尽的岁月，见过无数宇宙强者拼上最后寿元踏上追求永生的不归路，最后陨落在此。对于此间的满目疮痍，苍梧早已漠然置之。

    突然，苍梧驻足侧目，旁边一具金刚神族尸体似乎刚死不久，血肉之躯还未化为脓水，此刻尸体上爬满了死灵啃食其肉，死灵并非生灵，没有灵智，乃死气经过无尽岁月所化，数量浩如烟海，平时隐于死气之中，但见有神明身死便会蜂拥而至。此时金刚神族血肉很快被啃食一空，露出皑皑白骨，白骨之内只留下一颗道心发出熠熠闪光，一个古老“卍”字符号显现其上，周围死灵犹如见到天敌一般纷纷退避三舍。见此异常，苍梧凝望而去似有所思，而后摇头叹息道:“一生得一知己，百年足已，何须苦苦寄望于虚无缥缈的来世。”

    金刚神族，苍梧还是有印象的，当初金刚始祖阿弥一路慈悲为怀，深入葬神腹地为死去神灵掘墓埋葬，割肉饲喂死灵。苍梧被其感触，接引进入静篤山顶传道。阿弥虔诚地问道:“吾主，该如何解救众生于苦难？”

    苍梧笑而不语，伸手在道树摘下一叶赠予阿弥，阿弥不明其意，只是看着手中道叶低头思考不语，苍梧挥手拂去，阿弥回到禁地之外。无数的岁月后，禁地之外一直盘坐在此的阿弥，放下道叶，从而参悟出净化一道，起身掸拭尘土，往静篤神山方向合掌躬身一拜，继而转身离去。

    却见眼前这金刚神族道心之内封印着一段情根，这似乎与其传承道统教义背道而驰。不仅如此，还修炼了禁忌之道轮回道。这些让苍梧顿时兴味盎然，直呼:“吾道不孤啊！”只见他探手一抓，藏于道心之内的神魂，似乎还未被道则抹去神识，被他拘禁在手掌中，而后似乎察觉到异样，急忙把神魂丢入袖口。

    “吾友，既来之则安之吧！”苍梧对着虚空唤道，似乎早已感觉到对方气息。

    这时，一簇烛火般的火苗附蚀在金刚道心之上，随即火势越来越大，一瞬之间变为熊熊烈火，火光冲天，至此道心崩碎，死气被焚烧虚无，死灵纷纷逃窜，隐入虚空。一位红装裹身紫发少年缓缓地从火光中走出，面容姣好，分外邪魅，冷冷地说道:“爬虫就是爬虫，天道的养分而已，妄想逆天，愚蠢至极！”

    苍梧明知道九离意有所指，却不想反驳亦不想解释，各伺其主，各行其道罢了，只是摇头苦笑倍感无奈。

    见苍梧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九离暗气暗恼不已，不过毕竟是熟人，随即便嘲笑道:“你还是那么无趣。”

    苍梧讪笑道:“岁月漫长，了然无味，要不然，我们再打一场。”

    似乎是看破苍梧的心思，九离却不入套，“你我本是道根伴生灵体，无尽岁月，相互制衡，相煎何太急呢？”一想到，每次你死我亡干一架之后，一起受伤，一起沉睡，他这一次表示拒绝。

    苍梧一时竟然看不透九离，看不透那就是另有目的了，谁都不会告诉你，他做的这一切的真正目的。苍梧也有自己的路要走，对九离的目的兴味索然，他只是调侃道:“在其位，不谋其职，斗牛而废耕也。”

    对于苍梧的调侃，九离不问可否，不论曲直，就像苍梧一样，他也有自己的路要走，只不过他没有苍梧一般勇敢。当初天道被苍梧和未央联手重创，虽坚持了些岁月，不久前还是选择沉睡，所以他并不担心会受到天罚。不过就算受到天罚，他与苍梧乃是道根伴生体，一伤俱伤，一死俱死，消亡路上并不孤独。这也是他们二灵往常干架不敢下死手的原因，无可奈何，只怪这无耻天道。

    想到未央，九离神色一暗，怅然若失地问道:“她…她还好吗？”

    听到这句话，苍梧望了九离一眼，随即收回目光，许久未答，最后涣若冰释地道:“还好。”

    其实九离知道“她”也许情况很糟糕，但苍梧如此回答，似乎并不想多言，他也不便多问。

    这时，周围本来隐身的死灵突然躁动不安起来，似乎受到某种召唤，纷纷往墓地深处聚集而去。死灵并无灵智，从来都是依靠本能活动，此时却如此异样，定然情况复杂。苍梧离开此地时间甚久，并不知此间情况，他知道九离肯定清楚，但却没有问。只见他心念一动，一步千里瞬移而去，顷刻间不见了身影。

    在他走后，九离凝望苍梧逝去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地邪魅一笑，转身没入火光，火光随风摇曳几下，随后熄灭，一切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