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最核心的问题

    回忆如同幻灯片，随着蒋云舒的控诉开始播放那些他曾遗忘的事。那些理所应当让他后知后觉，忘记了这世上所有的关系都是相互的，而他却单方面享受了太多蒋云舒的照顾。

    看着要流泪的蒋云舒，谢锦程下意识地伸出手把蒋云舒抱在怀里，右手一下又一下抚摸她的头发。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衣服被蒋云舒的眼泪打湿，她哭得很安静，没发出一点声音，但是胸口衣服上不断扩大的水渍却提醒着谢锦程，她哭得多伤心。

    “对不起，我向你发誓我一定会改的，小胖，你该知道的，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蒋云舒听到谢锦程在她耳边低语，像是在哄自己最心爱的情人，温柔的要命。可她怎么敢相信？

    “我希望我还可以相信你。”蒋云舒擦干了眼泪，轻声说道。

    夏天的晚风竟变得如此粘稠，让谢锦程感觉到胸口窒息。回去的路上，他们默契的保持沉默。谢锦程脑子里不停回放着蒋云舒的话，他低下头去，看到了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好长，还好，他们还没有默默走散，至少她还在自己的身边。

    那是蒋云舒第一次勇敢地对谢锦程说出自己的想法，也是谢锦程第一次开始意识到有多么混蛋。

    从那之后，谢锦程真的有了变化。他会时常和蒋云舒分享自己的日常，从吃什么到看到什么花花草草，花样繁多；会约着蒋云舒去图书馆上自习，然后自己在图书馆睡觉；会强制带蒋云舒去散步，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散步至少也算运动，否则天天学习人会傻掉的。总之，他开始懂得关心一个朋友了。

    沈逸轩听到这，欣慰地点了点头。“你好歹还知道改变了，还没那么不可救药呢。”

    谢锦程接下来的话却狠狠打了沈逸轩的脸。“那时候我是改变了，但是不够。因为最核心的问题我没意识到。”

    “什么问题啊？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谢锦程苦笑着回答：“问题就是，当时的我还在执着。”

    那年，在度过了漫长的考试周，他们终于迎来了暑假。谢锦程知道，自己的改变一时半会是不会被认可的，长久以来形成的伤怎么可能快速愈合？蒋云舒不拒绝就好。谢锦程给自己打气，时间还长呢，慢慢来，蒋云舒总会有彻底放下心结的那天。

    而另一边，蒋云舒在全力准备自己的语言考试。奔赴梦想的路注定是艰难的，她必须倾尽全力去抓住机会，那是她一生之中绝无仅有的机会。所以即使是暑假她也没有回家，在学校准备考试还找了兼职。而这份兼职竟然让她重遇了赵琪。

    在结束家教回学校的时候，蒋云舒碰巧在走出小区门时遇到了正在和男朋友甜甜蜜蜜的赵琪。她们是初中同学却并不在同班。高中也不是同一个。所以其实她们并不熟悉。

    然而多年不见，蒋云舒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毕竟赵琪这个人对于蒋云舒来说太过于熟悉。怎么会忘记自己喜欢的人最在意的那个她呢？

    赵琪却并没有认出她来，正在和身边的男生窃窃私语。擦肩而过，蒋云舒却愣在原地。那时候谢锦程最近天天去一个咖啡店，还拉着蒋云舒去过几次。咖啡虽然好喝，但是蒋云舒知道，谢锦程醉翁之意不在咖啡，而在于是做咖啡的店员小姐姐。

    自从和赵琪分手以后，谢锦程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开始去接触新的女孩子，跟她们谈天说地，诗情画意。很快，他也有了新的女朋友，只是他再也不会像之前一样用心。

    谢锦程谈恋爱从来不会避讳，他从来都会坦坦荡荡地分享，会在朋友圈里官宣，即使他的爱情可能保质期不如一筐苹果的时间长。追人也是一样，谢锦程会大方地告诉周围的人，会用尽心思去走近喜欢的女孩。但是这份喜欢到底有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

    久而久之，熟悉谢锦程的朋友只觉得他是花花公子，女朋友不断这是在游戏人间。但是蒋云舒却明白，谢锦程只是通过这种方式在怀念他的初恋，那个他始终放不下的人。

    又一次，蒋云舒和谢锦程坐到这家咖啡店里。那天是周末，咖啡店里的人很多。他们选择了一张能看到店员小姐姐的桌子。看着谢锦程歪着头看小姐姐的样子，蒋云舒忽然想做个测试。她对谢锦程貌似不经意地说：“我前几天偶然遇到她了。那天她正在和男朋友一起回家，看着挺幸福的。”

    蒋云舒能看到谢锦程身体莫名僵硬了一下，随之眼神就转了回来。他紧张了。迎着蒋云舒饱含探究的眼神谢锦程却笑了。“这么巧啊，我可是从分手后再也没有遇到她。挺好的，她幸福就好。”

    蒋云舒也笑，她没有戳破谢锦程。可那僵硬的姿势、慌乱的眼神以及勉强的笑容都足以证明自己的猜想。谢锦程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自己甚至没有说出她的名字。

    那么多的前女友，谢锦程却第一时间只想到了她，似乎默认了自己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一个人。蒋云舒垂下眼眸，默默地盯着眼前的杯子。她曾羡慕过每一个与他同行的身影，如今却也庆幸自己不是其中之一。那样的爱情如此廉价，就像玻璃糖纸，看着美丽却也不过如此。而眼前的人只不过是一直试图用一颗又一颗廉价糖果去缓解心中的苦涩。

    当天晚上下起大雨，蒋云舒洗完澡后接到了谢锦程的电话。雷声隆隆，谢锦程沉闷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告诉我你在哪遇到她的？”

    面对着似乎已经疯狂的谢锦程，蒋云舒盯着瓢泼的大雨说出了小区的名字然后挂断了电话。

    那年谢锦程傻傻地站在大街上淋雨，蒋云舒找了三条街才发现了他。当时蒋云舒还不知道他们分手，只以为他们吵架了，所以蒋云舒一边拉他回家一边还劝他。

    尽管蒋云舒尽快带他回家擦干了雨水，谢锦程还是生了一场很重的感冒。即使感冒了，还喝酒喝到醉给自己打电话，自己就熬夜劝他放下。

    曾经的蒋云舒是那么心疼他。而如今蒋云舒却明白了。那场雨是他选择淋的，所以自己的劝告没有什么意义。谢锦程做出的选择，所有的后果他都应该承担。

    既然选择了爱，受伤也是在所难免。他想去见她，自己也不该阻拦。自己不也是一样，选择了爱，承受着折磨却还是难以放手。明明知道不值得，还是一再留恋。谢锦程，我们果然都是一样的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