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和季星洋接触的多了, 傅敏佳终于渐渐能够理解, 季星洋所谓的天才之处。
不仅仅是停留在纸上的天才之名，而是实实在在的, 能够让人直观感受到的天才。很多时候两个人同时接触到一个新的领域, 傅敏佳还在开始的起点, 他就已经到达终点。
“幸好我不是他的同事或者同学, 否则跟这样一个天才在一起, 自信心都要消失了。是所有的人都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不足, 承认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的。”
许飞哑然, 傅敏佳接着说：“这样的季星洋……我非常好奇，孤儿院真的能够挡住他的脚步吗？”
“你想说什么？”
“只是觉得，好像就是那么凑巧, 有一个天才在孤儿院里等待救赎一样。有一种被命运安排好的感觉。”
许飞失笑：“你是否想得太多？政策都不是一步到位的，你现在看到的完备的后勤保障体系，当年也没有那么完美。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几十年了。”
“也是, ”傅敏佳丢开自己无无端生出来的惆怅心思，对许飞笑一笑：“走的时候是你先走还是我先走。我们两个总要挑出一个人里。”
许飞平静而淡然的说：“我先走，吸引火力的事自然是交给我来做。”
虽然有心想说自己试一试，但是傅敏佳芝，在很多人的眼中，自己如今依旧只是一个并不那么重要的花瓶，不要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况且对许飞而言，有些事情也是他做起来更加顺手。
“好吧，那就拜托你了。”看见许飞的时候, 目光不自觉地带上一点歉疚。许飞很快察觉到他的这种情绪：“没有必要露出这种表情，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事。”
“只是觉得以前靠你来支撑集团，现在又靠你来吸引火力，好像所有不好做的事情都交给你了。”深深叹息一声，她凝视许飞：“虽然你是助理，但这样似乎也太过分。”
“既然我是助理，那做这些事不是理所应当。”许飞对傅敏佳摆摆手：“你先回去休息，我这边还要跟他们再商量商量。”
他神色坚决，傅敏佳只能起身离开：“好吧，不打扰你。”
她在门口回头：“晚安。”
许飞离开之后没有多久，傅敏佳也准备回去了。一应事项自然不必她操心，有人替她打理。只有季星洋恋恋不舍：“每次来好像都待不了很久呢。”
傅敏佳莞尔：“你可以去国内
<。”
季星洋叹息：“说得对，我可以去国内。”
他抬手似乎想拍拍傅敏佳的肩膀，最后又放下来：“一路平安。”
傅敏佳在路上沉沉睡去。在季星洋身边，似乎永远都停不下来，每一分每一秒，他永远都有新奇的念头。
他带给傅敏佳的，是世界未曾见识过的另一面。
除了循规蹈矩的生活，还有永远不受约束的日子，仿佛一阵风，看过世界上所有的风景，却从不曾停留。
如果年轻一点，傅敏佳觉得，自己大概会情不自禁为这样的日子心动。
“果然还是年纪大了。”睡着之前，她对自己咕哝，随后又笑起来。谁说的，还年轻着呢，谁敢在自己面前说自己年纪大。
一路平安无事回到国内，见到许飞，她才露出灿烂笑脸：“路上还好吗？”
许飞点点头：“还不错，没什么风浪。”
“那就好。”傅敏佳挥挥手：“我去换件衣服。”她随手将一张卡片塞给许飞：“交给你了。”
一张普通的黑卡，除了它黑卡的身份，再没有别的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
“对了，要给银行打电话告诉他们卡片遗失了。”
银行很快送来新的卡片，笑微微问起是否还有什么需要的服务。只是他们也知道，眼前这位的渠道也不见得比他们少，某些时候，他们对这位而言，说不定还不如自己手下人好用。
“没有，谢谢你们。”果然，如出一辙的回答。
银行的联系人依旧是曾经姓方的年轻人，虽然早已升任更高的职位，也没有换过人。
只是曾经的单身青年早已结婚生子，年前郑姐还帮她送上贺礼祝喜得贵子。
“时间真快。”傅敏佳目送方新宇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感叹：“一转眼就好几年了。”
郑姐帮她收拾东西：“都是一样的过，只是感觉不同而已。”
“也是。”
但很快，冯雪纯的婚礼邀请让她再次生出这样的感叹。
“感觉大家都在变化，只有我原地踏步，动弹不得。”从婚礼回去的路上傅敏佳不知道为何生出这样的感慨，郑姐哑然：“敏佳为什么这么想？我不知道你过去是怎么样，但是看那位谭小姐的表情，就知道你和过去已经是天壤之别。”
“蜜儿？”傅敏佳想了想，婚礼上看到自己，谭蜜儿是什么样的表情？想不起来了。她摇了摇头：“大概是有些时候没
<有见过，所以觉得陌生。”
“我倒是觉得，蜜儿似乎也变了好多，比以前柔软了很多。真奇怪，我以为做事业做到后来，都会变得强势起来。”
“说起来那个牌子这几年发展得也还不错啊……营业额已经到十亿级别了。”
“讯光那批人居然现在代言费都涨到那么不可思议的地步了，虚拟偶像感觉也真的很赚。”
郑姐听着她在那里盘算今天婚礼上碰到的一些事，不由得露出笑容。
这些公司几乎都是傅敏佳一手推动建立起来的，算起来，都可以说是她的功绩。只是傅敏佳却似乎浑然不觉，将这些事都归功于下面的执行者，将自己放在极低的位置。
这样，似乎也太过看轻自己的贡献。
她将这件事告诉许飞：“敏佳小姐似乎有点不太适应自己的身份。”
许飞认真点头：“她还在慢慢习惯。”
郑姐失笑：“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我还特意过来告诉你，怕她心里面不舒服，想着让你去安慰一下。”
许飞僵硬一下：“我去安慰？”
“难道还有别人？”郑姐惊奇地说：“你与她最有默契，只有你最能懂她的想法。况且她也肯听你的。我去说说不定只得到一个敷衍的答复，你去说才有可能让她听进去一点。”
许飞迟疑看着她，似乎带着一点怀疑：“你说的是我？”
郑姐无比肯定：“当然。”她看着许飞的表情，陡然明白过来，不由得笑了起来，笑声分外愉悦：“好吧，原来是这样，你还没有发现。”
“看起来我无意中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她过来人般地拍拍许飞的手臂，本来是想拍肩膀的，抬起手才发现自己身高差了那么一点，只能无奈放弃。
“不要担心，对她而言，你是特殊的。”
因为郑姐的一番话，许飞再见到傅敏佳的时候，表情都有些异样。
傅敏佳却没有发觉这点异样，欢快地对他招招手：“我和任凭玉约好了，过几天我去他那里看看东西。”
许飞立刻镇定下来：“去实验室？”
“是。”傅敏佳笑眯眯地说：“季星洋的设计，好像也只有任凭玉和梁游联手才能做出来。听说当初就是拿了梁游那边与任凭玉合作的数据才有的灵感。”
许飞点点头：“这件事我知道。他拿走数据的时候对我说过。”
“只是这方面的事我不太懂，”他诚恳地说：“在这种专
<业性太强的领域方面，我欠缺一点。”
傅敏佳顿时笑起来：“说得好像我懂一样。好在我们都是自家公司，不会被像外面那些投资人一样，被假冒的专业学者用看上去高大上的专有名词骗走研发资金。”
她欢快做着畅想：“生物方面的东西我是真的一窍不通。我学历低，当年在学校里脑袋里就没接收过多少这方面的知识。去生物实验室需要注意什么？”
许飞尴尬地转动眼珠，不敢去看她：“也许，听话？”
任凭玉对许飞的这个回答表示满意：“没错，听话。不要到处乱碰，不要做多余的事，否则，你也无法确定，你放出来的到底是恶魔还是天使。”
傅敏佳乖乖地点头，任凭玉脸上才露出淡淡的笑，让人带着他们两个人去消毒换防护服。
“我们好像去的不是那种级别的实验室？”
任凭玉诧异：“你居然能猜到？”
被看轻了的傅敏佳露出不满的表情，任凭玉就笑了笑：“但是现在谁也没办法确定，生长环境的影响有多大，所以，我们现在是以最小心的态度在做这件事。”
傅敏佳恍然点头，跟在他身后走进去。
一道门升起来，落下，消毒，另一道门才打开。然后是复杂的身份验证，整个过程仿佛进入科幻片现场。
实验室里来来回回的人不太多，但每个看上去都十分专业干练。
傅敏佳在其中不自觉地瑟缩，连脚步都放轻许多。任凭玉走在前面，小心翼翼放慢脚步配合她的行动。
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地方，隔着厚厚的防护层，傅敏佳看到生长着的血色肉块。说是肉块也不太适合，也许更像是一套神经系统，却没有生存在生物体中。
“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成果如何。”任凭玉平静地对傅敏佳说：“现在只是初步实验。”
“大概多久？”
“三个月到半年。”
傅敏佳深吸一口气：“我会做好准备的。”
任凭玉看她一眼，眼中流露出笑意，脸上却没有太明显的表情：“我们也会通过渠道发出消息的。”
“这是划时代的成果，”她盯着那看上去有些恶心的生长场景：“真不知道，季星洋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任凭玉眨了眨眼：“他做出来的那个，没有这个体积大，只是一个很小的试验机。”说着，他比划了一点点的距离出来。
傅敏佳愕然，侧脸去看许飞，后
<者的表情被防护面罩遮住，看不太分明。
“好吧，”她喃喃：“如果那样的测试效果只是一个超小型试验机，那么我可以想象，这台机器诞生之后的后果了。”
“也许不是机器，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
“暂时，从现有的发展来看，大概不会是生命。”任凭玉肯定的声音响起：“只有反应，没有智慧。也许，可以成为一个躯壳。”
傅敏佳忽然想起一件事，喃喃：“那加上人工智能呢？”
任凭玉不说话，过一会儿，忽然转移话题：“要参观一下其他地方吗？”
从实验室出来，脱下防护服的那一瞬间，顿觉轻松。傅敏佳跟着任凭玉走到顶楼的办公室，面前被摆上热茶。
茶很香，但是杯子却有些奇怪。
“好像是个烧杯哦。”傅敏佳对着杯子看了又看：“这个我还是认识的。”
任凭玉不说话，好一会儿，才轻声说：“今天看过实验室，有什么想说的吗？”茶水的热气袅袅升腾，遮住他的表情。
“科研人员真不容易。”傅敏佳感叹：“我穿着防护服不过一个小时，已经觉得不可忍受，他们每天那么长时间，是怎么撑下来的？”
任凭玉怎么都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顿时哑然，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不是科研人员。”
“是的，我没那个天赋。没那个脑子就不说了，连体力都没有。”傅敏佳叹息：“真可怕。”
任凭玉觉得，自己好像每次与傅敏佳说话，都落到同样的下场。
许飞在一旁用杯子遮住自己的脸，根本就不看任凭玉。这让他情不自禁甩一个眼刀过去，成功让许飞抬起头，正大光明地当着他的面露出嘲讽的笑意。
任凭玉：算了，不能和脑子一条直线的人计较。
正在为自己做心理建设，自己打不过许飞不能冲动的时候，就听傅敏佳说：“谢谢你，任凭玉，你真的很厉害。”
他忽然卡壳：“啊？”
“季星洋是天才，你也是。你们都是。”她的声音如此诚挚，让任凭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讪讪地放下茶杯。
“这件事你尽管去做，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福斯洛尔都会站在你身后的。”
“可能会放出很可怕的恶魔哦。”任凭玉看着傅敏佳：“正如你所说的那样，人工智能有了躯壳。”
“没关系，”他听到傅敏佳肯定的回答：“我相信
<你已经考虑过反制的办法。我知道的任凭玉不会不考虑这种事。”
他心中生出微微的异样：“我不知道敏佳你对我这么了解和信任。”
傅敏佳却只是笑：“当然要信任你。如果没有你们，福斯洛尔到底是谁的，根本不好说。”
任凭玉轻笑了一声：“好吧，我确实考虑过反制的方法。但是，百密终有一疏，我也不能肯定，这个办法是不是万全之策。”
“我需要梁游的帮助。”
傅敏佳毫不犹豫：“那就让他与你合作。”
“梁游那边现在可正是赚钱的时候。”
“可是，我现在是缺钱的人吗？”
两个人的视线相接，任凭玉终于露出淡淡的笑：“说得对，你不缺钱。”
他毫不客气地报出了一连串名单：“一起带过来。剩下的人让梁游自己看着办。”
看着傅敏佳愕然的表情，他轻松又愉悦地靠在椅背上：“不要后悔，这可是你答应的事。”
“我还真想后悔。”傅敏佳小声地嘟嚷，控制在恰好让他听到的程度：“这可是，抽掉了一半的人。剩下的就只能做做维护了，都没办法继续新项目。”
不等他说话，她又自己做出了回答：“算了，就这样。现在软件方面暂时也没有什么好进展。”
任凭玉不由得在心中得意地笑，看，果然还是按照自己的剧本走的。
梁游你又输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