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初夏，风不疾不徐, 天空一碧如洗。温度却已经变得燥热。
陶蓉蓉穿过人群。早晨刚刚洗了头, 此时却已经出汗, 头发塌塌的趴在头皮上，让她心情烦闷。
这天气令人感觉不快, 以至于她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一张脸都拉得老长。
路上见到她的同事都惊若寒蝉，不敢在她面前出声。
公司的近况他们也是知道的, 掌管财务的陶蓉蓉心情不佳，他们也万分理解，只是理解归理解，此时此刻她们也并不想撞到枪口上去。
刚一进门，电话就拼命的响。
陶蓉蓉不想接电话, 却不得不接。
她知道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的，定然是周江年那边的人，催促她们进行还款。
不出意料，熟悉的女声在耳侧响起，口角是含笑的, 说出的话却毫不客气：“请问陶小姐, 这笔欠账什么时候能够到账？”
陶蓉蓉也想反问她, 那么请问我们的分账什么时候能够到账？
但是她问不出口。
借款的是周江年的私人账户, 如今也是他的财务助理。而欠款的虽说是周江年家的院线, 却并不代表周江年能够做主。
于是她只能口角发苦的说——就快了，就快了。
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间，仿佛丢开的是一只带毒的虫子。
陆颖走进来看到她的表情, 就知道电话是什么人打过来的。因为陶蓉蓉整张脸都垮了下来。眼中闪动着厌恶。
她敲了敲门。
“是周江年的人？”事实上并不需要陶蓉蓉回答，她自己也知道一定是。
“是，她过来催款。”
陶蓉蓉的回答每一个字都戳在陆颖心上，让她觉得十分难受：“对不起！”
陶蓉蓉惊讶地抬起头看她：“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决定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做的，现在后果我们两个一起担。”
“大不了就是我和你失去公司所有权，拿钱出局。只是有一点可惜，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你和我都管不了了。”
“不过我想周江年是个聪明人，他一定会将其她人员全部留下来。至少主编和主笔都会留下来，他们才是这个项目的灵魂，少了他们两个大方向就会发生问题。”陶蓉蓉对自己笑：“这么一算，其实我和你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
陆颖一颗心越发难受。
现在想起来，如果不是自己当初一意孤行也
<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她垂下眼帘：“我在想个，要不要去找家里人帮忙。”
陶蓉蓉说：“你确定你家里的人会帮忙吗？最重要的是他们有那么多钱现金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总得试一下，不试一下我不甘心。”
陶蓉蓉就挥挥手：“那么你去吧。”
她深吸一口气，从桌子前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我也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从哪里拆借一笔款项出来。”
理论上来说大赚特赚的两个人，此时却依旧在为钱头疼。
陶蓉蓉带着东西到金融区去。
她很茫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找谁。能想过的渠道，其实早些天已经想过，拿得出钱的不愿意的对上周江年，拿不出钱的，有心也无力。
她也知道周江年赌的就是这个时间差，如果自己真的找到了钱，将这段时间渡过去，周江年也只能无可奈何。
但是偏偏就是这个时间，这个坎过不去了。
她的车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一旁的大屏幕里似乎上了一个新广告。
容貌俏丽的女郎对着观众上妆，短短十几秒，她就从素面朝天变成盛妆出场。然后品牌logo跳出来——某某丽妆。
那个名字陶蓉蓉没有看清，她也无心关注，留给她唯一的印象就是口红的颜色似乎很漂亮，妆容非常精致。
红灯变绿，她开车向前。
今天她约了一位律师，询问询问公司这样的三角债到底有没有可以操作的地方。
咖啡醇厚而香醇。她却一口都不想喝。
前些日子喝得足够多，如今闻到咖啡的味道，都生出淡淡的厌恶。
旁边的桌子上坐着两个都市女郎，叽叽喳喳说着身边的事情。她闲坐着听她们讨论哪家的口红好用，哪家的粉底液好使。
这样的悠闲的日子似乎已经许久不曾在自己身上出现，她恍然惊觉自己已经将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塌糊涂。
现在每天出门都是胡乱在脸上抹一抹，抓一只口红给自己上色。
这一刻，她下意识拿出镜子看一看自己，好在妆容还算整齐，口红的颜色与耳环的颜色也还算配套，方才放下心来。
不一会儿就听隔壁谈到新出的彩妆品牌。什么主播，什么带货，什么化学博士出现在她们的谈话当中。
陶蓉蓉不由好奇侧耳细听。
听的越多，心中越是恍然，这个牌子大约
<就是傅小姐之前与自己说过的，她正在新创的彩妆品牌。
那一瞬间她有些恍惚。对方早已抛开这一切，进入下一个项目，而自己等人如今却焦头烂额。
于是第一百零一次后悔，如果当初没有与傅小姐闹翻就好了。只是如今却不好意思再去找傅小姐，明明对方是最可能借到钱的人。
不多时，律师过来，她立刻挂上笑脸迎上去。
结果让人心头烦闷，律师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只是让她将事情往后拖。可院线可以名正言顺地拖延自己的分账，自己却不能真的堵上公司的名誉去拖延周江年的欠款。
之前不过略微透露风声，周江年就开始对外放出消息，那些闻风而动的周边厂家几乎要将陶蓉蓉轰炸到耳朵失聪。
事情沉甸甸的存在心中，让她笑都笑不出来。
坐在车上疲倦地将头靠在方向盘上，她忽然觉得自己这几年以来的挣扎毫无用处。
第一张设定图，最初的连载，第一个单行本，第一部 动画短片。
这些事情历历在目，曾经的喜悦却似乎已经飘得很远。明明在电影上映的时候，心中都还充满了盛大的欢喜，如今却已经变得颓唐。
有人在外面敲了敲她的车窗，她以为自己挡住别人去路，连忙抬头却看见敲车窗的人让开位置，傅小姐正站在不远的地方笑，微微地对她摆摆手。
“啊，傅小姐真是巧，居然能在这里遇到你。”
“并不巧，我是特意来见你。”
傅敏佳走到距离她不远的地方，陶蓉蓉将所有心事都暂时放到一旁，勇敢露出微笑：“傅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她对傅敏佳伸出手，后者轻轻握住：“我想，也许我们可以聊一聊。好歹，我们曾经还算朋友，是不是？”
于是，两人一起去喝茶。
傅小姐的司机技艺高超，在车流里左插右穿却平稳得让人无法察觉。
陶蓉蓉看着车外窗外变换的风景。心中仿佛坠着一块大石头，沉重的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万万没想到城市里还有这样风景秀丽的好地方。
竹枝挺拔，风声拂过，竹叶梭梭，还不等走过去就已经让人心头平静。
穿过竹林才看到大门。
流水环绕其中，带来阵阵凉意。
穿着仿古的服务人员站在门口笑容满面，迎接她们的到来。等到了跟前，齐齐对她们屈膝行礼，娇声软语一片。
<
傅敏佳要一间包间，陶蓉蓉跟在她身后走进去，目光好奇地打量四周。
“我在这个城市这么多年，居然不知道有这样的好地方。”
“我也是最近才从一位老先生那里知道，这种地方大概比较讨他们那一辈的喜欢。年轻人大概更喜欢咖啡厅和酒吧这种地方。”傅敏佳笑：“以前的我，也不怎么喝茶。现在却觉得，茶这种东西大受欢迎，也有它的道理。”
“语气这么老气横秋，傅小姐是不是忘记自己也是年轻貌美。”不知道为什么，一旦到了这里，陶蓉蓉就能自然地与傅敏佳说笑起来。
她在傅敏佳面前似乎格外的放松，等自己意识到这一点也不由得啧啧称奇。
傅敏佳倒是浑然不觉，她微笑着注视服务员送上热茶与茶点，又拒绝她们的服务。
等所有人都退出包厢之后，她才对陶蓉蓉举起茶杯：“我知道你大约不太爱喝茶，所以你自便，如果想要咖啡，她们这里也有的。”
陶蓉蓉失笑：“不，咖啡就算了。”
她试探地举起茶杯，茶水带着微微的绿色，鼻尖嗅到清冽香气。
热热的，在舌尖留下一道微苦的痕迹，过后却是回甘。
“我今天找你，我想你应该猜到是为了什么。”
傅敏佳的问题让陶蓉蓉自嘲的笑：“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不闹。”
傅敏佳宽慰她：“那时候，陆小姐有不同看法。你们是合伙人，自然要共同进退。”
陶蓉蓉摇摇头，打起精神：“只是现在事情如何也由不得我们做主。周江年如今是最大的债主，他不点头，公司也无法引入其她的资金。”
傅敏佳失笑：“我想投资的不是公司，而是你。”
陶蓉蓉的视线还在面前的茶点上打转，听到这句话惊骇地抬起头。
她漂亮的眼瞪得圆溜溜的，充满了惊愕：“你想投资的是我？”她无措地挥了挥手：“可是我有什么值得投资的呢？”
“当然有。”傅敏佳肯定地说：“你才是墨墨的真正灵魂人物，不是吗？”
陶蓉蓉惊讶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半张着嘴的样子有些可爱。
许久，她才微微的笑一笑：“我算什么灵魂人物，真正的主笔和主编都在公司里，如果你只是对墨墨感兴趣，那么留下他们大约也就够了。”
她对傅敏佳点点头：“这两年连载都是交给他们负责，对连载项目而言，他们是最熟悉的人了。后
<面所有的开发都是基于连载进行的二次创作，相对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傅敏佳却摇摇头：“不是。”
她的手指放在桌面上，莹白如玉，吸引了陶蓉蓉的注意力。
“我调查过墨墨的来历。”傅敏佳一开口，就让陶蓉蓉抬起了头。对面的女郎一双眼睛正与自己对视，目光如此坚定又勇敢，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低头。
但是陶蓉蓉没有，她勇敢地和傅敏佳对视，听到对方说：“你在中学阶段，就已经开始了自己的漫画创作。最开始的故事是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猫，现在看来，那应当事墨墨的原型。毕竟性格与设定方面，有极为相似的内核。”
“后来，你才拉到了陆颖，她被你说服，想要振兴国漫事业，才加入了你的队伍当中。现有的主笔与主编都是后来漫画工作室里的元老，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是这个项目的灵魂。”
傅敏佳对她笑一笑：“我说得对吗？”
她的话让陶蓉蓉露出怀念的神色：“那么久远的事情了……”她托腮凝视窗外，竹林遮住远方，只留下一抹淡淡竹香。
“但是，现在的我对这个项目而言，已经无足轻重。没有我，他们也能做得很好。”
傅敏佳垂下眼帘：“你真的甘心吗？自己的心血就这样被完全不懂，只是贪图其中利润的人拿走，最后变成什么样，你都愿意吗？”
陶蓉蓉的手指颤抖起来：“那我又能怎么样？我现在能怎么样？！我已经找过了所有能找的人，没有办法啊！”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中带上哭腔：“我找不到办法将它留在我身边。”
沉默了一会儿，她再度开口，已经非常镇定：“我还能怎样呢，只能尽量让自己宽心了。”
说完这些，她忽然对自己笑：“真奇怪，这些话明明对谁都没有说过，在你面前，反而就能很轻松地说出来。不要笑话我啊，人总有脆弱的时候。”
傅敏佳微笑：“当然不会。”
停一停，她又说：“但是，你也并没有尝试过所有的办法。”
她指一指自己：“至少，你没有试图想我求助。”
陶蓉蓉沉默，屋子里只有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良久，傅敏佳才听到她轻声细语地说：“明明之前才发生过那样的事，傅小姐还愿意帮助我们？那傅小姐可真是个好人。”
傅敏佳摇头：“不，我算不得好人。”
“我说过，我想要投资陶小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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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蓉蓉感受到她的真诚，却依旧想不明白：“如果只是墨墨……”
“只有在你手上的，才是完整的，拥有灵魂的。如果交给其他人，那活着的也就只是躯壳。”
这样的信任与赞赏沉甸甸地压下来，让陶蓉蓉失措。
“当然，也不是没有条件的。”傅敏佳嗅着茶杯里的香味，说出让陶蓉蓉变了脸色的话：“这个项目，必须排除掉陆小姐。”
陶蓉蓉一下子就坐直了身体：“这不可能！我和她一起从无到有做起来的，如今我不可能单独将她踢出去。”
傅敏佳抬手制止她继续激动地说下去：“陶小姐，有件事你大概还没有看清楚。”
“你真的觉得，现在的情况，就是周江年在紧追不舍吗？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是陆小姐想要将你踢出局。”
陶蓉蓉一下子就愣在那里。
一直到回去，她脑海中偶读胡乱地转动着傅敏佳所说的话。仿佛魔咒一样，在她脑海中盘旋不去。
她不愿意这样猜测自己的朋友，可是，傅敏佳说得如此肯定，让她忍不住生出怀疑。
如果事情真的按照对方所说的那样发展……
她的心绪纷乱得无法清醒地去想，自己应该如何去应对。
这一刻，她甚至忍不住想，她宁愿将项目完整地从自己身上剥离交给周江年，也不愿意当真是陆颖生出这样的念头。
在楼下停了许久，车厢里狭小的空间给予她逃避的空间。
回过神来，时间已经到了晚上。
中午陪着傅小姐吃过的一顿饭早已消化得精光，肠胃已经开始向她提出抗议，抗议她这些时候总是三餐不定时的行为。
疼痛让她脸色发白，以至于走上去的时候，还留在办公室里没有离开的几个人看着她的脸都大吃一惊。
有人急切地过来扶着她的胳膊：“蓉蓉你这是怎么了？”
陶蓉蓉勉强对她笑一笑：“没什么，有点胃疼。”她被扶到沙发上坐下，过一会儿，一杯热牛奶塞到她手中：“虽然天气热，但是不准不喝，知道吗？”
这种简单的关切让她终于回过神来：“好。”
不一会儿，又有人咚咚咚地跑过来，递给她一小碗蒸蛋：“吃点软的垫一下。”
等她慢悠悠地将东西都吃完，对方才坐到她身边，小心地问：“今天也不顺利吗？”
陶蓉蓉看着跟着自己已经好几年的主笔，
<微微摇头：“没有，今天很顺利。如果……”她可疑地停顿一下，才顺畅地接着说下去：“……不出意外的话，近期就能彻底解决问题。”
对方的眼眸都亮起来：“真的吗？那就太好了。”看着陶蓉蓉的表情，她小心翼翼地说：“前些时候我都想不明白，明明我们赚钱了，为什么日子过得比之前还糟糕。能解决就好啦，连载和动画接着做下去，我们会迎来越来越多的观众的。”
她的笑容如此真挚，让陶蓉蓉也被触动，忍不住问：“就算有别的股东也无所谓？”
“如果是之前那位傅小姐那样的，我觉得无所谓啊。”主笔回答得飞快：“雪中送炭，也不指手画脚，派来的人还经常帮我们做事，提醒我们注意身体健康。”
“我觉得，这样的股东也挺好的。我感觉得到，她也是希望公司好，而不是单纯为了赚钱。”
陶蓉蓉点了点头，心中略微轻松了那么一点点。
她也在心中祈祷，希望傅小姐说的不要是真的。毕竟，她是真的很珍惜与陆颖的感情。
但是第二天，陆颖就无情地打破她的希望，让她愣在那里：“你说什么？”
陆颖有些低声下气地看她：“只是权宜之计。暂时让陆家出面接过这笔债务，将版权转移到陆家的公司，等分账下来了，我们就可以换回来了。”
陶蓉蓉的手在桌子底下爱捏成拳。
昨天之前，她根本不会意识到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可现在，就连这番话，傅小姐都说中了……
她长长地叹息，闭上眼：“如果我不同意呢？”
陆颖焦急起来：“可是，这样公司就会落入周江年手里了。他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大喜功，公司到了他手里，还不知道怎么发展呢。”
陶蓉蓉不想看她：“可是，在陆家手中，和在周江年手中，又有什么区别？”
她的声音渐渐地变得冷酷：“到时候，我们真的能顺利拿回版权吗？还是说，这就是最终的结局？”
她终于睁开了眼，眸光冷冽地凝视陆颖：“只是为了将我踢出去？”
陆颖呆呆地看着她：“蓉蓉，你在说什么？”她的焦虑如此真实，让陶蓉蓉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冤枉了她。
可是，为什么要是陆家呢？
她认真地对陆颖说：“我不同意。如果你非要这么做，那么，我也会引入其他资本。”
双方一坐一站，目光对视，彼此都十分怀疑自己与对
<面这个人，当真还是朋友吗？为什么对方此时的姿态显得如此陌生？
周江年接到来自傅敏佳的邀请时，整个人几乎呆住了：“谁？”
“傅敏佳。”周限额航将请帖举起来给他看一眼，又放回桌面上：“你最近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周江年摇头不止：“当然没有。”他为自己叫屈：“之前唯一一次和她见面是在餐厅，我当时就避退三舍，都没在她面前停下来。”
周先生也是知道这件事的，闻言困惑地摇头：“那就很奇怪了。”
他思索一番也不得其解，转头看到周江年坐在那里，肤色已经养回来一大半的样子，心中故而一动，旋即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是在是太过无稽，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既然邀请了，就还是去看一看吧。”周先生认真地说：“是通过我这边邀请的，大概也不是什么坏事。”
“傅小姐虽然玩心重了一点，倒是难得的是个好孩子。”
周江年好奇：“玩心重？”
周先生就感叹地说起马克大师的事：“因为自己不想出门，干脆将对方请过来。这比你还要玩心重。”
周江年闻言立刻恍然，对周先生的评价却不置可否。
自己是什么样的货色，自己最清楚不过。而那位傅小姐，可从未有过不好的名声，圈子里一点痕迹都没有。
最开始他以为是掩饰得好，后来却觉得，大约那位，真的是个圣人。
不过，既然邀请了自己，那么，也是值得吹嘘一下的。一旦这样想，顿时他又乐滋滋起来。
与此同时，傅敏佳正认真地与许飞商量，与周江年交换的底线是什么。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是我拿出来，觉得可以交换的。”她将资料一份一份地推过去：“我仔细看过相关信息，都是他们近期十分想得到的目标。对福斯洛尔而言，倒是无所谓谁来承接这样的项目，让周家的公司来，也没关系。”
许飞虽然已经见识过她在这方面的突飞猛进，此时看到她认真的样子，依旧有些恍惚。
短短一年的时间，不，也许只有半年多，她就似乎已经蜕变。
“……许飞你的想法呢？”傅敏佳终于说完自己对三个项目的不同交换底线，殷切地等待许飞的判断。
许飞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赞许地点头：“我觉得，都很好。”
他温和地夸奖傅敏佳：“考虑得很周全了。”看着傅
<敏佳脸上露出的灿烂笑意，他忽然间轻声说：“我明白为什么傅女士选择你了。”
“你拥有相当出色的天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击空明兮溯流光营养液x15瓶，漫漫营养液x10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