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秋季清冷, 北地早晚午温差极大。晌午还能开开窗子透透气或走到院中晒晒太阳, 享受阳光带来的温暖,入夜后便成了冷气袭人,露在外面的手指都发凉。
自打五天前,阿萝就受不了夜间的寒冷, 每天夜间都会点上一炉子银屑碳。成家祖宅是有地龙的,然而这个季节就烧地龙还有些过早, 只需炭火便够了。
其实阿萝并不喜欢用碳, 虽然这炭是几近无烟的银屑碳, 可孕中敏感的她仍能闻到一丝异味。她更喜欢四下透气的环境, 哪怕穿得厚实、臃肿些, 只要呼吸得到新鲜的空气,她就觉得舒服。
今日也是, 正午时分艳阳高照, 晴空万里。阿萝让人找了一套浅紫色薄夹袄套在外面,打开了窗子,透些好空气进来。
自打那日胎动到晕厥, 已经过去七八天了。除了前五天她浑身无力在床上躺着外, 这两三天她便移到了窗前的美人榻上, 要么安静地看看地貌风尚之类的书,要么倚在榻上看着院外的天空。
曾经就期待过着这样没人打扰的安静生活, 也不知这几日是怎么了,阿萝竟觉得这院子安静过头了,总觉得少些什么。
院中的丫鬟各司其职, 扫地的扫地,擦拭的擦拭,甚至给她端要送吃的也都还是之前的样子。
到底哪里不对劲儿了呢?
“小灰让一下,别踩到你。”
阿萝听到后转身看到,青柠抱着一堆衣服绕过地上趴着的小灰,迈过门槛。
是了,好多天都没听到小灰的声音了,这小家伙除了每天往门口一趴,偶尔被青柠姐妹嫌弃挡路时挪一挪位置,好像还真是没出过声。
“小灰,过来。”阿萝拍拍身侧的位置,只见小灰迅速跳到上面,贴着阿萝的后腰再次趴下。
“你这是给我当垫腰吗?”小灰正好趴在阿萝腰间,怀孕后的她一直腰酸,腰后常常塞着垫子支撑。而小灰这的背温热得像暖炉,又绒又软还不失硬挺,倒是挺舒服的。
阿萝舒服地叹了口气,“你这小东西,蔫吧了这么些天,也该出去活动活动了。”
哼唧。
“你都暴露身份了,怎么还学奶狗叫?”阿萝一手按着榻,一手扶着窗沿,坐了起来。
“你到学声狼叫,我听听啊。”一只玉指戳向小灰的肚子,“叫一声呀。”
小灰看着阿萝希冀的目光,觉得自己浑身充满力气,身上的毛都不在软踏踏的。小家伙站起来,乖乖地仰着头,微微张开
<狼嘴,对着前面的花瓶嚎了一嗓子。
嗷呜~
“真乖,声音还挺清脆的。”阿萝心情愉悦,拍拍小灰的狼头,继而让青柠拿了两块桃酥给它。
“奖励你的。”
阿萝环顾四周,看着屋子里的摆设,和往常一样,也没有变化。可是她,仍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娘娘,燕窝羹熬好了。”青栀懂医理,算是除了成墨韵外对阿萝的身体最了解的人,“今天外面没风,阳光也不错,娘娘要是不觉得乏,可以到院子里走走。”
阿萝早就待闷了,想出去又担心肚子里的宝宝,便一直忍了这么些天。听说可以出去了,赶紧把手递给青栀,让她扶着出去。
还是晒着太阳的感觉舒服。
躺在摇椅上的阿萝腰间以下盖着一床枣红色的薄被,腿上还放着一小碟子红皮花生。花生是成家庄子送来的,新产的,炒熟后咬着嘎嘣脆。
就这样,阿萝悠哉地往嘴里送,一次嚼一颗,不一会儿就吃了不少。
“娘娘,热羊乳好了。”青栀见碟子里的花生少了一半,便进屋里取来了一直温着的羊乳。
真是眼力劲儿十足,阿萝自己也觉得有些干。喝到羊乳,心满意足,阿萝微微扬起的嘴角突然落下,抬头看着青栀,“你和青柠进入暗卫多久了?”
那天凌御寒交代自己所有隐瞒时,便把青柠青栀两人的身份一并交代了,免得她过后察觉,再生气。这也就是为什么从她醒后,两人不再叫她姑娘,而是直接唤她娘娘的原因。
“差不多十年了。”青栀递着汤婆子的手顿了顿。
十年了,很久呀。
“你们若是不习惯我这的生活,还可以回到原来的地方。”
唉,都是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幸亏送到她这儿了,不然整天和大男人一样的舞刀弄枪,过着刀尖儿舌忝血的生活,真真是可惜了。
不过她们要是过惯了那样的日子,阿萝也不想勉强。可惜她问得太突然,把青栀姐妹吓到了。
“娘娘,”青栀青柠一起跪在阿萝面前,表示自己清白,“主子把我们送到您这时,就曾说过,我们不再是主子的人,而是娘娘您的人,从今往后只认您一个主子。凡事以娘娘为先,您的任何事我们都不得私自传到主子那里。您让往东,我们绝不向西。”
“我不是这个意思,先起来说话。”阿萝可没有让人跪自己的习惯,更没想撵她们走,连忙让她们起来说话。
< 谁知这两个也是拧的,也不管这青砖地面多凉多硬,直接就把头往地上磕,
“娘娘,请您相信我们会忠于您的,求您留着我们。”
唉,阿萝叹气,伸手拉住她们,“我没想赶你们走,就是怕你们过不习惯我这样平淡的日子。”
“娘娘,我们姐妹能被送到您这,已经很幸运了。”她们这种命不由己之人,自小达到除了听命、忠诚,是不会有别的想法的。
何况身为女子,没有插进花楼做探子,而是做婢女已经算是好差事了,她们除了感恩别无所求。
“我就是随口一问,若你们想留,我自然是欢喜的。”一个能做美食,一个能看病,她确实是很满意的。而且她们是凌御寒放心的人,她自然也放心。
“对了娘娘。”青柠双手呈上一个盒子,“这是王爷让奴婢转交给您的。”
阿萝终于知道为什么如此安静了,那个平时撵不走的,好像很久没出现了。
想着半月前那双急切迷离的眼眸,阿萝的心突然揪了一下,连下午比较安静的宝宝都跟着动了。
“他人呢?”阿萝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拿起盒子仔细打量。
“永城山匪流窜,王爷带兵剿匪去了。”
阿萝“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随手拨开小盒子,里面竟有一支木簪和一张字条。
字条是盖在簪子上面的,阿萝便就近打开起字条:
“曾见到有下属为家中妻子雕刻木簪,便想着为你刻一支。此簪是连夜赶刻的,初次尝试手艺拙劣,且雕功简陋。不奢求你戴着它,只希望你留着,不要嫌弃便好。”
花言巧语!阿萝把纸条扔到腿上,又拿出簪子摆弄着。
木簪通体是黑檀木的,簪头样式简单,款式普通无华。可往簪头看去,竟是同心图案。
阿萝垂着头双唇微嘟,嘴上说着不打扰,还不是耍了心机?不然,那么多图案不好刻,非要刻个同心干嘛!
·
凌御寒离开云城剿匪,一走便是大半个月。除了三天前命人送了两张白色狐皮大氅,一张纯灰色兔皮地毯外,还真没再来打扰过阿萝的生活。
眼看着外面一天比一天冷,阿萝越发不耐寒了,屋子里已经烧起了地龙。
“娘娘,这是墨韵姑娘让人送来的分成和这个月的账本。”青栀是去成墨韵院子送大氅的,回来时却抱着本账册。
天气变冷了,第一场雪已经降下,成墨韵的医
<馆药铺开始忙碌了。这些原本她来做的活,阿萝便主动接手了。
外面是真的冷,阿萝庆幸自己因为肚子里两个小的不用出门,不然真是要冷死了。然而成墨韵不行,药铺驿馆,甚至她们的药膳坊都需要她亲自去坐镇。索性阿萝便从柜子里取了一件白狐皮大氅让人给她送去。
“你先搁到桌案上吧,等会儿就看。”外面的冷衬托着屋子的暖和,阿萝懒洋洋地坐在榻上,对着自己绣的水鸭子发愁。
原想绣对鸳鸯的,如今成了鸭子。阿萝心烦地丢回笸箩里,推到一边了。
嗷呜。
“真是,未见其狼先闻狼音啊。”阿萝指着门口的厚帘子,让青柠放它进来。
小灰自从敞开了身份,阿萝也不关着它了,任由它追鸡撵狗,日子过得实在嚣张。不过都是在她院子后的那片连着山的空地上,也不瞎跑。
“叼着什么呢?也不嫌脏。”小灰兴冲冲地扑进来,啪地吐到毯子上一个灰不拉几的毛球。
“这是狗吗?”有点像小灰的缩小版。
小毛球慢慢舒展,露出四个蹄子。细看之下,貌似是只小奶狗,个头还没当初捡到小灰时那么大。
嗷呜!小灰伸出爪子把北北小毛球扒拉开,露出肚子上的毛,竟然同它一样雪白的毛。
“娘娘,这好像是出生没多久的小狼崽。”当年老狼王把小灰丢给凌御寒时,青柠是见过的,也是这样毛嘟嘟的。
“你自己生的?”阿萝蹙着眉,低头看着呼呼大睡的小毛球。
“娘娘,小灰还小呢。”青柠捂着嘴笑了。
也对,整天在她眼皮底下,哪有机会去偷生。何况它自己还没长大,生不了。
不过阿萝看着小白狼除了肚子是白毛外,身上灰突突的,简直就是脏兮兮时候的小灰。
“你们快去备水,给小东西洗洗,看着毛戗得,估计不知道哪个洞里的崽崽被它顽皮的叼出来了。”
熊孩子就知道惹祸,“唉,先别洗了。万一送回去,气味变了,母狼不要怎么办。还是派人送回去吧。”
阿萝记得猫狗要是崽崽沾上别人的气味,是会被遗弃的。品种差不多,习性应该一样。
哼唧。
小灰一爪子按住小毛球,拦住了蹲下的青柠。一双狼眼直接与阿萝对视,狼眼里闪着渴望。
“它还吃奶呢,得由母狼喂着。”阿萝越发觉得自己养了个熊孩子,偷人家崽还不想还了。
<
哼唧。
小灰抬头看着阿萝,先是用爪子点点小毛球,又点点自己。
“你要养着?”
哼唧。
“那给它吃什么?”阿萝捏着眼角,和它讲道理真难。
小灰走到阿萝身边,两只前蹄搭在炕桌上,一直爪子指着那碗没喝的羊乳。
阿萝无奈的笑了,亏它想得出来,羊奶喂狼。
“行吧,你别养死就行。”阿萝看着它那股喜欢劲儿,应该会好好养着,便点头应了。
哼唧。小灰伸头拱了拱阿萝的手掌后,再次跳到小毛球旁边。
虽然时长嗷呜嗷呜地提醒众人它的身份,可私下和阿萝在一起时,还是常常撒娇。
“主子是只小母狼。”趁着小灰跟阿萝谈条件时,青柠已经抱起睡得昏天黑地的小毛球了,“应该不到一个月。”
这么小?“能养活吗?”
阿萝眼角抽动,半岁大的小公狼,叼了只不到一月的小母狼回来养,这是给自己养个童养狼?
作者有话要说: 真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今天是剧情发展,小凌子算不算开窍了?都知道撩妹了。
从昨晚开始变得好忙,今晚8点多才到家的,这章有点仓促了,要是有错字什么的我明早改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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