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成墨韵一听齐王重伤, 皱了眉头就加快脚步往知念阁走去。
“这到底怎么回事?”刚一踏进知念阁就看见等在外面的穆景逍。
穆景逍正焦急地在知念阁门口来回走, 一见到成墨韵进门,立刻迎了上去,“你终于来了,快看看他。”
此刻的凌御寒正满身是血, 闭着眼睛躺在床榻上,胸口上还插着半截断箭。
“齐王的武艺不低, 怎么会中箭?”此时的成墨韵就是个大夫, 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嫌, 直接伸手翻动着凌御寒的伤口。
“我们回来的路上, 被一伙江湖人放冷箭。他是帮我挡了一箭, 才这样的。”穆景逍边说边低下了头,“都怨我。”
当时他们的人不及对方多, 在山坳里腹背受敌。敌人见凌御寒身手更好, 便声东击西,把矛头指向穆景逍。两人背靠背倒是击退不少敌人,谁知从山间射出一支冷箭, 凌御寒先于穆景逍发现, 便调转了两人的方向, 自己受了这一箭。
“现在不是怨谁的时候,赶紧把他移到床上。”救人要紧, 成墨韵哪有时间安抚低落的他,更没心情保持大家闺秀风范,直接吼了他一嗓子。
“穆景逍, 人还没死呢!再磨叽下去,你就等着给齐王陪葬吧。”
她这一声吼,不仅吼醒了穆景逍,连同那些侍卫也跟着一阵,手脚麻利地把人挪到内室的床上。
“箭上有毒!”成墨韵看着凌御寒的伤口发黑,低头地继续检查,并快速吩咐着,“韩五帮我撕开他的衣服,云渺快去取我的银针和药箱。”
很奇怪,凌御寒伤口发黑,可周围的部位却呈现了暗红色,照理说毒素在慢慢扩散,应该也是黑色才对。这种情况她没见过,心里没谱。可不管怎样,都要尽快遏制毒素蔓延。
“穆景逍去准备烛火和锋利的匕首。”成墨韵紧盯着露在伤口外面的半截箭杆,箭杆参差不齐,应该是用手折断的,估计是他自己折的。这倒是帮她减去些麻烦。
成墨韵走到桌案前,迅速地写了张单子,让人去煎药,“拿着药单去我院子的小库房取药,再让厨房迅速煎药后立刻送来。”
成墨韵镇定自若的地一件一件吩咐着,最后她拿出一根削得极其平整的竹片递给穆景逍,“穆景逍把这个放在他嘴边,让他咬住。”
接着,又拿着一瓶药酒走到床边,“我要拔箭。”
成墨韵用药酒擦干净凌御寒的伤口,上面的血迹被擦去,露出彻底发黑的
<创口。
“穆景逍,我要拔箭,你按住他。”成墨韵抬头看着穆景逍,眼底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穆景逍按住凌御寒的肩膀和手,又命蒋恶按住凌御寒的腿脚,沉重地点着头,“放心,我绝对不能让他乱动。”
“等等,”昏昏沉沉的凌御寒突然睁眼,虚弱地抬起手阻止穆景逍的动作,沙哑地对成墨韵说,“墨韵,若我有意外,请你帮我照顾好阿萝母子。她生产时,也一切以阿萝为先。”
凌御寒感觉越来越冷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这关。两世为人,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个是那个一心想逃离的女人。
“上麻沸散,让他闭嘴。”她在这忙里忙外,着急上火的,他竟然在留遗言。
成墨韵立刻让人按住他的手脚,拿起那团麻沸散按在他口鼻处。这包麻沸散是林师窈留下的,药劲十足,凌御寒很快就安详的睡着了。
成墨韵把药酒倒在手上,像洗手一样冲了一遍后,甩净。一手按住他的胸前,一手挑起露在肉外的箭头,一按一拔后,噗呲一道血迹溅在她脸上。
她把箭头丢在旁边的桌子上,随即立刻向伤口散了止血药。而后又把匕首用烧酒洗净后,放在烛火上反复灼烧,直到刀柄都跟着烫手为止。灼红的刀削去了箭头周围的发黑血肉,直到里面渗出鲜红色的血液,她才收了刀。
穆景逍看着成墨韵利落的动作,浑身一颤,不禁地往韩五身边靠了靠。
他媳妇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娴熟了,比起净身房的老太监丝毫不差。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收了收腿,再次旁边靠了靠。
“好了,你过来帮忙包扎伤口。”成墨韵一把拉过穆景逍,将手里的绑带交给他,并指挥他进行包扎。
看到凌御寒右肩被白布裹住,且伤口没有继续流血,成墨韵才松了口气,坐到一旁。
“累了吧,喝口水。”穆景逍绑好之后就把剩下的活丢给韩五了。而他则走过来扶着站在旁边的成墨韵坐下,又倒了杯温水给她。
“幸好殿下身体强健,不然那毒很容易要人命的。”那毒本是很难解的,但她发现凌御寒身体像是能自动化解一般,随着她清理的同时,鲜红的血液便自动涌上。
“韩五,殿下曾经中过毒还是吃过什么解毒的药?”成墨韵看到凌御寒身上的毒素非但没有蔓延,反而慢慢消退时,整个人是惊讶的。她靠在椅背上,捏着眼角,思来想去,终于想到古书上的那种以毒攻毒。
“中过,但具体
<情况不知。只知道是释苍大师解得毒,也是大师亲手配得药。”韩五爽快地答着。
这件事凌御寒是派韩五去大师那里取药的,他自然知道。而且这种紧急关头,只要是跟凌御寒身体有关的,他也不会藏着掖着。
听到是释苍大师给的药,成墨韵放心了,毕竟大师的医书无人能及,在解毒方面更是首屈一指。
“若是大师的手笔,自然错不了的。殿下吉人天相,最迟明早就能醒了。”
凌御寒在麻沸散的作用下昏睡,只等着熬好的药灌进去。成墨韵觉得这屋子的血腥味过浓,深感压抑,便想起身离开。可她刚一站起就倒在穆景逍的肩上,脸上已经没了刚刚那种坚毅和镇定,反而是血色全无。
“怎么了韵儿?”穆景逍打横将她抱到了床边的榻上,“脸色这样差?”
“我没事,就是见了血有些晕罢了。”成墨韵摆摆手,表示无碍。
可穆景逍心疼了,她一个姑娘家,哪怕跟着名医走南闯北,也不曾遇到过这么多的血。
“吩咐下去,齐王受伤的事一定不能外传。”成墨韵靠在穆景逍身上,垂着眼说嘱咐,“阿萝的身体经不得刺激。”
·
凌御寒那边险象环生,阿萝这边像是有感应似的,整个人都怏怏的。
自刚刚回到院子后,阿萝便半躺在床上,拿起那个长得像布袋子的小帽子,一遍遍地拆了缝缝了拆,锲而不舍。
“我一定要亲手做成两顶小帽子。”想着两个宝宝出生后,带着她亲手缝制的帽子,阿萝嘴角都是上扬的。
经她再三修改,原本的布袋子已经有了雏形,除了针脚疏密不均,两侧大小不一,还是能看出来是顶帽子的。
阿萝满意地摆弄着小帽子,“小灰你看,这次比之前好看多了吧。”
哼唧。
小灰没有什么精神地趴在她脚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她两声。
“要是不想在这陪我,就自己去找点心吧。”
哼唧。
小灰抬眼看看,又低下头,目光无神地趴在那。
“啊。”已经上手的针线活,阿萝觉得轻车熟路。可最后一针下去,纤细的手指上又冒出了血珠。
已经三天没被针扎到手了,突然被扎了一下,竟然疼得要命。
见了血的阿萝突然感觉眩晕,想吐,就连小腹都一抽一抽的。只好把针线丢到一旁的笸箩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才压下那股不
<适。
哼唧。
小灰快速趴到阿萝手边,脑袋搭在阿萝的腿上,两只爪子轻轻地搭在阿萝肚子上,恹恹地看着她。
哼唧。
“没事,可能是有点晕血。”还莫名地心慌。
纱帐里的一人一狗,一下子都没了生气,相偎地靠在床头。
·
“殿下的伤口怎么还在渗血了?”成墨韵一大早就带着药箱过来换药,还没拆开绑带,就看到白色绑带被血洇湿了。
她不悦地抬头瞪着穆景逍,“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穆景逍本就怕她生气,何况这次真不怨他,一股脑就把兄弟卖了,“是他自己不听话,半夜醒了非要去隔壁看嫂子一眼,不然就不喝药也不睡觉,我有什么办法。”
“……”成墨韵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总不能冲着皇子发脾气,阻止皇子看妻儿吧。可不做什么,她又觉得对不起阿萝。
“若是殿下信不过臣女的医术,这般不想配合,那臣女先告退了。”
说着就收拾药箱要离开。
咳咳。
凌御寒捂着嘴,轻咳着,用虚弱的眼瞪着穆景逍。
可穆景逍的视线全在佳人身上,根本没看到。
凌御寒用了最直接的方式,费力地朝着穆景逍踢了一脚。
“啊。”穆景逍惊了一下,“怎么了?”
当他看到凌御寒的虚弱中还瞪得溜圆的眼睛,看到他眼底的威胁,叹了口气。
穆景逍苦闷,他招谁惹谁了。媳妇不爽拿他开刀,兄弟不悦,就毫无人道地使唤他,他可真够苦的。
“墨韵,你也理解理解,子衡好不容易从鬼门关绕了一圈,都是为了嫂子和未来的侄子。你就让他去看看吧,一定不会打扰嫂子休息的,也一定不会再弄裂伤口。”穆景逍上前,又是解释又是保证,这才把成墨韵留下。
成墨韵是没脾气了,有脾气也不好再发作,“殿下,想看她们,首先您得自己保重身体。”
“本王知道了。”凌御寒知晓成墨韵的做法是为他好,可他不去看,这颗心就一直悬着。就算多流些血,好得慢些,他也要去看一眼才安心养伤。
凌御寒闭上眼,想着那天中箭的情形。在自己中箭倒地那一刹那,他想的不是谁派的人,也不是过后要如何报复,而是还能不能见到她,她会不会跟他回家。
倘若自己这条命尚存,那余生都是她的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偶肥来了,今天大雨,还被花果山抓去看医生,所以晚了。
小凌子今天还没有苦肉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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