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左一句兄长, 又一句感谢, 凌御寒收拾完坏人的好心情全被破坏殆尽了。
尤其是那个小女人还不自知,用着看登徒子的眼光看他,凌御寒脑中的一根弦绷得紧紧的,感觉随时都能断似的。
“解释清楚!”凌御寒倾身抬起她的下巴, 进门前收起的凌厉再次外现。
阿萝没见过他这幅表情,虽然一直以来他都是冷冷的, 不怎么说话, 可从没有过这种眼神。
她顿时心生畏惧, 慢慢向后仰着, 却也避不开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箭在弦上, 有些话现在不说,后面就更难了, 阿萝只好硬着头皮把下巴上的手掰开, “兄长救我是情分,是念及之前兄弟情,如今的兄妹情, 我感恩感谢, 却不能用这件事把两个人硬生生的绑在一起。”
不管他是怎么想的, 阿萝是很难接受这种要为了一夜搭上一辈子的结果。
若是两情相悦,选个日子成亲也就是了, 好歹她是个现代人的芯子,能接受婚前在一起的情况。可如今她连自己对他是什么想法都没搞清楚,怎么能放任自由出入。
与其搅在这样不清不楚的暧`昧中, 倒不如把话敞开了说,彼此也能重新定位。再不济,彼此远离,也能免去尴尬。
“绑在一起又如何?”凌御寒已从对面走到她身前,长指再次捏住她的下颚,低下头瞪着她微垂的眼睑,“说来听听。”
阿萝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握住,眼一闭心一横,飞快地说了一句话,“那便是耽误兄长,重复昨夜的错误!”
错误!在她心里昨夜的一切都是错的?
她这是用完就想甩开他是吧?
“昨夜的事,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凌御寒声音沉了下去,捏着她下巴的手也重了些。
嘶,疼!
她就是说了句实话,至于下手这么重吗?
阿萝的眸子上起了一层水雾,心气不顺地反问他,“难道兄长还想娶了我不成?”
这不是她心里怎么想,而是这件事本身就是个糊涂账,她能怎么样?
他为了救她才占了她的身子,难道她还要赖上他不成?
那不成了恩将仇报?
可看他这生气的样子,好像是在气她撇清昨夜的事?难道他乐意为一个认识满打满算还不到一个月的人负责?
阿萝糊涂了。
他们从相识起便以兄弟相称,两个“男人”之间的兄弟情谊,难道经此一夜
<就能转成了男女之情?
还是说这个世界,一个男的碰了一个女的,不管喜欢与否,都要纳进羽翼,占为己有?
阿萝不太理解他们男人的想法,也不知道其他女人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做,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认了。
“你救了我,难道我还要逼着你负责码?”阿萝觉得凌御寒不是傻人,她这么说了他就该明白才是。
可他还一再追问,难道她不要脸面的吗?
“我若是可以呢?”凌御寒再次搬回她的脸,与她对视。
这事儿要是搁在别人身上,别说以身相救了,多看一眼他都觉得浪费时间。她可倒好还在这推三阻四找借口,凌御寒心里窝的火,都快冒烟儿了。
他在说什么?
阿萝悄悄地用手捏了一把大腿,疼。
她是小动作都在凌御寒眼中,轻哼道,“你没听错。”
负责,负什么责,怎么负责?
明目张胆地踏进女子香闺,就是他所谓的负责?
阿萝觉得自己不能再当鸵鸟埋脑袋了,哪怕就此分道扬镳没人庇护,也必须把这事说明白。
“兄长,您不能因为我们之间那样了,就觉得我可以随意轻薄。”
凌御寒眯起眼,寒声道,“继续说下去。”
她竟觉得自己轻薄她?他何曾为个女人改变过计划,只为了能请释苍大师给她看诊。
她竟觉得他做的一切只为了轻薄?
凌御寒动怒了,眼底掀起了一股暴戾。
“我不信一见钟情,更不觉得一夜之间两个没感情的人会突生感情。”阿萝顾不得怕了,嘟着嘴瞪着他,“兄长现在的做法,不就是觉得我没了清白,可以随便轻薄吗?”
“你!”凌御寒捏着她的手指骤然使力。
“疼。”阿萝的眼里水雾瞬时变成了泪珠,却强硬地仰着头同他对视。
凌御寒第一次被人弄得哑口无言,还是个女的。偏偏是个舍不得动的女人。
“难道不是吗?”阿萝的小脾气也上来了,不再像刚刚那般唯唯诺诺的,两只小手抓住下巴上的大手,往下拽,拽不开竟侧头去咬。
凌御寒收回了手,看着上面整整齐齐的小牙印,眼底闪过惊讶。
阿萝用手背蹭蹭嘴,暗里磨磨牙,退后两步继续说,“从我醒来开始,兄长来我这屋就跟进自己房间一样,难道不是这么想的?”
“别哭。”
<看着她边说边落泪,凌御寒皱起眉头,想伸手拭去,可阿萝立刻转过头。那晶莹的泪珠从眼上落下,滴在了凌御寒的手上,仿佛像蜡油一样的烫手。
“是你不尊重人。”阿萝指控他。
凌御寒一见她落泪就很头痛了,又头一回见她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自己,他真实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放下`身段哄哄她。
可怎么想是一回事,手上不自觉放轻的动作是另一回事。
凌御寒见她眼底的泪珠再次顺着眼角滑下,不由自主地伸手抹去,硬是按住她的肩让她坐下。又用着教育小孩子的口吻说道,“我并没有轻薄之意,只是觉得我们已经亲密无间,就可以不理会那些世俗了。”
“哪有亲密无间?”阿萝这人就是吃软不吃硬,若是凌御寒像刚刚那样凌厉地对她,她还会继续硬碰硬,直到分出胜负为止。
可凌御寒突然改变战略,放柔了动作,蹲在她面前,好声好气地说话,她就有些没辙了,只能强调,“那只是中了药后的反应而已。”
凌御寒心底里不知叹了多少口气,怎么就不能像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姑娘一样好糊弄呢。可他又摇了摇头,若是真和那些闺阁女子一模一样,他何必在她身上花这么多心思。
“还记得昨夜我说的话吗?”凌御寒握住那双一直挣扎的小手,柔声问,“就是当时停下来让你必须记住的那几句话?”
阿萝蹙起弯眉,陷入沉思。昨夜的事她有印象,可不是模模糊糊就是脸红心跳,大部分都是她不敢回想的。
“我可以帮你,但清醒后,你会后悔吗?”
“帮我,求你帮我。”
“别怕,今后我会陪着你。”
……
阿萝素白的俏脸立刻羞得通红,“那都是酒后醉言,不作数。”
“记起来了?”颈子都红了,看来是想起来了。
不怕她嘴硬,就怕她是真想不起来。既然想起来,那就得好好说道说道。
“那你还觉得自己被轻薄吗?”他可是反复弄醒她问了两遍后,才享用美食的,可由不得她狡辩。
阿萝又气又羞地绞着手指,也不知低着头在想什么。
凌御寒这会儿倒是不急了,静静地等着她的反应。
反正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就算恼就算闹,也翻不出花来。
半晌,阿萝终于抬头,像是下了多大决心似的,咬着唇看他,“我一直把你当做敬爱的兄长,没
<想过会发生那样的事。”
“那现在呢?已经发生的事,就要重新考虑了。”凌御寒觉得自己在教孩子,而且是铆足了十二分的耐心在教。
阿萝觉得头疼,这人也太轴了,出了这种事后一般男人不是该有多远躲多远的么?
他这是想干嘛?求负责?
而且他这架势大有她不同意就跟她耗下去的意思。
阿萝眼角抽了抽,感觉头涨得难受,只好先应付他几句,让他离开。
凌御寒看着她眼底的迷茫,心中的愤怒慢慢退去,想来她不是拒绝而是不懂。
“阿萝不必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这里。”
“我需要想想。”阿萝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很天真,什么忘了这事回到原来,根本就不可能。有了男女关系的两个人是没办法回到兄妹关系的。
凌御寒握着个茶盏静静地坐房中,一旁的韩五正欲言又止地盯了他好久,也没敢打断他周身寒气和怨念。
“有话就说,别婆婆妈妈的。”凌御寒正心烦,还看着属下一脸疑问想问不敢问,更是不快,手里的茶盏一下子摔倒桌上。
摔得韩五一激灵,连忙说:“主子您身体还没恢复,还是早些休息吧。”
那会儿他看见凌御寒从阿萝的房间走出来,十分惊讶,心想两人都那样了,竟然还分开睡,这是闹哪样。
是人家姑娘不乐意还是主子太君子?最初他想得是主子为人正直,才出来独住的。
可看着桌上四裂八瓣的瓷片儿,韩五懂了,主子这是被撵出来的。
“哼。”凌御寒撩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韩五,都跟了他多少年了,就这点小心思还能瞒住他。
“主子,您有心事?”韩五自知瞒不过,只好麻着头皮捅破这层纸。
凌御寒白了他一眼,他又不是没看见自己被关在门外,还这么多废话。
“傅姑娘年纪小,遇事使小性子,您也得体谅。”韩五明白主子的意思,不就是想让他也出出主意,可他也没过女人,这主意怎么出啊。寻思半天才磨出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你想说什么?”他还不够体谅?凌御寒自认为很是体谅了,她说想想就给时间想想,她说撵人自己就出来了,还要怎么体谅。非得同意做回兄妹才是体谅?
“姑娘家骄矜,遇事儿想得多,您就大度的哄哄她。”这句话是韩五搜肠刮肚才想出来的,他们这种人不到年龄是不能有女人有家
<室的,只好在府里小厮间私下的一些段子中扒了几句能用的。
“怎么哄?”凌御寒手指敲着桌子,“送吃的,还是首饰?”
他只记得宫里那些女人只要父皇赏了好东西,都是乐呵呵的。
“主子,那些人都不是傅姑娘啊。”跟着凌御寒久了自然能猜到些他的心思,“傅姑娘是个敢离家出走的,自然是有主见,不求利贪位的,不是那些金银俗物就能愉悦的。”
“确实,她不一样。”他看中的女人怎会看得上那些黄白之物。
凌御寒嘴角微勾,伸手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重新倒了杯茶。
额!韩五看着凌御寒突然傲娇的表情,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刚刚还郁闷至极,就因为他夸傅姑娘不一般,主子的心情就好了?
“就因为傅姑娘的与众不同,主子才不能用普通女子喜欢的那些对她人家。”
“那要怎样?”
人都睡到手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办,这可愁坏了韩五。
“自古烈女怕缠郎,何况傅姑娘对主子也不是一点意思都没有。”说这话时,韩五是有点亏心的,人家姑娘要是有意思,就不能撵人了。
“主子不如就……”死皮赖脸地不出来。
只是韩五的话没说完,隔壁房间就传来了阿萝尖叫声。
凌御寒踢门而进,看到纱帐的人影正抱着被子抽泣,急忙地掀了帘子,“发生了什么?”
“没,没什么,就是梦到有只狼追我,好不容易躲到山洞里,发现身后还有鬼影,有点吓到了。”阿萝的脸色是苍白的,被打湿的长发正贴在她的脸颊。
韩五站在门边,听到里面的对话,挥手遣了暗中守着的属下,轻轻合上房门,转身回到了自己房间。
“别怕,都是梦,不是真的。”
凌御寒轻声安抚着,觉得这是个留下的好理由,“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然而阿萝并不这样想,在她想清楚两人今后定位前,孤男寡女就不可同处一室。
“很晚了,兄长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凌御寒抬眼盯着她,湿`漉漉的里衣勾勒出一幅姣好的身姿,微微垂下的脸上已不似刚刚那般苍白,反而带着一点红晕,与昨夜曼妙之姿相重叠,这种情况他能走得出去才怪。
“你不怕了吗?”
“兄长不是说梦都不是真的?”
凌御寒以为她会留下自己,没想到自己安慰她没
<有鬼,她竟然信了。眼见着没有留下的理由了,他只好苦笑离开。
“那你早点休息。”凌御寒走到桌前拿起已经熄灭的蜡烛,准备点燃后放在床头,免得屋子太暗,她胡思乱想。
只是他刚拿起火折子,就看到阿萝吓得小脸惨白,死死地抓着被子,哆哆嗦嗦地把头埋进去。
“鬼……有鬼,门外有鬼飘……”她的声音都颤抖了,一句话分了好几段才说完。
阿萝的房门直冲客栈的后院,如今快十五了,月儿正是圆的时候,外面月朗星稀,月光透过窗纸照得屋内,从屋子里反倒能看清院前树枝被风吹动的影子。
凌御寒回头时并没看到所谓的鬼影,以为她是将树影错看成鬼影。
“不,真的是一个大大的影子趴在那里。”阿萝低头闭眼指着窗外,“就在那儿。”
“别怕,我去看看。”凌御寒不信有鬼,也不怕鬼。“没有鬼的。”
阿萝很想抬头说世上没鬼,可她做不到。她都能凭空穿书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不能存在的?
“不怕,看了就安心了。”
这时小灰突然跳到床上,拱开了被子,小脑袋钻进了阿萝的胸口。温温热热的小身子倒成了阿萝的小暖炉,抱着小灰阿萝的身体才不那么抖了。
她慢慢抬头,追着凌御寒的背影,看着外面。突然那个影子再次从窗前闪过,抱着小灰的手骤然收紧,弄得小家伙嗷嗷直叫。
“就是那个!”
凌御寒也看到了那个一闪而过的影子,迅速推开门时外面却空无一人,就连他布置在暗处的侍卫都不见踪影,当下心中了然,冷着脸从袖口中甩出一支银质珠钗射在了左侧靠着回廊的树干上。
“外面起风了,是院中晾晒的衣服刮过。”凌御寒合上门,走到阿萝的窗前。
“真的?”阿萝半信半疑。
“真的,不是鬼。”凌御寒点头,“很晚了,你躺下休息,我坐在榻上看着你睡。”
她的脸色很不好,感觉下一刻就要晕倒似的。凌御寒心情也很不好,很想等她睡着,出去找人消消气。
阿萝这次没有拒绝,只是也没躺下,而是让出了大半个床,抱着小灰挤到角落里。
“那个榻太小了,兄长不介意的话,在大床上休息吧。”她不好意思再说自己害怕,哪怕睡着了也不想让他离开,只好借着小榻太小的由头,让人躺倒离她近的地方。
凌御寒自然不会客气,本以为她睡
<后他才能躺倒床上的,没想到现在就可以。只不过,这女人把自己塞在角落里,“你要坐一夜?”
“我不太困,坐着就行。”
阿萝根本不敢闭眼,这一晚上的事太吓人了。先是梦里被鬼追,醒来看到影子,是真吓到她的,哪还敢睡。
看着凌御寒仰面躺在床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她莫名的心安。而他身上散发的热源像是具有安神功效的香薰,阿萝闻着闻着,慢慢闭上了眼。
凌御寒是等她睡着后,才睁开眼坐起来的。
这时候阿萝已经抱着小灰进入梦乡了,但由于被噩梦和影子吓坏了,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凌御寒把人抱躺在床上,拎起那团毛茸茸的往床脚一丢,拉过被子轻轻给她盖上。
哼唧。
被丢到墙角的小灰不乐意了,好好的被弄醒不说,还从柔软怀抱变成了硬邦邦的床角,整只狼都充满着哀怨。
这要是换个人,小狼眼指定瞪过去了,没准还能龇牙嗷呜两声。可这人是凌御寒,考虑到力量悬殊,小灰摇摇狼头,拱进了温软的被子里。
打不过,那就躲着,躲在被角总不碍事了吧。
其实小灰在夜晚还是很精神的,只是最近跟着阿萝颠簸,又连着两天盯着她,还是只小狼的它也受不住了,刚刚睡着没多久,又被阿萝的尖叫声吵醒,小灰现在也是闭眼就睡着了。
凌御寒想出去看看外面那几个闹腾的,谁知刚一起身就被发现自己是腰带被扯住了。
“唔,不要走。”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夹子所以昨天没更,所以今天明天更得会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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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萝卜在此之前对小凌子是没有男女之情的(那些好感,她以为都是兄弟情),但是肌`肤之亲后,由于小凌子的霸道和两人非兄妹的互动,心态会慢慢转变。
文案说的那个最狗血的带球跑桥段,离得不算远了,因为后面还有个的剧情。
糖觉得吧,感情是很少有一帆风顺的,总要有那么点波折,两个人才能更好的携手而行。(这是为了糖最爱的带球跑桥段在找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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