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送货
秦默想到今日营前相见时，那人袖子有折痕，额间无汗意，月牙色的外衣上零星有几点墨渍，想来是刚练过了字。
自己还道这将军有几分书生气，不曾想在小琴家的院子中，他打起人来却直击要害、棒棒致命，不愧是从战场中淬炼过的人。
如今此人，又专门遣人来叮嘱自己，要当心。
重生一世，他倒是第一个关心自己的外人。
她承了这份叮嘱，眼神柔软了些，问道，“将军平日里可爱饮茶？”
白桦挠挠头，自家将军平日里不过是读书、练武，好似没见他怎么在茶上花过心思。
不过陆小姐既然开口了，他笃定道，“喝，将军最爱饮茶了！”
连翘同怜音端着葱茶出来，听到这句，大声道，“这么巧，我们小姐也是！”
白桦走时，秦默给他揣了两包茶叶，“此茶香气沁人，有平心静气之效，还请你给将军带过去。”
他满声应下，自家将军从军以来，可没姑娘惦记着呢！这陆小姐，可真是好人呐！
白桦觉得秦默好，吴勉之最近却很烦恼。
自从被坏了怜音的好事，这定风城待着是越发无趣了。
京中传来消息，北齐又要派人去京都和谈。
这几个月，定风城很是安稳，想必北齐又是来讨贡品的了。
不过这次要是再和谈，若是两国能顺利签下停战协议，那这边境局面一稳，自己便能回京都，好好享受享受那温柔乡了。
想到这，他就生气。
都怪那女子，若不是她找了晏渊来，怜音只怕早就得手了。
每日有这美人伺候着，无事泡泡茶念念诗，在定风城这日子，想想也是快活得紧。
到手的鸭子飞了，他越想越气，恨恨道，既是如此，便让那女子吃吃亏！
吴勉之登门拜访的时候，秦默正在房间里想着最近得来的线索。
这些时日，她们送新来的小孩回家，每天都同他哥哥闲聊。
如此持续了十几日，那人很是感激她们的照拂，零零散散说了些许战争之事。
“听闻秦相连着收到京中两份文书后，便决定轻骑出城，去围困城外的北齐小队。”
“那会北齐和大周，相持不下，定风城其实守得很好。”
“秦相那队中，有一个我要好的兄弟。”
“那晚他来同我喝酒，说是今夜事成，自己就要立大功了。”
“只是后来再也没回来过。”
原是如此。秦默细细想来却觉得有些奇怪。
若当时两国相持不下，为何爹爹收到来信后，会轻骑出城？
轻骑中人又为何笃定自己能立功呢？
爹爹虽说一贯是主战到底的，也不会如此莽撞。
那两封信，一封若是出自林清川手中，那必是户部有关的。只是另一封，又是出自何人之手呢？
正想着，连翘便气呼呼推门进来，“小姐，那不要面子的，提着东西来找了。”
“瞧给你气的，”她失笑了，原先在京都，她还能同自己一同隐忍着，不露脾气。
想必现在这定风城，她待得快活多了，又显出原来的性子。
“一同瞧瞧去，看看这吴勉之，有何贵干。”
堂中，吴勉之客客气气地带着两人，手上拿的尽是些米面粮油，倒都是粥场能用上的东西。
见秦默出来了，他陪着脸笑道，“多谢秦姑娘上次及时赶到，吴某感激不已。”
又指着那些东西，“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秦默见状，也不说收不收，只道，“无功不受禄。那日都是晏将军的功劳，吴大人又何必同我客气呢。”
一句话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好一个与虎谋皮的女子！
吴勉之早知这礼不好送出去，倒也不灰心，耐心道，“若非姑娘同晏将军及时赶到，吴某只怕是要犯下大错呐。这些东西，本不值几个钱，倒是粥场如今正需要着。”
见这人好赖话不听，秦默便知今日这些东西必留下不可了。
她眉眼松快些，只是笑意不及眼底，“既是如此，我便代晏将军收下了。”
“陆姑娘客气了。”吴勉之见她松口了，令那两小厮赶紧将东西抬到后厨去。
陆管家此时正在小睡，秦默便唤着连翘跟着，说是帮忙指指路。
连翘十分不愿收下这些，但自家小姐应下了，也不好推辞。
见连翘同那俩小厮回到堂中，吴勉之喜笑颜开，“如此，在下便告辞了。”
“大人好走。”秦默声音清冷，也不留人。
待人不见身影后，连翘问，“小姐，这人今日前来，就是为了送这些吗？”
秦默摇摇头，“不知。但小心些总是没错了。”
她想起在林府宋饮霜下泻药一事，又叮嘱道，“晚间孙指挥使来的时候，让怜音同他讲，把这些拿去军营。只是要叮嘱一下，请他们当心些使用，不知道那人有没有动手脚。”
晚些时候，孙锜来时，怜音朝他点了点头，他便知她有事同自己讲。
他耍了一套昨日新教的式样，让院中小孩跟着练习。
怜音见他身形回旋转动，很是潇洒飘逸，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那日之后，他常常来自家院子，也不进来，就在门外守着。
今日陆姑娘让自己同他讲，估摸着也是看出来了两人之间的情愫。
见他跟着自己进了后厨，她抬手，指着地上的东西说，“这些，都是今日那吴勉之送来的。陆姑娘觉得茶馆收下不好，说请你带至军中，分给大伙儿吃。只是她担心吴勉之在其中下了药，叮嘱你们要小心些。”
孙锜闻言，温声道，“陆姑娘心细，明日我禀报了将军，便派人来取。”
说完，见怜音也没着急出去，便开口道，“近日你休息得好吗？”
怜音脸微微红了些，不知道当是说好，还是说不好。
感受到她的为难，孙锜接着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护着你平安。”
“嗯，我知道。”怜音低声道。
听到她的回应，孙锜脸上露出憨厚的笑，“知道便好，知道便好。”
见怜音脸更红了，他接着道，“待这定风城局势稳定了，我上门提亲可好？”
怜音微微点头，拨弄了下自己的衣袖，又害羞又高兴，接着就出门了。
孙锜跟在后头，觉得今日教学十分有奔头，“来，今日我们再学一招，登堂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