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南下
秦默不疾不徐地走过去，没着接过茶盏，倒是细细看向宋饮霜。
上一世，便是眼前这一个弱柳扶风的女子，用簪子刺死自己。
现如今，她跪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的模样，自己怎么看都觉得没那么简单。
见端着茶盏的手些微有些抖了，她才开口，“妹妹怎地起这么早，昨夜可是睡好了？”
宋饮霜跪了许久，仍是稳稳道，“承蒙姐姐厚爱，昨夜同清川睡得极好。”
“如此便好，往后这些事还得妹妹多辛苦辛苦了。”秦默听出其中的故意，不甚在意。这劳什子事，爱做她便多做些。
“清川出府前，叮嘱过我，”宋饮霜的手往前一递，“规矩不能少，还请姐姐喝了我这杯茶。”
看这架势，自己还非得喝了她递过来的茶不可。
“无妨，”她接过茶盏，示意连翘去将人扶起身，“这茶盏如此烫，是辛苦妹妹了。”
“怎会呢，”宋饮霜急道，又迅速静下来，“妹妹端了许久，纵是十分烫，现也只应有五分温了。”
“是我怕烫，温一点的都喝不了。”秦默心下明白了几分，又笑道，“原是我起晚了，让妹妹久等了。”
“初次承欢，怕是身体辛苦了，妹妹早些回去歇息吧，这茶，我已接过了，妹妹放心休息吧。”
眼见着宋饮霜微微僵硬地走出院门，秦默便喊着连翘，“将这茶水倒院子里去吧。”
连翘应下，迅速倒了去。
一早起来就费了些口舌，秦默有些倦了。但今日要紧事还没做，她还不能休息。
“收拾好了吗，咱去罗斋瞧瞧。”她朝着连翘的方向喊去。
连翘听说要出门，脸上洋溢着笑，“来咯，小姐。”
两人出门，朝东街走去。
东街一早便热闹非凡，连翘闻着这包子铺的香味，都有些饿了。
秦默看着她嘴馋模样，笑道，“等办完事，咱就回来吃包子，想吃几个就几个，如何？”
“还是小姐待我好！”连翘闻声，更是开心了，眼巴巴看着秦默，“小姐，我还想吃奶酪和葱茶。”
“都依你。”秦默见她可爱模样，满嘴应下。
这一世，她只想待她好些好些再好些。
穿过那些糕点铺子，就看到桥下的和尚道士，三五成群，环立集聚。
连翘拿着银子，在那些僧侣中游走，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小姐，找了个开宝寺的小沙弥，说是师承福全。”
“福全，可是那位作出水丹青的法师？”秦默疑惑道。
“真假不知，但我确实见他茶中作画，图案变化之妙，实在是高。”连翘说起来语气中都带着惊奇。
“傻丫头，”秦默拍拍她的脑袋，唤道，“走，去买喜欢你的包子去！”
是夜，林清川正同宋饮霜亲密之时，听到门口连翘的声音，“主家，主家！”
宋饮霜身子上不着一物，林清川的手在上面游移，不耐地喊道，“怎么了？”
“夫人说她院中的猫腹泻不止，请您过去看看。”
“一只猫，腹泻请大夫瞧瞧便是了。”他手不停，边说边吻着宋饮霜那白皙的皮肤。
见房内没有要出门的迹象，连翘作势喊了两声，便离去了。
宋饮霜听外头没有声音，提着的心放下来了。
今早自己端给秦默的茶中，可是放了十足的剂量。
幸好清川正沉浸于此，没去同那秦默一起深究。
“怎地又分心了。”林清川咬上宋饮霜的耳垂，细细密密的，她顿感一阵酥麻。
“清川当真不去瞧瞧嘛？”
“无妨，总不是默儿她趁机撒娇在。”
话毕，两人又滚在了一起，春风几度。
连翘回来报时，秦默毫不意外。
他原本就不爱自己，如今心爱之人进门，新鲜美人帐下暖，又哪有时间同自己做戏。
“大夫可来瞧过了？”只是这小猫，实在是无辜。
原本那盏茶是端给自己吃的，连翘倒去院子里时，小猫不留神地便当水喝了。
好一个宋饮霜，自己还什么都没做，便来一剂泻药给自己，当真是妙。
“来过了，开了两剂润肠胃的药，已掺入水中给猫喝下了。”连翘说起来也是心疼。
“明日，你便放出消息，只说林府大夫人院中深夜请医，主家却同新纳的小妾翻云覆雨。”
“再去忠叔的院子里，同他说，后日一早，便来接我们离府，东西都按两份准备。”
连翘满声应下，便退下去了。
秦默打开梳妆奁，想到白日里连翘说，母亲确定是跟着父亲出城了，未见回城。
她取出母亲留给她的牌子，用力地摩挲，好似在抚摸母亲的脸一般。
“娘亲，原谅女儿不孝，再等等我，我会将你和爹爹送回建安。”
月亮隐在云后，也不忍看这无依无靠的女子心酸时刻。
翌日，林清川还在户部处理公文的时候，却收到了家里走水的消息。
“哪个院子？”他着急地问。
“说是大娘子院中。”前来的小厮连忙答道。
“饮霜可在大娘子院中？”他又问道。
“未曾听闻她在。”小厮答道。
“如此甚好。”林清川松了口气，又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周，“那还等什么呢，赶紧回府！”
同僚们闻之，皆道林清川重妾，只关心新入府的宋饮霜。
也难怪两人能做出那等苟且之事。
等林清川赶回府中，火势已小了许多。
秦默呆呆地站在一旁，任由来来往往的小厮持着水袋、水囊等器具，浇火。
林清川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些时日以来，除了商议纳妾之事，他也极少踏入秦默这院中。
秦相一死，朝中那些同僚也没有高看自己一眼，酒楼事一出，自己的名声直落千丈。
虽说秦默待自己极好，但霜儿纳入门，她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宋奉礼郎很得文帝青睐，也是因此，他才能这么放松地歇在霜儿院中。
至于秦默，看在她往日里对自己情根深种的模样，便让她当个明面上的宋家大夫人吧。
他走过去，陪着秦默一同站着。等火灭了，秦默院子也烧得差不多了。
天色已黑，见秦默还没什么动静，他开口道，“夫人，不如先去休息可好？”
“院子还可以重新修整，当务之急，是要护好你的身子。”他有些累了，也拨不出精神在这站着了。
秦默像是回过神来，愣愣地说着，“近来，我总觉得诸事不对。”
“父亲去世，饮霜进门，昨日小猫腹泻不止，今日院中就被烧光。”
“都不是什么好兆头，我想请人来看看。”
“都依你，即刻去请。”林清川喊着小厮去请和尚道士，只望早些解决这混乱场面。
只是这夜深露重的，小厮也不知上哪去找。
一开门，却见一个沙弥站在门口。
那人一副高人模样，见他开门便道，“今日，我算到府中有异象，便在此等候。”
小厮奇了，连忙将人请到府中。
僧人倒是直接，开口便道，“近日府上多事，皆因木入家门。”
林清川蹙起眉头，有些疑惑，“此话怎讲？”
“大人双木，夫人命中也有木，新进门的女子更是姓中含木。”
“若是仅有个木字也就罢了，上面还有宝字头，门不带钩，否则必将引火。”
秦默闻言，信了几分，追问道，“高人可有破解之法？”
“这倒不难，只是夫人需要避一避。南方主水，夫人最好是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