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起源
雨声潇潇,案头的香火随着风摇曳不定,时值傍晚,窗外的景色也变得模糊不清,我朝着灵位再拜了拜,便将三炷香插入香炉之中。
回到书桌前时,一杯清茶已然转凉,我重新拿起笔,继续书写我短暂的一生,那不算精彩,却饱尝百态的一生。
这是一间用余光就能扫尽的小木屋,在这个陈旧而狭窄的地方,放置着我的所有家当,书桌,床,以及一些日用品,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描述的东西了,除了她。
小红伞安静地躺在床头,这并不是当今普及的折叠伞或自动伞,而是一把油纸伞,伞柄因常年把握已经变得光滑,伞身也褪去了光艳的颜色,周遭甚至还有几处磨痕;这是我所珍视之物,也是我这一生的起点和终点,就算说她是我的一切也不为过。
香炉中的香燃去了大半,我放下手中的笔,望着搁置在角落里的灵位出神,雨越下越大,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回想着过去发生的一切,心情亦是起伏不定,有恐慌,有诧异,有开心,有失落,往事如放电影般同雨声一起钻入脑海;所以我才讨厌这样季节,总是,让人心神不宁。
我走到灵位前,用手轻抚了一下牌位,上面用古书书写着几个大字:故男李儿讳小青长子之灵位;牌位的左侧,则用小字写着阳上生母张氏立。虽已时隔数年,那日的情形依旧历历在目……翻过牌位,在牌位的背面,写着逝者的生辰八字,生于农历xxxx年xx月xx日丑时,卒于农历xxxx年xx月xx日酉时,享年21岁。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我来到窗前,此时已经入夜,窗外什么也看不清了,陪伴我的,只有哗哗落下的雨水和瑟瑟的冷风……我叫李小青,我已经死了,那年,我21岁。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我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农村小家庭,和大多数农村孩子一样,读书上学之余,就帮家里干一点农活,但我并没有我的那些小伙伴们能干,除了我在动手能力方面略显笨拙以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的父母,在那个时候,他们比其他人更重视知识,觉得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所以很多时候,他们宁愿让我们少干活,也要多读点书。
哦对了,这里所说的我们,是我有一个姐姐,比我大两岁,据母亲说,我出生那会儿,正是国家推行独生子女政策的时候,为了生我,我们险些被抄了家,最后,逃过了各种抓捕,才把我生了下来,以至于我每每犯错,她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好在我脑袋瓜子还算够用,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连老师都说我是上重点中学的料,这才让母亲稍微感到安心。
如老师所言,我理所当然地考上了重点中学,然而,事情并没有按到想象中进行。记得那年我16岁,还在上中学,我的父母离婚了,原因是因为外出打工的父亲落入了传销的圈套,把家里的一切积蓄全给骗光了,母亲积劳成疾,一直强忍着为我和姐姐默默付出,而父亲的作为,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也因此辍学了。
不幸中的万幸,那时姐姐大学已经毕业,凭自己的能力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虽然工资不算高,但勉强支撑着这个家庭,而母亲也是个坚强的人,尽管身体大不如前,却依旧坚持着力所能及的事,让我这个16岁的孩子在当时并没有承受太多的压力。
后来再大了一点,我也开始在外面找工作了,先是来到我就读高中的城市,什么餐厅服务员,保安,甚至工地上,我都有干过,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管在哪里干活,总是干不长久,这里边有我的原因,但也有各种客观因素,就拿工地上来说吧,这是我打工以来,工资最高的一次,我十分珍惜这份工作,虽然力气和体力各方面都不如人家,但我有毅力,别人休息的时候,我也会把自己做得比别人少的给补上,绝对不让别人给我擦屁股,刚上工地的时候,曾被很多人冷眼相待,但久而久之下来,大家也愿意和我说话了,其中有一个砖匠还打算收我为徒,那时候的我觉得,大概找到出路了。可好景不长,大家也许不知道,在工地上干活,工资一般都是年尾或者一项工程竣工才会发工资,平时每月只会发几百块作为生活费,工人们对此也没啥怨言,对于我们来说,反正是存着,到自己手里指不定还打牌输了或者什么的,那时候的思想觉悟和自我保护意识并不高,以至于最后吃了大亏,是的,正如你们所想,老板跑了。
这只是我众多打工里教训最惨痛的一次,像类似的情况也遇到不少,总之就是,我好像不管做什么工作,都未曾一帆风顺过。
再后来,我去了羊城,我已经不知道在本地还能干什么了,所以便去了外地,投奔我一个读书时很要好的死党,他和我一样,也是缀学的,缀学后就随他父亲一起到了羊城,他在羊城厮混了3年,虽说也没活出个啥名堂,但确实为我解决了工作问题,我被介绍到一个炼钢厂上班,在那里,我得到了对于那时的我来说相当诱人的薪水,厂里为了培养我们这些员工,还让我们去考取各种各样的资格证,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在社会上摸爬打滚了两三年,在我都快放弃的时候迎来了人生的转折,那时候我便暗暗对自己说,抓住这个铁饭碗!
那时,我19岁,而怪事,也从那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