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故事25
五一过后我又要回到镇上继续工作。
之前我是申请年休假才得以顺利回家帮忙，现在是时候回去了。
记得坐上汽车的那一天，外婆总是担忧下一次见到我会是什么时候？
我也不敢贸然给出肯定答复，或许是过年，或许是两三年之后。
镇上的工作只是暂时的，毕竟小县城是留不住人的，我还是喜欢往一线城市闯荡一番。
汽车行驶在曲折蜿蜒的山间公路上，我的左侧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断崖，只能从远处看见一道激流落入其中却不见底。
同行的人大多数是乡村妇女和中年大叔，他们衣着朴素，操着一口流利的方言。
四舅问我离职后准备去哪里发展？我毫犹豫的回答，想去浙江看一看。
听到我如此狂妄的口气，他说你还是太年轻要更多的经历社会毒打才能幡然醒悟。
如此一来，四舅便开始讲起他跌宕起伏，光辉岁月的年轻经历。
早些年间，他也是一个碌碌无为，十分颓废的窝囊青年。
还不到18岁，甚至高中都没读过，就要跑到外地闯荡江湖。
说到这儿他不免两眼泛起泪花，欲言又止，最后长叹一口气，拍着我的肩膀说：年轻就是好，还有闯荡的机会。
汽车驶离山区摇摇晃晃的进入小镇。
在加油站分别时，四舅特别叮嘱我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尽可找他。
我听得出来他这句话并非真心，也只是在表面上客套一下而已，不必当真。
打开家门，房间和之前离开时一模一样，阳台的瓷砖上长满苔藓，晾晒在栏杆上的衣服落满灰尘。
这间屋子显得如此孤独和荒凉。
想想看，我从过年到现在，除了养病还要不停的应对外界议论。
每次出去我都特别害怕遇见熟人，我怕他们会问我，你怎么现在还不出去工作？
有时候实在躲不过去，我只能降低身份，面带微笑迎接“指责”。
我听说镇上有一家企业正在招聘技术员，要求大专及以上学历，而且得有英语证书。
我仔细想想，好像我读大学期间也考过这样一本证书，只是现在找不到。
思来想去，猛然拍脑袋，我是要去一线城市去闯荡，怎么能在这里落地生根？
这真的是一种奇怪的想法，年轻时我们都喜欢往热闹且能够赚大钱的地方跑，到一定年纪想着回家发展，那时候却有点晚。
我在网上买了好几套新衣服，以及王小波的《时代三部曲》（即《黑铁时代》《白银时代》《黄金时代》）。
登录12306订购机票，顺便拍张截图，发个朋友圈炫耀一下。
从贵州到浙江的机票要两千多块钱，一趟高铁也不会这么贵，而且中间还有直达的。
这段时间我只能一个人待在这里，对于购物甚至出去逛街没有任何一点欲望。
有时，我会在半夜幻想有一个女人躺在我的身边。
她不需要多么华丽的容颜，仅仅是一个底子清白的小姑娘。
醒来后我的裤子已经打湿，黏糊糊的一团液体粘在两个鸡蛋上，红萝卜变得异常敏感。
这可能就是人们所说的春梦。
我可以把生活过得很简单，一日两餐，不逛街、不旅游甚至没有社交。
我可以做到完全独立，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样一种状态，在我看来是一种人间清醒的状态。
可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中，我成为那种不思进取、固步自封、安于现状，没有任何理想和信念的懒汉、无耻之徒。
对于这样的评价和议论，我完全不在乎，因为他们完全不曾想过我经历过的事情。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若经我之苦，未必有我善。
三天过后，我的老乡，也是我的同学。要到镇上暂住一段时间，由于没有找到合适的旅馆只能暂时居住在我家。
听到她要过来，我表现的异常兴奋，甚至花大价钱将家重新装修一遍。
玻璃上贴上一层粉红色的卡通少女图片，墙上挂着五颜六色的风景壁纸，卧室里是一幅摄影照。
连同几千年都不曾打扫过的厕所，我也刷干净。
除去在乡下帮忙做农活那段日子稍微辛苦一点，我还从来没有这样忙碌过。
一天到晚我都在忙碌中，有时候甚至一天只吃一顿饭。
等到深夜，我赤条条的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苦思冥想，我这一天到底干了个啥？
某一个瞬间，我觉得生活就是一个死循环，直到生命的终点才算是尽头。
这是一个贫乏的地方，只有我一个人，没有社交、没有朋友、没有因特网……每天醒来，我看看手机还早的很，至少我要睡到中午十一二点。
我很少玩游戏，它几乎不会占据我一天中超过一个钟头。
绝大部分时间我用来睡懒觉，有时候真的太困，毫无食欲可言。
中午，楼上的邻居忽然大喊，巨大的声响引起整栋楼层居民的注意。
这是一个17岁的小少女，我第一眼看见她，便从她的深邃而富有故事的眼睛里读出很多韵味。
她哭闹着，说自己被父母囚禁，虐待，甚至接待成年男性，满足他们挣钱的欲望。
17岁的小少女说出如此狂妄且毫无根据的词语，立即遭到父母一顿毒打，当着这么多邻居的面。
没有人会质疑，或者说会怀疑自己的父母会这样做。
这件事就这样算了，持续的时间很短，十几分钟。
到晚上所有人都跑出去参加广场上举办的“恐龙乐园”主题教育。
我也想着去凑凑热闹，仔细一想我是一名文学爱好者，吵闹环境对我不太友好，确切来说，我不适合在这样的环境。
《黄金时代》这是我经常阅读的一本文学著作，对于其内部男女之情的浪漫且细腻的描写，令我读完之后不禁下体一颤。
“浪漫骑士”是对王小波最好的称赞。
我独自一人坐在阳台上孤独的阅读，能与我作伴的只有夜间的风和周围的空气。
那时我赤裸着上身，露出瘦骨菱形的身躯，从小道旁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往我这里瞅一眼。
最后在他们精雕细琢的言论之下，我成功变成社区最淫秽的畜生！
很多小孩看见我就跑的远远的，他们害怕被我刮回去，害怕我侵犯。
对于这些我也完全不在乎，随他们怎么想，反正事情已经糟糕到这个地步，就算再差也不可能捅到天上去。
哪怕是警察来家里把我带走，那又如何？实际性的证据有吗？
想到这里，我想起这个失败却毫无成就的人生。
曾经意气风发对未来充满激情的无知少年，如今早已变成一位足智多谋的中年男人。
眼神里缺少一份对于未来青春激荡的热情的欢呼。
看看吧，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