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情节9
对于陈锋来说，和平镇是彻底回不去了。
老头被牛群、羊群踩踏致死。
“只可惜了，老孙头。”清理尸体的工人为他感到惋惜，“辛勤一辈子，哎，不值得。”
“那也是他该死，”另一位同事接着洗掉血渍，“好心人，没好报。”
高压水枪冲去顽固血渍，洗掉他存在的痕迹。
《和平都市报》报道一篇名为：中年大叔放羊的短篇新闻。
陈锋就是那个放羊的中年大叔。
碧江河畔，陈锋利用木头筑成三间屋子。
城管局下令拆除，陈锋再建起来。
双方对峙持续半个多月，最终法院介入，陈锋被判离开和平市。
几经周折，陈锋来到泥螺市，带着两头羊从此定居在泥螺河畔。
除了工作之外，陈锋还需要放羊、割草、打扫羊圈，最后吃饭和上床睡觉。
“他的交际圈很小，”同事和她说起陈锋，“小的好，至少干干净的。”
她仔细地打量她今天的打扮，欢笑地质问。
“打听他，你喜欢那小子不成？”
女孩的心思在同类面前根本藏不住，但不得不隐藏它。
“干嘛不好意思，”她推着杯子，“喜欢就去追他。”
陈锋很喜欢去河对面老奶奶开的店里喝咖啡，每次只点一杯猫屎。
当然，猫屎咖啡也有喝不完的时候。
老奶奶会将剩余的咖啡密封保存，等待下次陈锋过来。
今天下午，陈锋没有来店里喝咖啡。
老奶奶一直盯着玻璃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
他可能要晚一点来。
下班途中，陈锋计划着去老奶奶店里喝杯咖啡，再回去喂羊。
今天出现意外，计划全被打乱。
不是公司女同事的深情告白，不是普通人幻想的发财梦。
陈锋救下一名女童，他却被失控的轿车撞倒。
被救的女童随着父母离开现场，司机肇事逃逸，路人拍照发朋友圈。
公司的同事视若无睹，只要出现问题，哪怕是喜欢的人。
等到医护人员到达现场，陈锋早已离去。
“你今天怎么没来店里？”老奶奶寻到泥螺河畔，“哦，你挂彩了？”
看到咖啡店的老奶奶，陈锋不知所措，急忙将被褥裹在头上。
“怎么不去医院看看？”老奶奶将昨天他喝剩的咖啡放桌上，“怕花钱，是吧？孩子。”
陈锋似乎被人戳中痛的，伤心欲绝的哭起来。
眼里流出的泪夹带着血液，受伤的两条手臂无法发力。
打电话请假，老板不批准。
问同事借钱买药，承诺下月发工资立即结清，惨遭婉拒。
过不了几天《辞退通知书》就会送达陈锋手里。
身体报废、工作丢失、无法支付医疗费，最终，走向小黑盒。
“奶奶，”陈锋强硬地撑起身躯，“两只羊羔帮忙照顾一下，可以吗？”
“我会的，你放心。”奶奶很喜欢被人恳求的滋味，“或许我的餐桌上会多出两份烤羊排。”
养伤的这段日子过得很清闲，睡醒后还能看看书，顺便打电话预定一杯咖啡。
享受着从未有过的宁静，直到某天一个女人出现在房门外。
她的穿着颇为时尚，而且有一些过于开放。
敲门的方式也与众不同。
“陈锋，”她望着他，好像有很多事要说出来，“你还好吗？”
陈锋已经记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大脑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资料。
“我是露小雨，”女孩拿出听课时做出的笔记本，“忘记了吗？”
“露小雨，”陈锋很难相信她就是五年前的小雨，“真是你？”
多年不见，露小雨早已长成亭亭玉立的漂亮女孩。
金黄色的长发散在两肩，白净的脸蛋，窈窕的身材。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一坐？”
“我，现在不能招待你。”
陈锋脚上已经出现红肿，两只手被磨掉一层皮。
“你出遇事了？”露小雨看着他如此困倦的模样，“难不成是车祸。”
“早就让你小心一点，”露小雨站在屋子里，“可不成想变成现在的模样。”
说起这些事，陈峰早已忍不住怒火。
“都是你们露家干的好事。”
“我家？”
露小雨很难想象这五年到底发生哪些不被知晓的事情？
当初妹妹的事情都是父亲强行追查。
“我已经跟爸爸说过，小思的事情和你没关系。”
陈锋流露不甘心的泪水，如果不是这件事情，现在应该有份稳定的工作。
相比之下，更不会过得如此艰难困苦，受伤更不会失去治疗的资格。
“你走吧，”陈锋扭头背对着露小雨，“我现在受伤了，就不能留你吃晚饭。”
露小雨很难接受被赶走的事实，那些甜蜜的誓言算是谎言。
陈锋永远不相信那扇红色的门后面，隐藏着一个秘密。
露先生更是害怕他将秘密泄露，因此赶尽杀绝。
“我会查清楚，你放心。”
露小雨驱车离去。
陈锋看着桌子上厚实的一沓钱，毫不犹豫地打翻在地。
陈锋不需要这些钱，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真相。
即使过去这么多年，内心的阴霾依然存在。
露小思可以毫无顾忌的上大学，疯狂的旅游，走遍全国。
陈锋不能，不能这样做，特殊的遭遇令他人生的道路更加艰难。
天色渐晚，老奶奶送来晚饭。
“两只小羊羔再也没有回来过。”老奶奶十分愧疚地告诉陈锋。
“它们跑了吗？”
“不，几天前就不见了。”
“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
“你身上有伤，”老奶奶万分自责，“我怕你接受不了事实。”
陈锋听完，只觉得鼻子一阵酸楚楚。
谁能想到呢？老头留下的念想全部化作餐桌上的美味。
这些骗人的伎俩，她早轻车熟路。
陈锋万分抱歉，说要照顾好两只羊羔。
如今回想起来，承诺不过只是一句空话。
早上陈锋收到公司寄来的资料，外加十几天的工钱。
纸上的每一个字都在和他撇清关系，没有提赔偿。
车祸地点早已超过公司管控范围，不属于工作期间受伤类型。
他从来没想到会遭受到这种待遇，平静的生活已经被打破。
现在努力将身体养好，做一个无牵无挂的人，飘流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