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情节6
陈锋企图跳河自杀，结果没死成。
放牛的小姑娘将陈锋抛弃在路边，民警赶来时，陈锋陷入昏迷。
人们将马尿灌入陈锋嘴里，猪屎敷在额头上。
咳嗽、发高烧、盗汗、浑身发冷。
艰苦地度过每个毫无期望的时光，好似看见佛祖正在吟唱。
仓库里充斥着各种各样难闻的气味，稻草堆压着死老鼠、赖皮蛇。
人和猪隔着一面土墙，厨房距离茅坑不足一米。
吃饭都能闻到茅坑里散发的香气。
忽然有天，放牛的姑娘拿来一床棉被和老人不要的烂衣服。
“你是，”陈锋一副吸毒过后的模样，“要赶我走吗？”
小姑娘说话痛快。
“是的，滚蛋吧。”
拖着残破的身躯，陈锋该何去何从？
手上拿着烂外套，发黄破洞的棉被，脚上踩着几年前从坟堆旁捡来的运动鞋。
阴雨连绵的都市，笼罩着令人厌恶的气息。
陈锋沿着碧江河走了两天两夜。
终于倒在牧羊人的木屋外。
头戴草帽、嘴刁哈瓦那、身穿夹克、手持镰刀的老头将陈锋背进屋里。
袅袅青烟，温暖的火光填满狭小的木屋。
老人没有名字，也许是忘记了。
他记得自己有一位贤惠善良的妻子，大学期间品学兼优的女儿。
贤惠善良的妻子下班路上遭人强奸，裸露的尸体在臭水沟里被找到。
过去四十余年，嫌疑人依然逍遥法外。
品学兼优的女儿患上精神疾病和肺痨，极度恐慌之际，女儿抹脖自尽。
他记得妻子属羊，小时候家里放羊为生，十八岁时嫁到家里。
老人不喜欢放养，这会令他想起被人残害的妻子。
“你救了我？”陈锋醒来后，瞪着眼睛躺在木板上，“我现在就要离开。”
陈锋披上外套，拎起棉被，走到门口。
推开木门，密集的雨点砸在身上。
“如果你不想死，最好老老实实待在屋子里。”
老人放下剁刀，指着灶台。
“锅里还有点剩饭剩菜。”
陈锋就像饿狗看到屎，一个劲的将饭菜往嘴里扒拉。
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不停转动。
吓人的模样可把老头看笑了。
“怎么，”老人点上一支哈瓦那，“落难了？”
“不说话，”老人有些看不惯陈锋，“是个哑巴。”
“这样也好，这群羊整天吵闹，多一个哑巴我更觉得安静。”
晚上睡觉时，老人翻开陈锋携带的随行物品。
一本破旧发黄的练习册，藏的挺隐蔽，竟然裹在棉被里。
除此之外，就是一双烂袜子。
“看来是个穷鬼。”
老人露出一嘴烂牙，凶恶地目光令人胆寒。
“睡的跟死猪一样，有人要杀你，想必也不会醒来。”
晚上想撒尿了，老人毫不犹豫的开闸放水。
他不会从木板上爬起来，相比于屋外寒冷的环境，他更愿意尿在床上。
陈风做梦了，在梦里有两个女孩子围着他。
当他不见时，她们会伤心，会毫不犹豫的寻过来。
陈锋想看清楚她们的面容，可总在最后一刻被人叫醒。
“嘿，”老人拿着木棍戳戳陈锋，“起来了，做事去。”
“做事？”陈锋袒露上半身，困惑地看着老人，“我不做事。”
“不做事，那你想做什么？做爱还是作死？”
“我得走了，”陈锋从木板上爬起来，踩着地板，“我的鞋子呢？”
“鞋子被我洗了，”老人指着门外的木架子，“我翻过你的物品。”
“老头子，你干的好。真的。”
“一副穷鬼样，”老人顺势将木棍扔到陈锋手里，“你不做事，还能做什么？”
陈锋看着手里的木棍，拿起又放下，再拿起。
“是呀，我还能做什么？”
老人算是给了陈锋一份工作——放牛。
“我这里包三餐和住宿，没有工资。”老人拿出拟定的合同，“签字。”
“不明白我干嘛做这件事？”
“落难了，等你找回失去的东西，我再发你工资。”
早上放牛，中午回来吃饭；休息一个半小时后继续放牛。
陈锋甚至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一头牛，春天耕地，秋天开荒，除了吃草就是被宰杀。
看到水槽空了，陈锋就要挑满；菜市场买来的蔬菜不新鲜，老人便带着陈锋找到小贩调换。
一来二去，熟悉老人的人们还以为他除了死去的女儿之外，竟还有个儿子？
老人经常因一件小事生闷气，就连做梦也在胡闹。
半个月过去了，陈锋完全掌握放牛的技巧。
陈锋知道牛爱吃什么样的草，天气闷热时会赶着它们进入泥水里。
从之前晚去早回，到现在早去晚回。
后来吧，和平市区政府部门大力支持中央政府推行的“退耕还林”政策。
放牛的人少了，放羊的妇女索性卖掉羊群，随着自家男人去到外地。
陈锋看着无事可做的牛群发呆。
“你们呀，任劳任怨一辈子，到头还是逃不掉被宰杀的命运。”
屠宰队赶来之前，警察控制所有的牲畜，将他们关起来。
老人的牛群、羊羔也在其中。
他们被挡在门外，不让进去。
陈锋带着老人偷摸从碧江河畔的矮墙位置，翻越进入。
“这真的很疯狂，”老人看着不远处聚集的人群，“要让我老婆和女儿知道，她们一定恨死我。”
翻越围墙还得走过一段小道。
陈锋年轻有力行动迅速，用不了十几秒钟就到达掩体位置。
老人年纪大了，可不能如此剧烈运动，稍微跑一小会儿就累的够呛。
当警卫发现他们两人时，陈锋主动引开来人。
不巧的是他刚从围墙上翻过来，就被当场逮到。
老人行动慢，做事小心谨慎。
看着被关起来准备宰杀的牲畜，老人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该给它们自由，它们不该变成这样。”
老人砸断铁链，解开枷锁，缓缓地推开铁门。
“小梅，请原谅我。”
发疯的牛群将老人踩在铁蹄之下，仅在一瞬间就被踩的血肉模糊。
牛群羊群并没有得到解放，它们被宰杀了，成为寻常的一道菜。
幸运的是，陈锋偷偷带走了老人曾经最钟爱的两只羊。
这件事情他没有告诉老人，想给他一个惊喜，可再也等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