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跟我妈妈一样
“师傅，她爸爸是副营长，咋还亲自开车抢险？”
小金豆好奇，按理有专门的司机，根本不需要副营长上阵。
“因为太危险，当领导的身先士卒！
连着下了几天的大雨，本来路面就只有砂石，雨水将路面的砂石冲走不少，滑坡后两边堵满了车。
不说那些筑路人，就是我们这些司机，都知道路基早已泡软，公路本就建在山崖边上，危险可想而知！
外面的物资进不去，里面的空车出不来，影响整个朗萨军区所有部队的后勤供给，不用上面下命令，筑路人也知道必须尽快抢修。
那位英雄把司机拉下来，自己开着推土机将泥土、滚石往崖下推。
路中间有一块巨大的石头，他开着推土机一点一点挪动巨石，终于将巨石推到崖边。
大家的心都提着，不敢大口喘气，生怕把路吹断了。
眼看着推出了半边路，大家都欢呼起来。
再用一点点儿力，就能将巨石推下去，路就通了！
推土机轰鸣，后退一步，然后往前加速，用力推最后一把。
谁知松软的路基不堪重负，只听轰隆一声，路基垮塌，连同推土机、巨石一同掉落，滚下山崖，人当场就没了！”谢队长说完，痛苦的捂着脸。
那是谢队长第一次眼睁睁看着战友牺牲，看着从推土机中甩出来，重重砸在半山的大石块上！
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人在大自然面前是那么弱小无力！
春妮早已泪流满面，关于父亲的牺牲只有只言片语，只知道抢修公路坠崖。
如今有当年亲眼目睹的人讲述出来，才知道是那么惊心动魄！
现场气氛凝重，姜妍轻轻搂住春妮，拍着后背，无声安慰。
陈明生是新兵上高原时，一心想要看看春妮爸埋在哪里，冯运修专门找人打听后，找到埋葬的地方。
听到的故事也很笼统，今天才清楚完整知道整个过程。
如果她父亲没有牺牲，继续留在部队的话，现在怎么也是副师级，春妮绝对人人追捧的小公主！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车队再次前行，新兵们望着沿途风景，这一次的感受完全不同。
开始还嫌弃这路修的不够好，坑坑洼洼、车辙深。
好多地方只有半边公路可通行，靠山体的那边有许多泥石堆积，心想那些修路的怎么不赶紧清理？
现在再看，走上十里八里看不到一个人，才知道那些修路、养路的人有多难！
这些筑路人是用生命在开凿、养护这条天路！
路上好些地方都只有半边公路，走走停停，终于在晚上十点多钟到达兵站。
兵站里早已备好热粥、馒头和开水。
大家拍打掉身上的灰土，跺跺脚，顾不上洗漱，冲进食堂先吃饭。
吃着热腾腾的饭食，大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每到达一个兵站就是一场胜利，离目的地又近了一步。
早上走的时候，每个人包里依然装着三个馒头，灌了一壶开水。
后面的路多数在往上爬，没走多久，车队就得停下，掀开车头的引擎盖散热。
爬坡久了必须停下休息，汽车水箱容易开锅。
路边有不少加水的水管以及冷却池，水管是给上山的车子水箱加水，冷却池是下山的车子冷却轮胎和刹车盘的。
春妮像个好奇宝宝，跟在小金豆身后看他做这做那，不停的提问题，小金豆都一一解答。
春妮的爸爸是修这条路的烈士，小金豆心中不免对这个女兵多了几分关照。
哇！原来开车还有这么多学问！春妮看小金豆的眼神充满崇拜！
“金班长，你好厉害！”春妮夸赞道。
春妮很快学会了，见到老兵就喊一声老班长，老兵们都乐滋滋的。
“哎呀，我不是什么班长！你叫我金同志就好！”小金豆羞的连连摆手。
师傅还在跟前呢，哪好意思充大头？不过心里挺喜欢春妮称呼他金班长的，谁不想当班长？
“金班长，你多大了，开车开的这么好？”春妮又问。
“我？十七，哦不，是十八，呵呵！”小金豆呲着大白牙笑。
“啊！才十八啊，我还以为你有二十多呢！”春妮大吃一惊，看面相不说都以为有二十四五了。
“当然，我前年参的军！”小金豆回道。
当时为了参军，报的虚岁，实际只有十五岁，虚岁十六岁，那会儿没那么严格，找人修改户籍年龄不是啥难事儿。
“哦，难怪了！”春妮深以为然。
雪域高原催人老，叔叔也没多大年龄，可是十年的雪域高原生活，叔叔看着像中年大叔。
再上车后，春妮开始感觉不舒服，好像头有些晕，有种晕车的感觉。
没走多远，人就变得萎靡，不再叽叽喳喳的，蔫嗒嗒靠着车壁，恶心难受，胸口闷闷的，脑袋晕晕的，耳朵嗡鸣。
“你不舒服？”闭目养神的姜妍察觉异常，这孩子突然安静了。
陈明生也睁开眼，观察着春妮。
“有点儿晕车！”春妮扯出一个笑容。
“是不是头晕、胸闷、恶心，还有耳朵嗡鸣？”姜妍摸了摸春妮额头问。
“嗯！”春妮有气无力回道。
“傻孩子，你是高反了！”姜妍说着，从挎包里翻出药。
“师傅，啥是高反？”春妮没听过这个词。
“就是高原反应！人从低海拔地方到高海拔地方，因为氧气含量变低，身体出现的反应！”姜妍解释道。
“哦！我还以为晕车了呢！”春妮蔫嗒嗒的，头靠在师傅肩头瓮声道。
姜妍摸她额头时，妈妈的记忆涌上心头，当年妈妈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来，把药吃了！”姜妍温声道。
都说孩子不装狗，这孩子也一样，没病的时候，一刻也不安静，安静下来，只能说明人不对劲儿了。
“师傅，你真好，跟我妈妈一样！”春妮吃了药，抱着姜妍胳膊蹭了蹭，像个软萌的小兽，乖巧温顺。
姜妍笑笑，伸手挼了挼小家伙的脑袋，真是个孩子！
见姜妍照顾的很好，陈明生放心了，又问同车的其他几个男兵，有没有这些感觉。
春平几人相互看一眼，不好意思点头，自己是壮小伙，怎么也跟女孩一样娇滴滴的？
“这是上高原的正常反应，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来，吃药！”陈明生拿出自己的药。
春平几个把药吃下，靠着车壁休息，车里一时变得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