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癞蛤蟆
“你们这些坏人！放开我！放开我！救命！救命！”
春妮被捆住，挣扎不得，只能不停喊叫，希望引起路人注意。
“快把嘴给她堵上！”甘霖摁住春妮，用手去捂嘴。
甘大芬和春红看看车斗里，啥都没有，唯有春妮的旅行包。
甘大芬打开旅行包，看到里面一堆习题册和试卷，全是县一中的。
上面写满了答案，全是春妮的笔迹，瞬间明白这些天春妮为何突飞猛进。
里面还有一套新衣裤、袜子、紫色新布鞋，甘大芬眼睛都红了，这野丫头真舍得，买这么多好东西！
“快点儿啊！磨蹭啥？”甘霖见大丫半天不动，呵斥道。
“哦！来啦！”甘大芬扯出一件破衣服，用力一撕，递给甘霖。
甘霖将布条团巴团巴塞进春妮嘴里，刺耳的叫骂声终于消失，春妮发不出声，又动弹不得，只能用杀人的眼刀瞪着这一家子。
甘大芬嫌包里的书本、资料死沉又碍事儿，全扔出来。
“呜呜！”春妮看到自己的复习资料被乱扔，气得面色通红。
“怎么？心疼啦？”甘大芬突然发现好玩的，看别人痛苦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儿！
想起这野丫头前几天书被人撕了不得不到处找书，眼珠子一转，拿起一份试卷，嘶啦一下，撕了。
“呜呜！呜呜！”春妮急得使劲儿撞击车厢，朝甘大芬蛄蛹，想要夺下卷子。
“呀！飞了！真好看！”甘大芬将手伸向车厢外，手掌张开。
碎片被风一吹，在空中飞舞，飘飘洒洒似雪花，春妮气得恨不能撕了甘大芬。
“生气啦？马上就要嫁人啦，还读啥书？咯咯咯…”甘大芬笑得开心极了。
突然觉得，看野丫头想要干掉自己却又奈何不了的样子很爽。
又把习题册、书本一本一本撕了，越撕越兴奋，站在车斗里不停抛洒。
漫天翻飞的纸屑，好似被拔掉的春妮展翅翱翔的羽翅，好似春妮一个个破灭的梦想。
想到从此野丫头活得像条狗，在无尽的苦海挣扎，无边无际，甘大芬觉得好解气！
春妮气得眼泪直流，不停蛄蛹着，朝甘大芬膝盖窝狠狠踹去。
“哎哟！”甘大芬没防备，从拖拉机上栽下去。
“大丫！大丫！金柱快停车！”春红忙喊道。
“咋啦？”甘金柱在驾驶室问。
“你妹掉下去了！”春红着急道。
拖拉机在路边停下，甘大芬好一阵才从爬起来，脸先着地，磕在碎石子路上，脸上擦得稀烂，好多血棱。
“哎呀妈呀！咋摔成这样？”春红吓一大跳，本就丑陋的女儿，血糊糊的一张脸，跟个鬼似的。
“呸！”甘大芬吐出一口血水，里面有两坨血疙瘩，“野丫坨，窝呀傻了以（死丫头，我要杀了你)！”
掉了两颗门牙，嘴肿的像猪拱嘴，甘大芬含混不清的咒骂着。
一瘸一拐走过来，想要爬上车斗，膝盖、手上全摔伤，爬了几次爬不上去，还是甘霖在上面拉了一把，拽上去的。
“哎哟！”甘大芬痛呼一声，摔在车斗里。
“不中用的东西！”甘霖嫌弃道。
“啪！啪！啪！”甘大芬爬起来，骑在春妮身上，狠狠扇了几个耳光，“以给洗贱人！窝打洗以（你个死贱人！我打死你)！”
甘霖冷漠看着春妮挨打，那双愤怒的目光跟死去的妹妹一模一样，连恨人的眼神都如出一辙，叫他厌恶。
与妹妹撕破脸那一回，妹妹就是这个眼神，生生刺痛了甘霖可怜的自尊心。
一母同胞，不过因为嫁了个好人家，就在自己面前摆谱、说教，叽叽歪歪，真把自己当回事儿。
要强一生又咋样？不也做了早死鬼？
人呐，再强强不过命！如今你的女儿不也任我欺任我打？
看着春妮的狼狈样，甘霖觉得这么多年的窝囊气总算出了一些！仿佛打的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高高在上的妹妹！
“够啦！”甘金柱一把拉住妹妹的手，“别把脸打坏了！”
“干哈！洗塔啦（干啥！心疼啦)！”甘大芬的猪拱嘴费力挤出几个字，还没打够，自己这张脸都给毁了。
“起开！”甘金柱一把掀开妹妹，护在春妮身前。
甘霖和春红疑惑地看着大儿，不明白啥意思？小时候他可没少欺负这野丫头。
“爸！我刚才想了一路，我不去野猪林了！”甘金柱对甘霖道。
“为啥？金柱，不是说好用这野丫头给你换媳妇，咋又反悔了呢？野猪林你老丈人那边可是还等着今晚办喜事儿呢！”春红叫起来。
费力谋划半天，人都绑来了，这会儿发什么神经？
“呜呜！”听到这话，春妮气得想杀人。
甘金柱转过头，看了一眼春妮，目光像蛇一样黏腻，春妮直觉不好。
“爸！不如娶她！”甘金柱语出惊人。
“啥？”春红惊呼，“娶她你们可是表亲！”
甘霖也诧异的看着大儿，农村也有普法教育，不允许表亲结婚。
“爸、妈！跟野猪林向家换亲，除了得个媳妇，咱家还能落着啥？”甘金柱问。
“不就是给你娶媳妇吗？”春红不解，折腾来折腾去，为的就是换向家闺女呀！
“闭嘴！就你话多！”甘霖冲春红呵斥，就不能听人把话说完？
春红讪讪闭嘴。
“爸，同样娶媳妇，娶了她，我可以把户口迁到胜利大队，她家房子不是空的么？还有那些钱，不都是咱家的？向家能有这些好处？”
“天！”春红惊喜的捂住嘴，对呀，咋就没想到这些呢？
费老鼻子劲儿，最佳的人选就在眼皮子底下，差点儿把财神送到别人家！
自家两间破屋，早已挤不下，娶了这妮子，大儿有了去处不说，那七百多块钱就是自家的。
以后再盖两间屋子，几个儿子娶亲不就有着落了妙！妙！妙！这主意实在是妙！
“他爹，还是咱金柱脑瓜子好使！”春红激动道。
甘霖没说话，默默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方案。
农村表亲结婚的不是没有，只是少了，只要两口子不闹，上面没谁追究。
“不许再欺负你嫂子！”甘金柱对甘大芬道，脸蛋打烂了，就不好看了。
甘大芬呆住，啥这才几分钟，野丫头摇身一变，成自己嫂子了！
呸！不要脸！癞蛤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春妮见这些人就这么无耻，当着自己面算计自己，气得直骂娘，没想到舅舅一家这么不要脸、无下限。
“妮子！以后我就是你男人了！虽然你瘦巴巴没啥料，不过，我不嫌弃！乖一些，今晚咱就入洞房，表哥会好好疼你！
明天回去把钱交出来，咱们好生过日子，我不会亏待你！”甘金柱说着伸手去摸春妮的脸，色眯眯的。
“呜！”春妮脑袋一晃，避开甘金柱的魔爪，往后挪动身体。
“哈哈哈！这么多年没细看，原来妮子长得还不错！”甘金柱在春妮脸上捏了一把，嗯，手感不错。
当初咋就没想到呢？白白错过这些年的神仙日子！
拖拉机突突突开动，调转方向，向自家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