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反击
“要不是没人教养，怎么会直闯人家房门？”
在这守旧的乡下地方，骂一个人“没有教养”是顶顶恶毒的一句话了。
就跟骂他是没爹没妈的绝户一个意思。
程婆子在一阵不敢置信过后，见眼前这个死丫头片子，确实说了那样一段话，顿时一阵狂怒直冲向自己的天灵盖。
以她程家老太的位置，怎么容得下她来挑衅？
她立刻挥舞起碗口粗的木棒，直举着冲过去：“你这个死丫头片子，一天不收拾就胆大包天的，我非得教训教训一下，让你知道门往哪边开！”
一看程婆子那阵势，身后的围观群众顿时连连抽气了：
“完了完了，这个程大囡，这下可要吃苦头了！”
“程婆子一向刁钻刻薄，这下刻意要收拾她孙女儿，可怜程大囡，不会被她打进医院里去吧？”
程晓晓眼看门口这一群人嘴上议论纷纷，却哪怕连意思一下，动手拦一拦的人都没有，就不由得笑了。
这土树村里，果然一个值得留恋的人都没有。
眼看这大棒就要落到她的肩膀上了，程婆子得意极了。
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这个懦弱的孙女儿，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求她原谅的情景了。
但没想到就在这时，一把森冷的铁器一闪而过！
程婆子要重重扫下来的木棒，顿时“咔！”的一声，断裂成两截！
甚至木屑飞扬，刮破了程婆子得意的老脸。
“嘶~！你居然敢？！”
程婆子一阵剧痛，后知后觉地摸向自己流血的侧脸。
定睛一看，程大囡这个赔钱货手中居然握着一把脏污的扳手！
她立刻一把躺在地上，哭嚎了起来：“天杀的呀！我老程家这是养出了什么害人精啊！不但不干活，还打起我这个老人家来了啊！”
“老天爷啊，你怎么不赶紧劈个雷下来，把这个不孝的赔钱货给收走啊！”
围观群众在一阵惊异以后，轰的一声，又立刻开始了新一轮窃窃私语的讨论。
程母已经惊呆了！
她在一阵呆愣以后，急忙要拉住程晓晓的手：
“大囡！你哪里来的这个东西？还不赶紧给我放下？要是让你奶奶哪里受了伤，那还得了？”
【可千万不要让婆婆因为大囡，而怪到我身上来啊！】
听到这样的心声，程晓晓已经彻底疏离了程母。
她往旁边一闪，冷冷地闪到程母触碰不到的地方去。
“我再说一遍，这是我的房间！你们这些不经过我同意就进来的闲杂人，统统给我出去！”
程婆子的哭嚎声一顿，紧接着又立刻响了起来：
“我的天啊！我老婆子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就要卖出去的小丫头片子，敢把我这个老太太赶出去的啊！
这还是我老程家的地盘！谁来给我做主啊？！”
程母忙不迭地又要过来拉她：
“大囡，你奶奶已经很生气了。你还不快点过去，把她扶起来，跟她赔礼道歉？”
一听她说到这个，程晓晓的脑海里，立刻翻滚出来过去那些年月里的黑暗记忆。
从小到大，她在这个家里，就是谁都能使唤、泄恨的对象。
从她两三岁起，程婆子就叫她开始喂鸡鸭、洗衣服煮菜。
再到大一点，就干脆直接包干了家里家外几乎所有的家务活。
等他弟程德才，这个程家的宝贝疙瘩出生以后，就更不得了！
洗屎尿裤、带他睡觉，给程母煮月子饭，几乎都是她一手办的。
这还不包括程婆子、程父一个不顺心，就往她拳打脚踢的那些惨痛回忆了。
好不容易程德才长大一点了，她又要负责全天候带他。
把她当马骑、揪她头发都还是小事。
最让她痛苦的是，程德才一个不如意，哭嚎无理取闹起来，永远都是她的错。
程婆子和程父程母，就又往她身上招呼，还说是她故意没带好弟弟。
她程大囡，在过往那些傻乎乎的日子里，简直就是现成的出气桶+人肉沙包的存在！
还是自己干活养活自己的那种！
但现在这个脑海里充满了暴躁之气的程晓晓，可是万万不同的了！
程晓晓用力甩开假惺惺的程母，右手紧紧地攥住了旧扳手，左手随意在脸上一抹。
脑门上还没彻底干透的血迹，立刻涂满了她此刻黄瘦的一张脸。
她森冷的牙齿一笑：“不要怪我，我给过你们机会的。”
程婆子莫名感觉全身一寒。
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见眼前这个怪诞起来的丫头片子，突然高高举起手中的扳手，“砰”的一声，重重地砸向面前唯一比较完好的桌子。
“砰！砰砰砰！！”
一阵稀里哗啦过后，在众人目瞪口呆又惊悚的注目中，程大囡所在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已经碎成了不知道多少个碎片！
但她似乎还不满意，一双阴隼森冷的眼睛，朝面前的人扫射过去。
程婆子吓得哆嗦着身子往后挪去：
“你你你！我是你奶奶！你要是失心疯做出了什么事情，你爹不会放过你的！”
程晓晓慢条斯理地扔出一句话：
“我只讨回我这些年的账。不是我干活换来的东西，我一概不碰！”
她与往常完全迥异的怪异举止，可大大地吓坏了围观群众的胆子。
“我我我我一个老头子，帮不上什么忙。我我先走了！”
“是是啊！我家里的地还没翻完，得赶紧回去翻了。我也得走了。”
不过几秒钟，原本乌泱乌泱围在门口的老家伙们，顿时作了个鸟雀散。
开什么玩笑！没看到那程大囡，连床架子都被她举起来，随意抛出去了吗？
眼看这程家的大囡好似鬼上身似的，力气突然大成这样，他们都是老胳膊老腿的了，哪里招架得住？万一她一个扳手胡乱甩过来呢？
他们可不敢跟发疯的人计较！
眼看那些没点人情味的村里人，立时一窝蜂似的跑了，程婆子心里又是恐慌又是愤恨。
给她老婆子等着！
等她儿子回来了，把这个贱皮丫头顺利卖出去以后，她程婆子就是有再多的好处，也不给他们分一点半点了！
“咚！”
程婆子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坑洞，吓得她往后一缩，闭上眼睛尖叫：“啊啊啊~！”
“喊什么喊？！”
程晓晓不耐烦地又拎起扳手，猛地一锤一锤，直直砸向程婆子身前的地面，把她逼了出去：
“不是商量好了把我卖出去吗？既然我都已经要嫁出去了，那这个房间里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