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子弹
狂风吹散清雾，阳光透过水汽照在他们的脸上，眼中闪烁的却是对未来的彷徨，就刚才，斯奈德的子弹还是轻而易举的夺走了那几条鲜活的生命——如同用一把钢枪杀死几只毫无防备的小兽一般。
鲜红的血液滴落进地上的水渍中，和金色的初阳一起染出勾人心魄的颜色，那些印象派绘画大师永远都是在自己的世界中狂嗨，大自然也一样，只不过大自然描绘的是自己，它的画技永远是那么震撼人心，
维尔汀闭上眼睛，她不想再看那几个死者的眼神，神秘术给了她永远可以看清现实的权利，但相应的，她也变得极其容易共情，那种崩溃的感觉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也确实了解了真相——当年的情人节，那几颗子弹根本不足以杀死神秘学家，是他们用自己手上藏着的钢刀刺进了自己的胸膛，他们……都是死于自杀。
她的眼中闪烁着迷茫，悔恨、不甘种种情感将她撕成无数份，杀死他们的也许并不是那柄钢刀，而是那群担惊受怕的白羊。
她站在“死者”的视角，观察着每一个“犯人”，最终得到的只是六面方方正正的墙，她快要崩溃了，这个时候，她比谁都更像一个疯子
“为什么死的是我们，他们才真正应该死啊！”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又是这样？明明我做好了，凭什么你们要夺走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滚蛋吧，这操蛋的世界！老子他妈的不玩了！”
“看看，这就是本质，人类根本容不下我们这群神秘学家，用你的力量，杀了他们！”
“是啊，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一张张恐怖的面孔在漆黑的空中扭曲成型，像一个又一个的面具围绕在维尔汀身旁，他们或喜或悲，叫喊片刻之后却都只剩下了同一个方向。
而维尔汀则把自己关在唯一有亮光的地方，抱着头蹲下来，不愿意理睬这些声音。
可这些声音实在太烦人了，他们的尖叫声深深的刺进维尔汀的耳膜中，仿佛要将她彻底的撕碎。
“够了！”，维尔汀一声低吼，猛的睁开眼睛，耳边嘈杂的声音消失了，她看到了十四行诗的脸。
“司辰……”，十四行诗的眼中写满担忧，“你又头痛了吗？”，自从斯奈德枪杀那几个普通人之后，维尔汀一路上很多时候都处于这种状态，明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却会莫名其妙的头痛。
“不，我没事……apple先生他们呢？”，维尔汀询问道。
“apple先生和星锑小姐到基金会了，他们要进行能力检测”，十四行诗语气一顿，“他们还带上了那个有爪子的小孩……”
话到这里意思已经不能够再明白了，那个小孩将面临什么两人也都心知肚明，有些事情不能挑明了说。
“……”，维尔汀没有多说什么，她现在的思绪很乱。
阴沉僻静的黑森林中，一只白花花的虫子从枯树之中钻出，就在它露头的那一秒，一只啄木鸟飞速掠过，几乎没有任何的空闲时间，白虫子便被这么吃进肚子里，随后啄木鸟赶紧扑腾翅膀向天上飞去，在鸟眼中，人类也是可怕的怪物。
她靠在树上，眼中闪烁的是一抹浓浓的哀愁，她大致明白了自己的神秘术是什么，与其说是神秘术，倒更像是一种天赋，共情，极致的共情。
“呼……”，她闭上眼睛仔细思考，用自己的精神去沟通神秘术，慢慢的，慢慢的……
片刻过后，她猛的睁开，眼中的哀愁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往常的冷静以及理智。
她不再倚靠树上，直起腰站了起来，如同一柄上好的宝剑出鞘，浑身上下忽然爆发出一股来自于上位者的气质，自信却又不失凛冽，她静静的扫视着周围的一切，随后淡淡开口，“我们现在下一步的目标是调查债券来源，我有一种预感，我们……已经离真相很近了。”
共情能力甚至于影响了她的性格，在无数次精挑细选之中，她会下意识的靠近那个最强的人，然后学习他，成为他，超越他，甚至于反过来掌控他，一颗好胜的种子在心中发芽，从此刻起，司辰将再一次变得开朗，只不过这一次，却没有童真一般美好。
改变其实也并非一朝一夕，潜移默化之下，她也将学习到别人的优点，甚至于逐渐向他人靠拢，只是不同的是，她没有那份几乎不顾一切的疯狂。
她有条不紊的做着工作安排，那股自信的神态让十四行诗感觉自己面前站着的维尔汀突然陌生了起来——直到和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叠。
维尔汀想明白了，与其在这里唉声叹气，怨天尤人，倒不如先行动，想办法改变社会关系，停留在原地是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的，想要做什么就必须要靠自己的双手实现——这一点倒是和莫询的想法不谋而合。
“好、好的！”，十四行诗认真的点着头，仿佛维尔汀说的话就是圣旨一般，与莫询那种霸道的掌控不知道为啥自己要跟着他干就跟着他干不同，维尔汀是直接给你规定一个计划，并且用绝对的理性的思维让你心服口服。
换句话来说，一个是暴君，一个是企业家。
“让我看看目的地……勿忘我花园？我知道这个地方”，十四还是捏着下巴思考。
维尔汀点头，“看来我们是时候去这个地方走一圈了”，她转过头静静的看着黑森林，“而现在……我们先想办法走出去吧”。
漆黑的森林里面到处都是不祥的信号，而两位旅客却不小心踏足了这方世界，他们又会经历些什么呢？
莫询用刀叉切割牛排，优雅的将其放入嘴中，餐盘旁边放着几颗散发着银光的子弹，红酒杯反衬出他那张满含笑容的脸，“让我看看你能走多远吧，就像童话故事中的主人公一样，希望你能够战胜那条“恶龙””
阳光永远无法照进这里，这里是被诅咒的森林，高大的树木如长矛一般遮蔽住阳光，人们的影子交融在一起共同扭曲着，酒池欲林的狂欢过后，便只可能剩下惨无人道的屠杀，莫询磨动刀叉，舔了舔嘴角。
“今晚这里……没有素食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