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好友再聚
我们三人进了间饭馆，这饭馆虽然不大但还很干净，有好几桌都空着，我和建明坐下来，可唐静没想和我们坐一起，隔了一张桌子坐在窗户边上了。
建明知道她是在嫌弃他吧，不敢吭声，低着头说话。我叫来服务员点了几个小菜两瓶啤酒。菜上来后，我偷瞄了一眼唐静，她面前只有一杯饮料，双手交叉摆在胸前还在瞪着我俩。
兄弟面前怎能怕“老婆”呢。我假装镇定，给建明倒满了酒。如果这个时候有几个臭流氓过来调戏唐静，我和建明就英雄救美拔刀相助把几个流氓打得落荒而逃，这样或许唐静对我们的态度会有180°大转弯。
可惜太平盛世再怎么臭的流氓也不稀罕在这小饭店里撒野。这里出路的都是无产阶级劳动人民既没钱也没太妖艳的色。她想瞪就让她瞪吧，在众人面前不管怎么样，回家再给她当牛做马吧。
“我说建明啊，你怎么还做这种事啊。现在城市里的人精明得像鬼一样，撞了人直接拨打110，让警察和保险公司处理，根本就不用他们插手。你这两下弄得跟足球场上假摔似的，谁信呢。谁还会白白掏钱让你骗啊。”
建明把酒一饮而净，杯子重重摔在桌上，抹了下嘴：“我也没办法啊，工地上三个月没发生活费了，我就像骗点外快，弄包烟抽。我知道这活不能做了，可我也不傻，我专挑年轻女人下手。我跟你说，在这个大城市最富裕的就是这些花花绿绿的年轻姑娘了，装金带银的，出门就有奔驰宝马。而且她们胆子也小，我不骗她们骗谁啊。”——早就听说工地上出了领导从上一直往下扣钱，一层一层的，或许刘亮的五十万就是这么扣出来的，到我们最底层的民工生活费都不发了，万恶的资本。
我长长得叹了口气，感慨这是世道的不公平。女人一生下来就是花钱的，男人一生下来就是赚钱的。特别是我们这些农民工苦，那是真的苦。
建明继续跟我道：“我跟你说这样假撞骗钱我都撞出经验来了，汽车在拐弯时速度都会慢下来，那时候你就突然冲出来蹭在车头或者蹭在车尾，那时千钧一发双手用力按住车转个圈你就马上假装摔倒在地。如果不这样车子马上真撞伤你了。而且我们这活要在晚上干，白天人多交警巡逻频繁，那时自讨苦吃。”
我又给建明倒了杯酒，想劝他几句干这个太危险，得不偿失，要是真撞伤了也只能算自己倒霉。可他喝完酒夹了几筷子菜谈起来了我，而且是他先瞟了眼唐静，环顾下四周，低声私下里说的，好像我有多少见不得人似地。
“我说，陶义啊，看你年纪轻轻长的还算俊俏，是不是被包养了啊。”
听了这话我脸上肌肉紧缩成一团，怒视着他：“别瞎说，我们那是相互喜欢自由恋爱。”
“得了吧，你就吹吧。还爱呢？她爱你哪啊。你一没钱二没文化，念了个高中也是三流的。你哪里值得她爱啊。你们有共同语言共同爱好吗？你了解她的工作吗？她了解你吗？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长的白白嫩嫩的，懦弱无能，要被人保护的样子。现代的都市女人啊都太自强自以为除了身体的缺陷以外，其他的什么都跟男的一样。处处好跟男人比，觉得男人能做的她们也能做到。男人能站着撒尿，她们敢吗？她们这样的就好你这口不要你给她安全感，她要给你安全感，不要你给她赚钱，反而赚了钱给你花，把你当猫养着，高兴的时候就玩玩就取个乐，不高兴的时候就把你一脚踢开再找别的比你嫩的。这种女人是可怕的，性格是扭曲的畸形的，是两千年封建社会受压迫女人的反抗。”
建明的高谈阔论仿佛教授演讲，小学还毕业的，就讲大道理。可老一辈的话说的在理啊，唐静他可能真的就把我当猫养着吧。
被他这么一说，我那仅有的一点尊严都如酒一样咽到肚子里去了，最后变成臭哄哄的尿排泄掉了。
“不过，现在这个社会被人包养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了。男女平等女人可以做小三过花天酒地的生活男人就不可以吗？要是我被人包养那还不屁颠屁颠地跟在女人后面做慈禧太后身边的小李子，那我就开心死了。现代人你别管它什么尊严啊廉耻啊，那都是屁话，过得比别人好那就是牛。那些说三道四的那是嫉妒，要是哪天他们靠上关系了，看他们会不会比你更无耻。”
我猜想她说的是他自己吧。
我都被他说成无耻了，也不想多辩解了，多说了他反而觉得我是在他面前显摆。只管一次次给他倒酒夹菜，让他嘴忙着吃饱喝足也就没工夫说话了。我觉得我离工友也越来越远了。他们把我当做是傍大款的小白脸心里产生了嫉妒还能做朋友吗？
建明明显是喝多了，说话有些语无伦次，说得自己像杨白劳似地生活有多么多么苦干的活是多么多么累。我明白他的意思，看我现在“发”了，想帮助他一把。
我把建明扶起来，走出饭店，让我等我一下马上回来。建明站不稳靠着一个路灯柱斜站着叫我快点。
我来到唐静面前用乞求的口吻道：“我兄弟现在暂时遇到点困难，能借我点钱吗？以后我有了肯定还你。”
唐静起初把头一扭不看我不说话，当她自己是空气。过了几秒转头瞟了我一眼，或许看我可怜巴巴的样子像个要饭的于心不忍，猫饿了向你叫唤几声你也会弄点粮给它，更何况是人呢？唐静拿出钱包翻开，里面有几张卡和几张百元大钞，数了一下五张，留下一张付饭钱，把其它四百块钱甩在我面前，沉默不说话。我觉得自己真像个叫花子，拿过钱去，面带微笑，说声谢谢。
我把钱塞在建明手里，建明喜出望外，数了下正好是四张，笑容立马收敛了有些愤怒:：“你以为我是要饭的呢？不要。”我知道他是嫌数字四不好又诅咒他的意思。
我握紧他拿钱的手：“你别这样，在城里是是发的意思，我是祝你多发财呢。”
“原来是这样啊，你懂得还真多，真像个城里人。我走了。谢谢哦。”建明说着走了几步向我招招手表示再见。一辆出租车经过他面前，他挥了挥手，出租车停下来。他打开车门再次向我挥挥手，带着四百块钱走了。
有钱了居然连出租车都坐上了。
想起我刚到城市里他带着我混饭吃的艰苦岁月，区区四百块钱又怎么能补偿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