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太子殿下！
沈知韫闻言惊大了瞳孔。
不动声色去看一眼李北尧，忽然急中生智，先颔首道，“属下知错，不应该贪战，不然也不会深陷敌军陷阱，给殿下带来麻烦。”
“方才属下还以为殿下是…所以属下才会以下犯上，望殿下莫治属下的罪，属下也是被敌军吓怕了才会神志不清。”
沈知韫以为，反正这李北尧也认不出她，亦不知道他假冒了沈确。
不如将错就错，一口咬定自己就是这军营里的兵。
好比说自己是尚书大人的儿子沈确要强。
因为她总想着有朝一日，她能平安归家。
沈确也能身体康健，出门示人。
但如果她顶着现在这张脸到处跟人家说自己就是沈确。
那到时候，沈确身体康健能出门之时，又该如何面众呢？
而且，明明说好的送他们去军营。
但这哪里是什么规规矩矩习武的军营，分明是打仗驻营的地方啊。
她这明显是被人诓了。
被送来战场好去送死来了。
然而，她现在更担心沈宴和沈礼的安危啊。
李北尧仍然背对着她，问，“神志不清？那你现在可看清楚我到底是谁了？”
沈知韫定定打量着他，“属下有眼无珠，方才竟错将殿下看成旁人，殿下若罚，属下也毫无怨言。”
李北尧闻言转过身，垂下眸看她，半晌才道，“巴厥人是出了名的狡猾如斯，你能从他们营里逃出来，想来，也是身手不凡啊。”
“殿下过奖。”沈知韫扯出一抹笑容。
这算不算是成功骗到这李北尧了？
她原是不敢直视李北尧那双仿佛可以看穿人心的眼睛。
但转念一想，刻意回避就证明心虚，心虚就证明自身有问题。
要知道，营里对于存在问题之人，管你什么身份。
可都是宁可错杀不愿留下隐患。
所以沈知韫便一边暗示自己不能慌，一边直勾勾的盯着李北尧那双眼睛看。
俨然一副自信不怯场的模样。
李北尧突然改口，“那本王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巴厥人呢？”
好吧，果然要诓骗一名殿下没那么容易。
他这是怀疑上了？
不过沈知韫倒没有多惊慌。
只要李北尧不怀疑她女扮男装的身份。
其余的，她相信自己可以自圆其说。
然后道，“殿下，巴厥人生在马背上，个个练得身强体壮的，您现在也看到了，属下身形瘦弱，身体里又怎会流淌他巴厥的血液呢？”
“即便我出生于巴厥，那也会因这具身体而被他们唾弃，从而抛向他国。然而，属下是明事理重情义的，如果真同比喻那般，属下自生下来就被抛到大燕国，那属下便只认养育属下之地，定也只会效忠于此！”
“可是属下想凭心说一句实话，属下不是巴厥人！”
沈知韫又一次暗暗庆幸，自己打小跟在祖父身边。
听闻祖父说了许多朝廷之事。
其中也不乏有家国军事。
所以对于这巴厥人，沈知韫还是从祖父口中听说过一二的。
李北尧定定的听她说完，那双眼睛似乎一刻也离不开她。
宛如豺狼虎豹在暗中用锐利的目光，耐心等待眼前猎物上钩般的眼神。
沈知韫被他盯着心中有些发怵。
于是右手手指紧抓着被褥，以此借力强撑。
但是，李北尧那双眼睛实在太锐利。
沈知韫忍不住出声打断，“殿下？”
李北尧终于回过神，同时收回视线，“本王信你不是巴厥人。”
沈知韫闻言明显松了口气。
李北尧问：“你不好奇？”
“好奇什么？”沈知韫下意识反问。
“好奇……”李北尧边说边缓缓转首去看她，“我为何信你。”
讲真的，沈知韫一点也不好奇。
相信就相信，不信就不信，哪里来那么多话……
这李大人疑心还真是够重的。
也挺啰嗦的……
然而，沈知韫还未来得及作答。
李北尧便又是道，“巴厥人生性凉薄，而你方才在睡梦中一口一个祖父、父亲，真是重情重义，连我听闻都有几分动容……可这哪里会是巴厥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他最后的目光紧紧锁定她的眼眸，“你说，是不是？”
沈知韫移开了视线，垂下了眼，“自然，属下自幼跟在祖父身边，才得以无忧无虑长大，祖父的教养之恩，没齿难忘。”
李北尧也移开目光，冷冷笑了，“那本王来猜一猜……”
沈知韫心想，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李北尧盯着她，“你祖父是不是……姓沈？”
沈知韫愣住，急忙眨下眼睛让自己重回理智。
“说起来，你姐与我颇有渊源呢。”李北尧收回视线，“沈、确。”
沈知韫也不知道李北尧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份的。
但是……
他怎么会认为自己是沈确而非沈知韫呢？
难道她的妆容就这么成功？
还是说，这其中隐藏着什么她不得而知的秘密？
于是道，“殿下对不起，原谅小人方才有所隐瞒，小人不过是想活命，遂一时糊涂诓骗了殿下。”
“殿下有所不知，小人近日家中败落，现挂着一个罪臣之子的身份苟活，原本按照陛下的旨意，小人应该被送入军营，可谁知路上竟被偷梁换柱，所以小人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来到了这里。”
“小人真的只是因为害怕，小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人送来这里，想来先不暴露身份总归是好的，所以……万望殿下大人有大量，莫要生气。”
“本王没生气。”李北尧淡淡道。
沈知韫忽然好奇，“不过小人与殿下并无面缘，殿下怎会……”
李北尧忙打断，“有人故意将你送来我这，若想知道你的身份，还不容易。”
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自信。
就像他所说的，倘若他想知道些什么事，定不费吹灰之力。
换一句话来说就是，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然而他这样的话一出，又让沈知韫平添了一份担心。
不过，这李北尧还是没告诉她，是如何知道她是沈确的，他又没见过沈确，怎会认得他？
困惑不解，沈知韫就无法安心。
万一这李北尧是一早就认出自己是沈知韫，却故意将自己说成是沈确。
以此来一个捧杀。
那到时候，她沈知韫就会连累到沈氏一族。
然而此时，门外竟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争执之声。
那是来钱和阿飞的交谈之音。
两人在营外…偷听得兴致盎然。
得知那个毛头小子真实身份竟然是沈确之后。
一时忍不住交流起来。
这越说越激动，就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也忘却了自己是在……
偷听。
“滚进来。”李北尧扬声道。
来钱和阿飞闻言立即闭嘴。
阿飞简单整理整理，就要进入营内。
却被来钱拦了下来，低声道，“你疯了？若是殿下知道我们在偷听，还不得扒了我们的皮？”
阿飞冷脸反对，“殿下不会。”
“……”来钱道，“反正我不进去，你也不许去，因为你进去之后一定会把我卖了。”
就在二人拉扯之间。
他们听到了巡视经过此地的一名将士，声如洪钟道，“来钱大人，阿飞大人，这么晚了在这做什么呢？”
来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阿飞也不同他争执了，而是定定看着他。
那眼神好像在说：你看吧，别挣扎了，这下殿下肯定知道营外偷听的是咱们了啊。
但是来钱还是不从，拉着阿飞就要跑。
谁料下一秒，又闻营里传出一声，“还不快滚进来！”
来钱这才认命。
阿飞也立即甩开他的手，一脸看逃兵的眼神看着他。
末了转身进了营内。
进营后也不敢乱看，始终低着头，然后二话不说就下跪认错。
来钱紧跟其后，慢慢悠悠走进来后，他则是忍不住去看了眼李北尧。
才委屈巴巴的跪倒在阿飞一侧。
李北尧一言不发。
来钱心就越慌，先是解释，“殿下，属下不是有意要偷听的，其实属下什么也没听到，只是路过…对，就是路过而已。”
李北尧面无表情的叫他们别跪了起来。
然后问道，“本王让你们进来，是想问问你们，是否还认得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