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明日
沈知韫眸子亮了亮,心里却没抱什么希望。
因为她知道,再没有什么方法去阻止了。
毕竟明日那些官差就会来家里带走沈确他们了。
不过事情都已经坏到了这样的地步。
沈知韫倒也想听听沈清歌心底能萌生出什么主意。
到底还赋予一丝希望的。
“清歌,你说。”她道。
沈清歌拉起沈知韫的双手,眼神灼灼,“姐姐,你忘了么?姑姑可是当今的淑妃啊。”
沈知韫哪能忘,若是没有姑姑的帮忙,他们怎能好好的站在这呢?
然而,当沈清歌这话一出。
沈知韫就知道她所说的方法是什么了。
其实沈知韫不是没想过去寻姑姑帮忙。
但是他们得以不受牵连,完全是因为姑姑向皇上求情。
皇上已经看在姑姑的面子上,对他们沈家网开所谓的一面。
如果,再向姑姑寻求皇上开恩,那么皇上只会认为姑姑轻则得寸进尺,重则干涉朝政。
万一皇上因此心生厌烦,迁怒了姑姑。
那姑姑一人留在深宫之中,无依无靠的,那才叫做真正的走投无路啊。
而且,如果可以的话,姑姑肯定也想保他们沈家所有人平安无恙。
但……
沈知韫相信,这已经是姑姑所能把帮到的极限了。
所以他们不能真成了吸血鬼,再让姑姑为难。
沈知韫对沈清歌这样说。
沈清歌何尝看不明白,她也不是贪图这个法子轻松,她只是实在想不出其他的法子了。
末了道,“姐姐,如果姑姑帮不了我们,那我…我能不能替沈宴去?”
“或者…或者找一个与沈宴年龄体型各方面都相似之人代替他,我也不知道,总之…总之我不能再让沈宴离我而去了。”
沈清歌肉眼可见的慌张,就好像沈宴下一刻就要被带走似的。
她原是沈家三姊妹中最为活泼开朗的一个。
经过父亲流放,母亲枉死,弟弟也即将离家,这些个这桩桩件件的惨事。
到底再难展开笑容,更别说冷静下来了。
所以她如今还能克制自己的情绪,平静去对话,已经是非常了不得。
沈知韫沉默,半晌,才道,“清歌,我之所以可以代替沈确,是因为沈确是一个病人,如果他就这样被那些人拉入军营,那么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其实我未必想代替谁去,那种地方到处是男人待的,我也害怕。你说何不找别人代替我们,是啊,何不呢?用银子收买他人代替沈确他们这件事儿,我不是没想过,我那是太想了呀……”
她顿了顿,才道,“可是清歌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真的因为贪生怕死而引无辜人入局,那我们成什么人了?我们这样做,与那些冷漠自私的高官又有何区别?”
沈清歌万念俱灰,“是啊,即便有人愿意代替沈宴前去,那我们可不就是亲手把人往死里逼,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么,呵,当真与那些冷漠无情的贪官无半分区别了。”
沈知韫心疼极了,拉起她的手,“清歌你放心,你我本就是一家人,姐姐我一定会照看好沈宴和沈礼的。”
沈清歌抬眸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就低下了头。
她现在心里百般复杂,难受得很。
其实沈清歌心里也很明白。
沈知韫之所以敢代替沈确,是因为沈确平常极少出门,可以说是不出门。
如果沈知韫乔装打扮一番,说自己就是沈确,那别人定也不会生疑。
而且沈确今年十二岁,沈知韫十五岁,俨然都已然长大成人。
所以如果有心做这个局,想必也能做个天衣无缝。
但她与沈宴就不同,沈宴今年才九岁,而她已是金叉之年。
而且他沈宴平日里最爱跟着父亲出门游逛,父亲也喜爱带着他。
如此一来,京城上上下下的人可都见过沈宴长什么样子了。
所以光凭这一点,沈清歌就无从下手了。
至于她方才提出的,利用钱财收买他人代替弟弟去吃这个苦,这个更是不可行。
就像沈知韫说的,即便他人为了钱财不要命,她们也不能眼睁睁让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
“姐姐,官差何时来?”沈清歌末了问。
“明日。”
“我知道了。”沈清歌眸子明显黯淡了,似乎认命般。
与她不一样的是,沈知韫眼底的不服快要浮出眼波了。
……
另一边,李大人牵了两匹马回到府中。
便一直在马厩里待着。
来钱觉得蹊跷,忍不住前来查看。
只见李大人在认真给马儿喂食。
来钱走上前去,抱拳行了个礼,然后提醒道,“公子,疾影和幻影看样子没有被饿着,就要上路了,公子莫要撑坏它们了。”
李大人睨他一眼,“你以为它们是你吗?!”
来钱抬眸瞥去,“属下怎么觉得公子自长街回来后,就变得怪怪的……”
他其实想问,自家公子是不是一直在想着那个女人的,但最后也不知道为何,忽然问不出口了。
因为公子向来很是爱护他的这两匹汗血宝马,也从不舍得让人触碰。
如今竟然肯外借给沈知韫,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女子。
来钱实在想不通,沈知韫这个人到底有什么魅力,让自家公子打破了原则。
但他觉得,不过是一个野蛮刁钻的丫头,公子一时来了兴趣也说得过去。
只是他实在不喜欢像沈知韫这样的女子,便发誓一定让李大人看清她、从而远离她。
李大人在疾影的身上抚了抚,才道,“来钱,咱们来打一个赌吧。”
来钱兴致勃勃,表面却仍规规矩矩,道,“公子请说。”
李大人静默半晌,才道,“就赌你还会不会见到,她。”
“谁啊?”来钱迷茫的问。
他这其实也在装迷糊,就按这两日发生的事情来看,李大人心里装着想着的,还能是谁?
李大人侧身看去,“沈、知、韫。”
果然是她。
来钱轻叹口气,颇有不屑,“她啊,他们沈家的事不是已经处理好了么,既然如此,属下希望永远也不要见到她。”
“这么讨厌她?”李大人语气淡淡。
来钱这才敢直言不讳,“她不过是一个霸道阴狠的女子,即便长得好看又如何,这样一个伶牙俐齿,毫无畏惧的女子,属下看着就讨厌。”
“属下也希望公子莫要被她那无辜的外表给欺骗了,天底下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她沈知韫就不算得是一个真正的女子,亦配不上公子。”
来钱这一番话,倒是出自真心。
不能说他对沈知韫存在偏见,而是后者在他心里,就是这样一个狠毒的女子罢了。
李大人听完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沉思半晌,才淡淡道,“如果你们再有见面的一日,你便一个月,不、讲、话。”
李大人的打赌明显存在私心。
来钱更是一语道破,“公子这是嫌我吵……”
他虽捉摸不透公子的心思。
却自信的认为自己胜券在握,因为他坚信,他们与那沈知韫一定不复相见。
而且也没理由,没机会再见。
“一年吧。”阿飞突然来到马厩,看热闹不嫌事大,轻轻勾笑道,“一个月太少了,一年吧。”
来钱立即斜视看过去,“你这个阿飞,回你的练功场去,扇你那木头做的翅膀飞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是我叫他来的。”李大人朝阿飞看去,脸上显然放松了半分,“阿飞,事情办得如何?”
阿飞微颔首,“大人放心,事情已经办妥。”
李大人闻言,走进他们中间,身子却更加偏向阿飞。
说:“果然办事的时候不用嘴,的确快多了。”
说完,就走开了。
来钱听得出公子的意有所指,眼看公子就这样撤离,一时有些无措。
转头又见阿飞一副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样子。
更是让他无地自容。
只要一瞧见阿飞这样的神态,来钱就很不高兴,便以此作为发泄口。
“不是我说你,公子虽然说我话多,但也没说你话少就是好的吧?一天天的,屁都不会放一个,真不知道那些剑有什么好练的,朽木一块,朽木不可雕也。”
“说够了没有?”阿飞语气很淡。
“没有!”来钱横冲直撞。
阿飞抬眸看去,一本正经道,“那正好,疾影和幻影需要助眠。”
“你,”来钱气得跳脚,认为阿飞侮辱了他。
末了道,“这还没到睡觉的时间呢,它们若是想睡了,我自有办法让它们安眠……”
阿飞开始不耐,然后面无表情打断他,“大人没跟你说吗,半个时辰后启程。”
“去哪?”来钱问。
他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