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向往远方的嘲风
离开睚眦的领地，囚牛驮着我和大龙来到一座秀美非凡的山下。只见到山上霞光万丈，彩云缭绕。山石陡峭如刃，岩缝间树木茂盛，纷繁的花卉绚烂多彩。
“这是老三嘲风的领地！”囚牛说，“嘲风是龙和凤鸟结合所生，头像狗，肋生双翅，他喜欢探险旅行，经常去很远的地方游玩。他小时候很顽皮，深得父王喜爱。”
山崖上瑞气环绕，如鸟鸣般悦耳的声音传来：“大哥怎么想起来看我，可惜 我不在家呀！”
“我这三弟嘲风会千里传音，其实我们都有这样的本领。”囚牛说，“他才出生时是一条弱不禁风的小龙，最喜欢登高，经常爬到百丈高的峭壁上跳舞。”
“我很想看看带翅膀的小龙长什么样，很可惜呀！”大龙说。嘲风的声音伴随着画面传来，“我在海边汲水呢！家里的水潭干涸了，大哥你们也不来帮我！”
画面中是碧蓝的海水，海边犬牙交错的巨大岩石，两座山崖间有一条狭窄的通道，几艘渔船争着通过。
嘲风哪里是在汲水呀，他正玩得忘乎所以。通道两侧的峭壁险峻异常，嘲风闪转腾挪，做着各种惊险刺激的动作。
“嘲风不在这里，这是他小时候的恶作剧！”囚牛说，“他经常用这样的手段糊弄我们，自己跑到天涯海角。”
画面中，嘲风给过往渔船立下规矩，他们经过时，一定要为他惊险刺激的动作鼓掌喝彩，否则就会遭遇不测。一个莽撞的少年，忘记了老人的嘱咐，只顾着驾驶小船，对山崖上的嘲风视而不见。惹得嘲风鼓起风浪，渔船飘摇不停，差一点就立起来。危急之下才知道嘲风的厉害，对着山崖上喊：“嘲风，不要闹呀，你停下来，我才能腾出手为你鼓掌！”
嘲风玩累了，骑在一棵树上往下看。风平浪静，少年呼喊着拍手叫好，这才安全通过。
山崖后边是个小渔村，老渔民带着少年出海，小心谨慎地划船通过狭窄的出口。少年抬头仰望高耸的山崖，嶙峋的巨石上长满树木，嘲风的身形被云雾遮挡，他们看不到嘲风。小船不声不响地驶过，惹怒了嘲风。突然风浪大作，老人和少年再想鼓掌喝彩已经腾不出手。只见海面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小船被大浪推得侧立起来，眼看着渔船就要陷落。老渔民不管不顾地扔了船桨，和少年趴伏在船底拍手呼喊。
囚牛忍不住解释：“我家老三淘气淘得没边。后来渔夫们学聪明了，哪怕在海中遇到高耸的礁石，不管上面有没有嘲风，也不管看不看得见，都要朝天鼓掌喝彩。嘲风爱出风头、爱捣乱，其实也在提醒渔民航海的危险。渔民经过山崖时拍手欢呼，慢慢成了约定俗成的习惯，他们的小船再也没有遭遇过危险。”
不知不觉中，囚牛已经驮着我们来到山脚。山脚没有水，是一片深陷的河谷。大龙纳闷地说：“龙离不开水呀，我们不是在寻找九龙潭吗，嘲风住在哪里呢？”
“嘲风从小四海为家，散漫惯了。”囚牛嗡声嗡气的声音撞到山脚，发出沉闷的轰鸣。脚下本来是一片柔软的沙地，这时突然有油脂般的黑水冒出。
我当然猜到是嘲风开始搞鬼，跟大龙说：“我们也试试拍手、呼喊！”
“我们又不是渔民，我们的大船永远不会翻！”大龙不以为然。囚牛想说他玩不过嘲风，已经来不及了。粘稠的黑水滚涌，泥沙俱下，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藤蔓，把囚牛牢牢困住。山顶的云雾中，嘲风出现，狗头犬牙狼腰凤翅，显得顽皮可爱。“老大，怎么带两个陌生人到我的领地上来，一点也不懂我的规矩！”
“不就是拍手、呼喊吗！我们以为你跑到天边去玩，呼喊你也听不到！”大龙说着话赶紧拍手，对着山顶喊叫，“快停下来，快停下来！”
大龙的喊叫并没起作用。黑水、泥沙、藤蔓，眼看着把囚牛的四条粗腿淹没。嘲风说：“你怎么知道我听不到！我在万里之外也知道家里来了生人，这才急着往回赶。”
“听大哥的话，别闹了，这是我的客人，一点礼数也不懂！”囚牛说。嘲风说，“客人才更应该遵从主人家的规矩，在这里我说了算，有个人不尊重我，所以我就停不下来！”
无奈之下，我只好拍着手说：“我以为一个人拍手呼喊就管用，也是只顾着看你奇特的相貌，忘记了拍手。”
“我来也！看谁敢不听我小弟的号令！”身后如有雷鸣。随着轰隆隆的声响，睚眦几个纵跃，从后边追上来。
我和大龙拍手呼喊果真起到效果，眼见着囚牛身边的泥浆慢慢退去。囚牛回身长吼：“睚眦，你不要跟着捣乱，我们还要去找四弟蒲牢呢！”
囚牛奋力，四腿腾空，带着我们很快出了嘲风的领地。大龙倒坐牛背，看嘲风在崖上玩出各种惊险的高难度动作，弄得云来雾去。我忍不住回头观望：“嘲风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威慑山间的妖魔鬼怪，保佑一方平安。”
看着身后的高山慢慢淡去，我们才松一口气，前边一汪水潭拦住去路。囚牛看向水潭对岸说：“那边的山林才是嘲风的出生之地，很久以前，那里住着一只饿狼，凶猛无比。当时我的父王掌管天下水系，在这水潭边歇脚，化作一对蟒蛇，那饿狼不知深浅，前来找事，我父王这才让他怀上嘲风。”
“我读过《西游记》，知道有四海龙王。”我才说完，大龙抢过来说，“东海龙王敖广、 南海龙王敖钦、西海龙王敖闰、北海龙王敖顺，”
我抢过来说：“你是把自己当成龙了，才能记住那么多！”
囚牛说：“你说的那都是很久以后才出现的龙子龙孙，我父王掌管天下水系，有无数个化身。”
大龙说：“天下有无数江河湖海，怎么能管得过来呀！”
“天神的事你不懂，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囚牛很轻松地游过水潭，岸上就是山林。还没等进入，就听到很奇特的叫声。叫声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鼓荡着我们的耳鼓。好在我们是特殊的灵体，否则一定会有头疼欲裂的感觉。
大龙听出是蛤蟆的叫声，不由自主地讲起来。他说：“小时候听妈妈讲过一个故事，故事里有一只三条腿的蛤蟆。”
关于金蟾有三条腿的说法，一点也不奇怪! 才出生的蝌蚪多一条尾巴，后腿又长得晚一点。人类把蝌蚪加上了对鱼的想象，创造出三条腿的金蟾。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说，“你一定是想讲那个没趣的故事，我小时候也听过！”
“在这里不要乱说呀，小心水中有耳！”囚牛跺着脚提醒我们，“你们不知道，九龙潭是连在一起在水系，有一部分在地下，就像我脚下这片山坡，其实是漂浮在九龙潭的上边。”
“那只三条腿的蛤蟆，”大龙忍不住接着讲述。我说，“你要讲的故事我也听说过，你说的是癞蛤蟆，文雅一点的名字叫蟾蜍。他住在一片水潭里，有一座磨盘那么大。”
大龙说：“不对，蟾蜍成了仙改叫金蟾，这个名字才好听。金蟾其实是喜欢月宫里的嫦娥，每到十五月圆的时候，他对月亮里的嫦娥想入非非。”
囚牛驮着我们进入山林，他跟我们说：“真实的故事是这样的，在我家老四出生之前，水潭里的确住着一只个头很大的成了精的癞蛤蟆，他在月圆之夜对着天空鸣叫，让附近的村民难以入眠。村里有一个少年，制作了一根很长的钓杆，用金钱为饵，在癞蛤蟆的头上来回晃动。”
“想起来了，我小时候听说的这个故事叫刘海戏金蟾。”大龙正要接着往下讲述，山林突然裂开一个巨大的空隙，很像一只哈蟆张开大嘴对着天空。“老大，你很久不来看我，怎么还带来两个陌生人！”
囚牛说：“我一直想阻止你们胡言乱语，这下可好，让我的四弟蒲牢(puláo)
听到了。”
那个声音说：“你们随便闯我的哈蟆山，还弄一些变形的故事来惹我生气，其实我爸爸的故事是这样的！”
山林的空隙中，幻影叠叠，长出一棵很大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