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生母
次日一早，唐雪炎起床就听到三妹已经取好名字了的消息，她洗漱完，立马就来找昨天刚诞生的三妹。
“唐欣欣，唐欣欣~”唐雪炎开心的逗着摇篮里的婴儿，奶妈在一旁看护着孩子。
“夫人！”隔壁传来赵小娘的哭泣声。
“夫人！”赵小娘跪在地上，哭着喊坐在主位的唐夫人。
“你为唐家生下一个女儿，也算有功。赏你五十两银子，城外的庄子给你安排了一个管事的活，工作也不累，月钱五两银。”唐夫人道。
“夫人！求你，不要赶我离开唐府！我不愿和女儿分开！”赵小娘赶忙磕头。
这一幕多么似曾相识，唐夫人想起当年，唐雪炎的生母，也是这样苦苦哀求，当时她心软了，才有现在唐府做下人的陈小娘。陈小娘虽说从不逾矩，也不敢和唐雪炎亲近，自己虽说日日被唐雪炎喊着母亲，却终究不是生母。陈小娘的存在，哪怕什么也不做，也是让人觉得膈应。所以，唐府已经有一个陈小娘了，她绝不允许再多一个赵小娘。
“给你的待遇，已经是宽待了。不要得寸进尺！”唐夫人的语气严厉起来。
“夫人，我不要什么赏银，我就想陪着我女儿。你让我端茶倒水也好，做粗活累活也好。求你不要让我离开唐府！求你了！”赵小娘磕着头，额头都磕破了，血液顺着鼻沟流下，滴到地上。
这一幕，在场的丫鬟们都看不下去了，纷纷露出同情的目光。但唐夫人心意已决，丝毫没有余地。“唐家，不欠你任何东西！唐欣欣也不是你的女儿！来人！把这个赵蓉的东西全部打包，她的东西，一样都不能留在府内！”
“夫人！求你！我求求你！你也是个母亲啊！”赵小娘依然在苦苦哀求，哪怕已经被家丁们拖走，声音也久久回响。
唐雪炎在隔壁听了全程，心里说不出滋味。自己记事以来，一直都把唐夫人当母亲。直到年长些了，才知道原来一直是下人的陈小娘才是自己的生母。但从来二人都是主仆身份，虽知道了这层关系，两人也没有完全改变这种情况，依旧是主仆相处。现在听赵小娘如此可怜，赏银也不要，管事的活计也不要，都想要留在唐府，哪怕没法和自己女儿相认，也想陪在女儿身边。当年，自己的生母，陈小娘也是这样吗？
赵小娘的哀求声，在唐雪炎心中久久不散。她在院中痴痴走着，走到下人的院外，隔着花窗，又见自己生母陈小娘，在屋外洗着衣服。看着陈小娘一边给自己擦汗，一边麻利得在搓板上双手揉搓一团衣服，唐雪炎心问：“为什么不愿意去庄子上过安逸日子……为什么要留在这唐府，整日卑躬屈膝，端茶倒水……”
赵小娘终是被赶出了唐府，她的所有东西，连着唐夫人给的赏银都被装在了车上。唐府的大门关闭，任由赵小娘如何拍打，都纹丝不动。
“去庄子上吧。”福伯收拾好马车，打点了车夫，过来对赵小娘道，“夫人不是无情的人，庄子上吃住都给你安排好了，你又何苦为难自己。”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赵小娘痴痴的说，“我甚至都来不及看清她的样子……”
“唉！”福伯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叹气，“走吧。”
福伯去牵赵小娘，但赵小娘身子不动，抵触着，显然不愿离开。
“我死也不会离开，王琴玥不让我见女儿，我就死在这唐府，化成鬼，也要陪着我女儿！”赵小娘道，然后跪在唐府前，下了决心。
“禀夫人，赵小娘，已经跪了好几个时辰了。”丫鬟来禀报。
唐夫人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菩萨像跪拜，手里拨弄着佛珠。等待丫鬟走后，她才喃喃自语，“唐府，不欠你什么……”
赵小娘一跪便不起，福伯怕赵小娘身体撑不住，给她送了蒲团垫子，吃食。好些丫鬟也发善心，过来劝解。但赵小娘铁了心了，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唐府。
此事传到唐夫人耳边，唐夫人便下令，谁也不准给赵小娘送任何东西，违令的人，立即赶出唐府。
一夜过后，唐雪炎起床便担心起赵小娘。她来到唐府大门，推开一道门缝，露出一个脑袋往外瞧，只见赵小娘依然跪着，像一尊雕像。
唐雪炎看的呆了，没有注意到，身后唐夫人已经出现。
“你在这里做什么！”唐夫人问。
唐雪炎惊了，赶忙缩回头来，“没……没什么……”
唐夫人透过门缝，瞥一眼外面跪着的赵小娘，开口道：“不准给她送任何东西，也不准踏出这家门半步！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是！女儿……知道。”唐雪炎赶忙低声道。
“我唐家不欠她姓赵的任何东西，是她自己不去，是她自己要跪！关门！”唐夫人一声呵斥，身后的两个丫鬟赶忙把门关死。
赵小娘又跪了一日，府内人因为被唐夫人打了招呼，也不敢公开谈论或是给赵小娘送东西。街上的商贩也只能叹息，趁着没人注意，偷偷给赵小娘送些吃的。
唐夫人唤来福伯，问道：“赵蓉还跪着呢？”
“是，还跪着呢？”
“这个赵蓉！闹得我唐家鸡犬不宁！”唐夫人怒骂，然后问福伯，“她这样跪，不是要把自己跪死！”
福伯道：“夫人，现在街坊邻居都议论起来了，我看，不如您开恩。”
“我唐府不欠她任何东西！”福伯还没说完，唐夫人就严厉打断，“本来就是讨来生儿子的！没生出儿子，我赏银也给了，生计也给她安排了，是她得寸进尺！她若当真跪死了，跟唐家没有半点关系！”
福伯见唐夫人如此决绝，也不好再多说。
独自一人时，唐夫人只能继续跪在菩萨面前，在心里述说自己的委屈，她一个尊贵的侯爵千金，又是唐府当家主母，没能生出儿子，不得已才给丈夫纳妾生子。但这些小妾，总是一个个贴上唐家就不想走了，总是一个个身份低微，就妄图和自己平起平坐。自己德才兼备，为什么要跟别人共享自己的丈夫。现在又有人想共享自己的女儿，她如何肯准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