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遗忘的约定
画意一笑，“贾掌柜自己在西洲，不就是做矿场生意的吗，自家产的铜矿还不够，竟然还要来京州购买。”
“哈，画掌柜当真是消息灵通之人。既然都是明白人，我也不藏着掖着。”贾掌柜手指沾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李字，“画掌柜想必知道此字含义，与我合作，必然稳赚不亏。”
画意轻轻一笑，“京州是京州，西洲是西洲，生意也是生意。生意从来只认钱，不认人。只要贾掌柜出得起钱，自然卖给谁不是卖。”
“我的生意，不是要卖给谁，而是不要卖给谁。”贾掌柜一笑，凑近道：“我出三成价格，压你精铜半年，只要不是卖给铸币厂都可以。”
画意一听，兹事体大，也大概猜出了贾掌柜背后的李是谁，十有八九是太子，也只有太子不想此时有人卖给宁王精铜，“这笔生意，我会如实上报，至于结果如何，我可不保证。”
“好，那边先谢过画掌柜。”
回到九州银号，画意便把泰丰号的事全数告知沈晦。
“我看大概率也是太子。”沈晦道，“我会派人查实此事。这个贾掌柜，西洲才卖了一批铜给宁王，现在又来京州，要阻止宁王从别处收购铜矿，我看太子此局背后阴谋不简单。”
“那需要我给贾掌柜答复吗？”画意问。
沈晦摇摇头，“他们斗他们的，我们是生意人，不站队。安心挣钱最实在。我会派人继续探查假币的进展，此局凶险，我看宁王和太子，必然要倒一个，说不定两个都要倒。”
“宁王倒了，不是正合你心意，情敌没了。”
“宁王若倒，唐家也是参与了铸新币的，只怕老婆也要跟着没，我娶棺材去。”沈晦道。
唐老爷近来也陆续发现了市面上出现了假币，为此，他赶忙一路来到了宁王府。
“荒唐！”宁王看着手中的假币，震怒。
“我也不相信，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如何敢信。”唐晟道。
“我这就通知大理寺。”宁王刚说完便立马改口，“不行，此事不可通知大理寺。”
“对啊。”唐晟道：“此事一旦公开，我们第一批新币刚投入市场，假币便随之而来。如何向圣上交待，要是弄不好，丢了头顶乌纱帽是小，只怕能不能保住性命都得另说。”
“这批假币，除了材质不同，做工精细程度与真币无异，而且速度如此之快。唐大人，铸币厂那边，可是有内鬼？”宁王怀疑。
“铸币厂监督严格，任何人进出都是多番盘查，所有管理也都是你我二人最信得过之人。是不是内鬼，我还真拿不准。我已让人再次内部清查一轮，也许能发现一些线索吧。”唐晟道。
“新年将至，至少过年之前，不能让父皇知道此事。我会暗中派人细细查探，简直大胆，敢伪造货币。”
“一定要藏住风声，先暗中查清假币来源。最好这事儿，暗中就解决了，不要生出任何风波。说句不该说的，铸币一事办成，宁王殿下，你离太子之位也不远了。圣上近年来，明显更信得过殿下你，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别因为假币生出什么事端来。”唐晟道。
“我明白，岳父大人。”
唐梦茹独坐花园，天降初雪，不禁陷入回忆。
那年也是初雪，宁王来到商州，在他们家暂居一阵。
“你就是宁王？”幼年的唐梦茹看着眼前还没有自己高的孩童道。
“是，你见我，要跪下。”宁王道。
“凭什么？”
“我是宁王，你见了宁王，就要跪下！”
“我不跪！这里是我家，你进了我家，就要听我的！你该给我跪下！”唐梦茹道。
宁王摸摸脑袋，就跪下了。
“好，哈哈哈！”唐梦茹开心的手舞足蹈，“这样我就准你住在我家了。”
表叔大婚，看着新人携手拜堂，奉茶，跪拜。
之后三个小孩就在花园里面扮起过家家，模仿着结婚的样子。
“雪炎，你就是主母，坐这里。”唐梦茹指挥着，“你就是相公，我就是妻子。”
安排好站位，唐梦茹牵起宁王的手。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以后，你们两人就要恩恩爱爱，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唐雪炎模仿着主母的模样。
唐梦茹和宁王跪在她面前，恭恭敬敬奉茶。
“请主母喝茶。”唐梦茹说。
“请主母喝茶。”宁王也学着说。
唐雪炎喝了一杯，又起喝另一杯。
“仪式已成，送入洞房。”唐雪炎道。
然后宁王就牵着唐梦茹站起来，“接下来，要去哪里，梦茹姐姐。”宁王问。
“你娶了我，你就要叫我娘子。”
“娘子。”
“相公。”
那短短数月的光阴，他们三人每天都在一起玩，一起跑，一起开心。就在宁王要离去的那天，唐梦茹第一次哭得那么伤心。
“别哭了，以后来汴安城，我娶你。”宁王道。
“我若去了汴安城，你真的会娶我？”唐梦茹带着泪问道。
“说到做到。”宁王伸出指头，和唐梦茹拉勾。
“我一定会去汴安城，你等我。”唐梦茹说。
“我等你，到时候我们就再也不分开。”宁王道。
终于，他们一家来到了汴安城，她也再次与宁王见面。虽然见面的时候少了，但是他们还是会一起读书，一起写字，一起游玩，一起慢慢长大。那些眼神与眼神间的默契，那些互相映照的心跳，那些细微的关心，无一不在述说着他们之间的爱恋。
就在她认为，宁王会遵守约定，娶她为妻时，宁王终于上门提亲了……但却是要娶自己的妹妹……
难道这一切都是谎言吗，一切都是错觉？唐梦茹不相信，但是又为何呢，宁王欠自己一个答案，欠自己一个约定。
唐梦茹露出一个轻笑，初雪染了她的发。
“小姐！”夏葵抱着绒披从远处跑来，“这雪下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着凉了多不好！”夏葵给唐梦茹披上绒披。
“汴安城的雪，总是更寂寞。”唐梦茹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