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探唐府
“是,是,是。”唐昇一连说了几个是,“这第一批新币,用的是国库矿场开采的精铜,国库矿场开采效率太低,完全没法满足短期内大量铸币需要的铜矿数量。下一批,我准备从西州采购一批精铜,争取年前能将新币在整个汴安城推行,也算能在新年给圣上一份好答卷。”
“西州的铜矿质量是不错,不过京州本地,亦有几处私人矿场,为何舍近求远?”宁王问。
“唉,这不是还是价格闹的吗。自从铸新币一事,传到了市场上,整个铜价涨了不少,京州本地的铜价更是高出许多,寻了好几家,这才在西州找到一批低价精铜。”唐昇道。
“嗯,还是岳父大人想得周全。”宁王道。
离开铸币场,宁王在马车看着手下送来的沈晦的资料,轻笑一声,“不过一个有几间铺子的小老板,也敢张狂。我便让你吃吃苦头,能在汴安城买间铺面不容易,这次,让你家产散尽!”
沈晦和诗情正在屋内相谈什么,画意走进来。
“主人,你的字画店、篆刻店、书店都被查封了!”画意道。
“啊?”沈晦一愣,“一下封我三家店,来者不善啊……可有缘由?”
“无缘无故,说是查反书,店里搜了一轮,然后就给封了,也没有什么后话。”画意道。
“托关系去衙门问问。”
没等沈晦说完,画意便道:“早问了,衙门熟悉的邢捕头只透露一句,问我们老板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人家专门交待,不管什么理由,店全都要封掉。”
沈晦一听,便心里有了数,“这个宁王,真是睚眦必报。沈晦的名字下,就那么几间店铺……罢了,那几间也不过是开来做做样子,从来就没好生盈利过,封便封了吧。”
“那就这么不管了?”画意问。
“不管了,让他出出气,日后好相见。”沈晦说完,继续跟诗情研究起手上的东西。
画意走过去,看见沈晦手里拿着两枚新铜币,“这就是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新币吗?”说完画意夺过沈晦手里的铜钱。
“是啊,城东已经开始在民间小范围使用了,今日钱庄送过来的。官府还没发文书通告,等文书通告下来,钱庄也要配合新币流通,就可以在钱庄进行存取兑换了。”沈晦道。
“除了印的字变了,也没什么不同。”画意道,然后把铜钱还给了沈晦。
“你啊,还是观察力不足。”沈晦把两枚铜钱一手捏一枚,平举在画意眼前,“再仔细看看。”
画意这才认真看起来,沈晦教过她辨识文玩古物的方法,此回也按照方法看起两枚铜钱,从轮廓,到材质品色,再到铸痕纹理一一对比观察,果然发现了不同,“右边这枚,颜色有细微的不同,比左边的略浅,铜色纹理也更粗。这样的差别,不是非常仔细,根本无法察觉。”
“嗯。”沈晦再把两枚铜钱放到小天平上,一边一枚,原本平衡的天平,变得倾斜,左边的铜钱明显更重。
“份量竟然差那么多,这不是假币吗?”画意惊了。
“是啊。左边这枚用的是精铜,右边这枚,用的是更便宜的粗铜,杂质多,含铜更少。按照铸币的标准,右边这枚,便是偷工减料的假币。”沈晦言。
“这新币刚开始铸造,市场就出现了假币,这速度也太快了。”诗情道。
沈晦看着两枚铜币,“可疑的还不是这个,通常的假币,用的是翻铸法,也就是用真币作为模型来拓模,然后灌注铜水进行生产。这样生产的假币,外形与真币一模一样,不过由于热胀冷缩,铜水冷却之后,整体体积会比真币小很小的一圈。现在这两枚铜币完全一样大,而且,新币这是第一批投入市场,假币就跟着出现了,也就是说,要么制作假币的人,有了铸币的真版模具,要么是有了原版的设计制造图纸,自己做了真版模具。”沈晦分析道。
“这次铸新币,是宁王牵头,与户部唐侍郎一起负责的。”画意道,“有没有可能,假币其实也是他们造的,真真假假,稍微掺部分偷工减料的假币,如此大的批量下来,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贪不少钱。不然,怎么可能新币刚出,假币立马就出现,除非假币是和真币同期开始生产的。”
“我怕的就是这个。”沈晦往椅子上一躺,一双脚自然的往桌上一靠,“这个唐昇,若真是靠着假币中饱私囊,死不足惜,就是要连累我心上人。此等欺君罔上的大罪,皇帝又是一个严刑重典的人,判个抄家都是轻的,要是判个诛九族,我未来老婆就跟着一块儿去了。”
“主人真是管的宽,八字没一撇的事,已经替人家担心起来了。”诗情道,“我看此事应是宁王主导,唐昇区区一个侍郎,不可能有这种胆子。”
“不行,为了我未来老婆的安危,我要把事情调查清楚!”沈晦坐起来。
“你要怎么调查?”诗情问。
“夜探唐府,查一查铸新币的铜矿购买、使用记录。”沈晦道。
“需要我通知逸云吗?”诗情问。
“不用。”沈晦赶忙阻止,“我亲自去,顺便,见见心上人……”沈晦想着唐雪炎的美貌,露出痴笑。
“主人,当真是去查案的吗?”诗情一个白眼盯着沈晦。
月黑风高,沈晦穿上一身夜行衣,只露着两只眼睛。他一个纵身,在墙上借力两下,便翻上了唐府的围墙。唐府的地形图他早了如指掌,此刻在围墙上找寻着唐雪炎的院子。
“这天可开始冷了啊。”微弱的人声传来,越来越近。
沈晦赶忙伏下身子,整个人贴在墙上躲藏。
“我在井边的石头缝里,藏了瓶烧酒,咱整两口去 ,暖暖身子。”
“走!”两名提灯的护院越走越远。
沈晦抬起头,起身,一个轻功,从围墙跳到了屋顶,然后踩着屋顶脊梁前进,跳下,稳稳落在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