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庶女活该被欺负
马车缓缓在尚书府门前停下，门梁上挂着匾，写着唐府二字。
春茗跳下马车，放好踩脚凳，小姐掀起车帘，躬身而出。一身素白，淡雅恬静，青春年少，眉眼生的极好，仪态亦显大家闺秀的作风。女子乃是唐府二千金——唐雪炎。
大门缓缓开一条缝，福伯露出半个脑袋，见来人是二小姐，慌慌张张出来迎接。
“哎哟，小姐，你终于是回来了！”福伯赶忙过来牵马。
见福伯这忙里忙慌的神情，唐雪炎便知道，一定是主母又在寻她而不见。
“快进去吧！”福伯接过了马车，摆手看着匆匆忙忙往里跑的二小姐，只能摇头叹气，这快出嫁的人了，还是整天惹麻烦。
唐老爷唐昇刚走入大厅，就感觉气氛不对，主母坐在主位上，唐雪炎老样子跪着听罚，大女儿眼睛看鼻子，鼻子看嘴巴陪坐。唐昇悄咪咪走到夫人一旁坐下，也不敢出什么声响，端起茶水，慢饮一口。
“说了多少次！”主母唐夫人王琴玥手往桌上一拍，“你是要出嫁的人了，不要去外面抛头露面！这都几更天了！玩起来就没完没了！”
“女儿说了，是遇到了歹人！”唐雪炎委屈道：“本来早早就该回来了！”
唐夫人声音更尖利得打断：“偌大汴安城，天子脚下，还歹人当街追你！就算是有歹人，你不出去，又怎么会遇见！”
听主母这样说，唐雪炎也不想争辩了，反正都是我的错，打板子就打板子呗，她头一扭，脸上写满了我不在乎了。
“说！谁给你开的门！”唐夫人指着唐雪炎问道。
“没人。角门一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趁着没人注意，就溜了呗。”
唐夫人哼笑一下，“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来人！”
“夫人且慢，夫人且慢。”唐老爷赶紧打断，“人总归是回来了，雪炎大婚在即，不宜动刑。”唐老爷一边说一边还使眼色，唐夫人也犹豫了，唐雪炎的夫家，乃是宁王，未来唐雪炎便是亲王妃，大婚在即，屁股打烂了也不好看。遂压下怒火，转而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今日起，禁足，直至大婚！”
唐雪炎一听禁足，而且离大婚还有好一阵，这不是要坐牢很久，嘴立马就不开心的撅起来。
“丫鬟春茗，扣两月月钱！打十下板子！”唐夫人接着宣判，春茗跪在地上领恩。
“嗯，就这样处理，都下去吧，下去吧。”唐老爷最不想掺和这些家庭法庭的事，赶忙草草结束一切。
回到房间，唐雪炎叫了小厨房席面，春茗挨了板子，只能趴着躺在长椅上。小席面摆在长椅的案台上，春茗把长椅都占了，唐雪炎只能坐在脚踏上，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饭，喝着鸡汤。
“反正不管我说什么，大娘都不相信。”唐雪炎吃饱喝足，发着牢骚。
“这鸡汤真好吃……死里逃生之后，果然什么都更美味了一点。”春茗见小姐已经吃完，便抱起鸡汤的大碗，狠狠灌了一大口。
“有什么好东西，永远都是姐姐先挑，不管什么事，姐姐都是称赞，我就是责骂。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唐雪炎鼓起嘴，鼻子吐出好一口气。
“你是庶女嘛，又不是大娘子生的，受点欺负，多正常。”春茗道。
“庶女就活该被欺负。”
“要怪就怪你不是男儿身，你要是男儿身，就是大公子，那待遇就不一样了。以后还会是唐府的继承人，然后娶一个大娘子，娶几个小娘子。”
“我要是做了老爷，肯定不会像我爹。还纳妾，遇事只会和稀泥。”
“哪有老爷不纳妾的。”春茗道。
“凭什么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就不可以三夫四夫呢？”唐雪炎抱怨。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看大娘子，不就是生不出儿子，才有了小娘，这才有了你吗？”
“唉~”唐雪炎深深叹气，“可惜小娘也不争气，把我生成男子该多好。”
春茗笑笑，“赵姨娘也不争气，听大夫说，她怀的，大概率也是女孩。”
“我们家，真是捅了女儿窝了，又多一个妹妹。”
“以后，梦茹姐，怎么欺负你，你就怎么欺负妹妹，原封不动，有样学样。”
唐雪炎听了也笑了，“我才不敢，没有大娘子给我撑腰。”
“以后，有宁王殿下给你撑腰，亲王妃，老尊贵了。”
听到宁王，唐雪炎的开心和不开心却都不见了，眼神中尽是迷茫，“女孩子，怎么就要嫁人呢。”
“小姐，你又开始了。”
“突然，你就要去别人家，跟别人躺一张床……”唐雪炎感到迷茫、无措。
几声轻轻的敲门声，这样轻的敲门，只能是陈小娘，唐雪炎急忙起身开门。
“小……小姐，听说你又被夫人罚了，想着饭点过了才回来，给你送些吃的。”小娘陈雅兰刚说完，就看见屋内的小席面，便把自己怀里的豆沙饼缩了回去。
“小娘，你要不要再吃点。”唐雪炎说，转头却看见原本还剩些菜的，现在只有空盘，自己也想把刚才的话吞回去。春茗不好意思露出一个尴尬的笑。
“不……不用。”陈小娘站在门口摆手，也不知是想留，还是想走，“见到你无恙，我便安心了。我就不打扰小姐了，小姐早些歇息。”陈小娘低头离开，唐雪炎看着生母离去，也无言。原本是母女，却自从出生开始，两人便是主仆，没能生出儿子，陈小娘也只能沦为一个服侍人的奴仆。
唐夫人的屋内，陈小娘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唐夫人躺到椅子上，丫鬟给她取了发饰。陈小娘在唐夫人面前蹲下，替唐夫人褪了鞋袜，捧着脚放入水中，轻轻搓洗。
“水温可好？”陈小娘问。
“嗯。”唐夫人闭目养神。
稀稀零零的水声，回荡在屋内。
“你晚上，又去了雪炎的院子。”唐夫人冷不丁说道。
“……”陈小娘略沉默，“是，想着小姐回来已经过了饭点，给小姐送些吃的。”
“嗯，你有心。”唐夫人道。
等了片刻，唐夫人又言：“以后，晚上还是不要去打扰小姐们清净。”
“是，夫人。”陈小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