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也从未奢求过什么
她们想让苏文臻争取的那个纨绔子弟的角色,在剧里属于算不上配角的角色了,只不过是个性格鲜明的富家子弟,爱恨分明,和平时期的吊儿郎当,战乱时候的挺身而出,她们看中了这个角色的反转,才给他定了这个这个角色。
但是,周梓染是个意外,她的参与让肖裙又一次无数翻着剧本,寻找着有特色的角色,却不想,周槿懿早就定好了,冲着女二去的。
可是, 李导这部剧,就她们知道的消息,是瑞启投资的,女一是内定了齐芮愠,男二女二虽然还需要走形式,却基本也已经内定了瑞启的人了。
所以她在翻剧本选角色的时候,才一直没往女二角色考虑,毕竟,女二是全剧里最有心机又最腹黑的角色了,肖裙生怕周梓染把握不住。
“女一是内定了,但李沭有其他角色的选角权利。”周槿懿收回目光,再度往沙发上走去,“齐芮愠虽然是女一,但是她之前的人设都是白莲花形象,演技上又难有突破,所以她拿女一剧本并不见得是部好棋,反倒是,给了我们机会。”
“女二这个角色,反而更有讨论度。周梓染既然要加入,那就看这个了,她能拿下,我会护着她,如果不能,也能借这次的失败让她退出。”
肖裙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周槿懿是可怕的。
任何人对她来说,只要试过,合心称手,似乎都能成为一把武器。
周梓染是她的表妹,也不会是例外。
更不用说,从一开始就是被当成是一把利剑培养着的苏文臻了。
她的手心微微出汗,但职业素养让她没有任何的表现。直到周槿懿交代完了所有的事情,她才离开。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才默默地舒了一口气。
看着自己微微出汗的手心,明明周槿懿什么都没做,但却已经足以让她害怕慌张到如此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苏文臻跟胡辰月那边的游戏结束了,胡辰月正带着这群小孩子去洗手,准备带他们去吃零食,苏文臻便抽空上来了,他知道,周槿懿今天来,是来找他的。
“hibiscus在等你,进去吧。”肖裙没多说什么,无论如何,她都会守在周槿懿的身边的。
这是属于她的忠诚信仰。
苏文臻点头,推门而入,朝沙发上的周槿懿颔首,“hibiscus。”
周槿懿也没有多说废话,开门见山,“苏文臻,我来找你履约了。”
苏文臻坐到周槿懿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点头应了下来,“我知道。”
苏文臻,严格来说,并不属于这个福利院的。
确切地说,他是被“卖”给了周槿懿的。
他的原生家庭,是一个嗜赌的母亲,加一个生意失败染上了酒瘾的父亲。
他从初一开始就常驻地铁站摆摊献唱,用路人少得可怜的施舍贴补家用,可饶是如此,他染上酒瘾的父亲终究是被酒拖垮了身体去世了,没多久好赌的母亲被追债,走投无路之下,将他推了出去。
“这是我儿子,他会唱歌,可以帮你们赚很多很多的钱,我把他给你们,你们放过去。”
那是他记忆里他妈妈说过的最冰冷的一句话,颤抖的声音里夹杂着不应该属于母亲对儿子的冷酷无情。
才十五岁的他也害怕啊。
尤其是那只咸猪手重重拍打在他脸上的时候,他到现在回想起来都还会不自觉地有些发抖,所以,当那个个头甚至还没有自己高的小姑娘绷着一张冷冽的脸出现的时候,他是真的觉得遇见了光了。
在他以为他的人生应当是无限黑暗的时候。
她将他保了下来。
明明就是个个头都没他高的小丫头,打起架来几个彪形大汉都不是她的对手,可她还是替他妈妈还了所有的债,免了他们之后不受这群人的困扰。
可天上不会掉馅饼,周槿懿的突然出现跟大方出手也不是大发慈悲——
“我替你还了钱,所以他归我了吧?”
周槿懿说话的声音一向很轻,也很冷,却带着某种不容抗拒的威力。
他的赌鬼妈妈早就吓得说不出话来,连连点头,彼时的他仍瘫坐在地上,率先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只上面有着各种细细伤痕的左手。
更是更吸引他的,却是右手手腕上的腕带,黑色的腕带有着神秘的力量,莫名的吸引力,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女孩她世界的黑暗跟自己只有过之无不及。
“你以后归我了。”周槿懿在他伸出手的时候缩了回来,“苏文臻,你以后的路,得按我指的走。”
从头到尾,她的话少得可怜,却也直白得彻底。
可在十五岁的他看来,hibiscus的声音再冷,都比他妈妈刚刚说的那句话有温度。
再后来,他的赌鬼妈妈在躲债的过程中出了车祸,从那一刻起,他就彻底成了孤儿一个,却一直得着这个女孩的赞助,从生活费到学费未曾缺过,唯一的要求就是到福利院当志愿者。
甚至,应着她的要求,学乐器,学舞蹈,学表演,将他艺术方向全能发展,所以从很早他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
“我需要做什么?”
苏文臻什么都没多问,得了她这么多年的资助,是他该回报的时候了。
“肖裙,以后是你的经纪人,她会安排好你的一切。”
苏文臻点头,浓黑的眉毛下一双极其好看的眉眼压着思绪,并不多问。这么多年来,他跟hibiscus虽然接触不多,但到底也了解了她的性格,更何况一直以来都是肖裙跟他联系得更多。
他以为事情交代就到此为止了,他就准备离开了。虽然hibiscus于他而言是恩人,是撕开黑暗中的一双光,但她到底是太冷了。
真正的光,应该是热烈的,如胡辰月那般。
所以,他不习惯于跟周槿懿独处。
可,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周槿懿如寒冰一般的声音传来——
“苏文臻,你喜欢月月。”
颀长的身躯一僵,苏文臻绷直了后背,一时之间不敢转身。
“苏文臻。”
他没动,却感觉到了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周槿懿站了起来,她的声音靠近了些许,声音如冰锥一般,一个一个扎进他的四肢 ,从手脚开始,一点点向内渗透冰冷——
“如果月月也喜欢你,你就可以在我的计划之外。”
他未动,所以周槿懿是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的面前,逼得他不得不直面她,“可我太了解月月了,她只把你当玩伴,当哥哥,所以——”
“苏文臻,好好做一把称手的武器。”
“我手里的武器,如果不够锋利,宁弃不用。”
周槿懿并没有停留多久,她离开之后,苏文臻才敢松开他一直攥紧的拳头,已经渗出薄薄的一层细汗,因为过于用力,指甲甚至陷进了手心的肉里,弯弯的指甲印记,带着丝丝的痛感。
他不甚在意,呆呆地看着上面的印记,过于深导致了周围一片红晕,痕迹也不会轻易散开,那一瞬间,他竟觉得,指甲留下来的弯弯的印记,像极了胡辰月阳光开朗的笑容。
那样有力量的笑容,又怎么会轻易散去呢?
肖裙走了进来。
她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所以周槿懿跟苏文臻的对话她是听得清楚的,“苏文臻。”
“其实,我也从未奢求过什么。”
苏文臻喃喃自语。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地位,更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存在的,所以从未想过越界。
可到底,人总是有贪念的,一刻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