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当作替身
小棣棠在曜华宫的日子还算舒心，因为冥落并不喜欢宫内有很多侍从，所以大多数时候宫内只是他们两人，暗卫在需要时才会出现。
小棣棠早就听说魔界有一个涤髓泉，那里灵气最盛，即便是天界的仙水池也比不了。她昨日央了冥落，想去涤髓泉边走走，本没指望他能够答应，但出乎意料的是，冥落应允地十分爽快。“确实该去，本座事忙，让祝爻陪你。”
祝爻虽不喜小棣棠这个天界仙子，但并不敢违抗魔君的命令，一路尽职尽责护着小棣棠前往涤髓泉。
涤髓泉边，有几名内侍正在打水。她们一边舀水，一边低声议论。
“你们听说了吗？尊上前几天带了一个天族仙子回宫。”
“是啊，据说是棣棠花化形的精灵，会不会……”
“可别瞎说，当时我们亲眼看见那株小花快要枯死了，怎么也救不活，应是太过虚弱，被哪阵大风刮跑了，绝不可能化形到天界去。”
“也对，可能是尊上把她当作那株小花的替身，暂排苦思吧。毕竟它曾是尊上亲自照料的，既是同源花草，睹人思物也在所难免。”
小棣棠听着她们闲话，心中知道是在议论自己，“我是一株小花的替身？原来如此，这样就解释得通了，难怪魔君在九重天时总说我是他养大的，还说我身上有他的灵力。原来他是在思念自己养的棣棠花，把我错认了。”
小棣棠恍然大悟，忽然对那株棣棠花共情，心中生出一丝悲凉。“听他们说，那株棣棠花已经病死了。唉……即便是生长在三界最强的魔君座前，也不能保一世无虞，我们这些小花小草的性命，真是不堪一击。”
她对那株小花生了兴趣，转身看向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祝爻，开口问道，“这位大哥，你知道尊上和那株棣棠花的事吗？”
祝爻本不愿搭理小棣棠，但架不住她那双秋水含波的眸子满怀期待地望向自己。她并没有因为受到冷落而感到尴尬，颇有不聊聊就不罢休的架势。加之尊上待她极好，他们都看在眼里，此事也不算秘密，没什么不可说的。
“尊上幼年时从涤髓泉边捧回一株棣棠花，带回曜华宫养了十万年，一直是亲自照料。天魔大战时，尊上亲征，那株棣棠花被这些看护宫中的内侍弄丢了。尊上回来后，便将这些内侍降为低等侍从，从此干些打水挑水的粗活。”
“十万年？被尊上照料十万年都没化形？”小棣棠颇为惊讶，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株小花与魔君有此等缘份，本该是修行圣体才对，居然连化形都做不到。
“嗯。许是太过平常，没这个福分吧。”祝爻没太在意地回应道。
小棣棠突然有些理解冥落了，花了十万年心血培养，最终一无所成，任谁也不服气呀。棣棠花本是苍黎境的物种，没有灵根，在天界和魔界都极为少见。必是冥落遇见了她这株化成形的小棣棠，便想起自己精心养护的那株小花，进而把他对那株小花的期待转移到她身上，所以总是想把她掳回魔界。说到底，在魔君眼里，她不过是一个玩物，还是替代别人的玩物。
也罢，既然冥落把她当作那株小花的替身，她便好好扮演这个角色就是了。自己吃住都在他的宫里，平时要求提供一些情绪价值，也不算过分。想开之后，小棣棠在涤髓泉周围逛了逛，趁着天色未暗，便乖乖返回曜华宫。
回到宫中时，正是晚膳时间。冥落修为高深，已经可以不用进食，但小棣棠每日三餐是顿顿不能少。白天都是小棣棠自己吃饭，但到晚上，冥落会把饭菜传到自己寝殿，派人去请小棣棠过来一同用饭。
小棣棠刚进宫门就得到内侍传话，请她直接前往魔君寝宫。她心中暗想不好，今日回来确实晚了些，内心忐忑地推开殿门，果然满桌菜肴已摆放整齐，冥落端坐桌前，手边还有半盏灵草茶。
“我……回来晚了。耽误尊上用饭，当领责罚。”小棣棠表面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心里可半分歉意也没有，“自己又不用吃饭，每晚还要凑我吃饭的热闹，弄得我晚上从没吃饱过。这魔君真是个整人精。”
“今日本座心情好，免了。布菜吧。”冥落悠悠开口道，示意她进来。小棣棠心中虽然无语，但也只得熟练地走到冥落身边侍候。要等冥落把所有菜都尝过一遍，小棣棠才能吃上这些菜，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谁需要吃饭。
而且小棣棠私下也向祝爻打听过，在她来魔界之前，冥落从来没有吃饭的癖好。“合着就是专门折腾我的，想在他手下讨口饭吃，真是忍辱负重，太不容易了。”
小棣棠在涤髓泉边生出的那一点点对冥落养花遭遇的同情理解之心，瞬间破灭了。“还好那株小花没有化形，不然也得被这样的主人折磨得枯萎了。”
她突然有些想云璟了，她就是在云璟的花圃中化形的。“能在化形初期最弱小的时候遇上云璟仙君，是我的幸运。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冥落看见小棣棠心不在焉的样子，以为她已经饿到神志不清了，一把扯过她的衣袖，“坐下。那几道本座尝过的菜，你可以先吃。”
小棣棠被他拉到椅子上，思绪已经收了回来。
“不急，还是侍候您用完我再吃吧。”小棣棠乖巧地笑了笑，心中却想，“赶紧吃完走人。本来没剩多少菜，如果他陪着吃，更加不香了。”
冥落当真以为她变乖顺了，勾了勾嘴角，眼中含着三分调教的笑意，“今日去涤髓泉，可想到了什么？”
小棣棠不知此话何意，觉得还是应该老实回答，毕竟祝爻一路跟着她，回来想必也会向冥落禀告。
“今日听闻尊上曾养过一株棣棠花，总算知道为何与您一见如故。我是沾了它的光，才得您青眼。有传言说您把我当作那株小花的替身，我感到十分荣幸。得您收留，很是感激。”
小棣棠一番话说得十分诚恳，都把自己感动了，魔君即便再铁石心肠，也不会太为难她这个懂事的小仙女吧。
冥落端起已经续满的茶盏，送到小棣棠唇边，唇角含笑，声音低沉又寒凉。“你就是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