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约定

    绿卿陷入回忆里，酒一杯又一杯，饶是酒量好，也有了浓浓醉意，欧阳宇起先只是静默坐着，夜风寒，终是抵不过轻咳了几声。

    听到咳声，绿卿不由得烦恼揉了揉额，“前几世都身体强壮，长命富贵，这世怎的如此不堪？”

    虽是低语，欧阳宇却听得真切，狭长的丹凤眼眯了眯，似乎从这句话中听出别的意味来。

    “走吧，夜风寒，别再冻出病来。”绿卿轻轻挥了挥手，挣扎着想站起。

    欧阳宇赶紧相扶，入手的却是绿卿宽大衣袖中的皓腕，手指间的触感娇嫩柔腻，让他的脸瞬间又红了，一颗心也不听话的跳个不停。

    “你这个孩子…脸皮够薄的”绿卿一声轻笑，拿着酒壶腾空而起，飘飘往后边的树林飞去。

    欧阳宇怔立片刻，不动声色的拈了一下自己的指尖，似乎回味刚才手指间的触感。

    “酒真是好东西，平时话那么少的人竟然也会多说几句”。欧阳宇轻轻摇了摇头，提上灯笼往回走，边走边想，“这个女子，应该是守护了自己几世，她是鬼是妖呢？亦或是仙？”

    自黑衣道士出现后，欧阳宇就借口看不见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他平时喜静，家人自然不会再找乱七八糟的人回来做法，很长的一段时间，似乎日子又恢复从前，他依旧是众人守护的贵公子，依旧是对万事漠不关心的样子。

    欧阳宇自己却知道，终究还是不一样了，他开始偷偷关注绿衣女子的一举一动，也试图找机会和绿衣女子攀谈，有时仅是只言片语也会让自己开心一段时间。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止时光的脚步，似乎转眼之间，欧阳宇便十六岁了。

    过了十六岁，欧阳宇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大多时间只能缠绵于病榻，绿卿改不了他的命，只能给他寻了一个轮椅和无数奇人异事的书籍，欧阳宇大多时间都在安静的看书，偶尔看累了便有身边伺候的人推着出去晒晒太阳。

    “姐姐，我的来世会怎样？”欧阳宇抬头看了看天，微笑着问，好看的丹凤眼眯了起来。

    “来世？来世肯定会福寿圆满，娇妻美妾。”绿卿淡淡的回答。

    许是知道了欧阳宇时日无多，绿卿偶尔会与他闲聊几句。欧阳宇聪慧，就算是短短几句也能分析其中巨大的含义，并推测出一些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欧阳宇甚至从她短短的话里推测出她是妖，只是不知道是何种妖。

    “姐姐还会陪伴在我身边吗？”

    “会吧，我立过誓要陪你十生十世。”

    “那这一世是第几世？”

    “第五世。”

    “太好了，那样姐姐岂不是还可以陪我五世？”

    “是呀，可惜下一世你便又不认识我了，”绿卿的语气略有些惆怅，这一世的欧阳宇是个意外，可惜寿命太短，喝了孟婆汤轮回的下一世自然不会再认识自己。

    “姐姐，我们有个约定好吗？”欧阳宇的声音里有小小的希冀。

    “恩？说来听听。”

    “来世，不论我是否能记得姐姐，姐姐都化出人形在我身边陪伴可好？”

    绿卿沉默，良久才轻轻回了一字“好”。

    欧阳宇终究没有活到十八岁，在离十七岁生辰还有十天时，他逝于绿卿的怀里。

    咽气前，他努力睁开狭长的丹凤眼确认：“姐姐，莫忘我们来世的约定。”

    绿卿心痛的厉害，陪了他几世，她似乎习惯了陪他走过最后的时光，只是，为何这次心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