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谈

    夜已经深了，无星亦无月，欧阳宇园中有个八角石亭，亭中有个石桌，桌上放了一盏白色样式简单的灯笼，绿卿便在朦胧的灯光里饮酒。

    天地一片静寂，着墨绿衣衫的绿卿似乎融入夜色，到更显出一只握杯的手莹白如玉。

    看见出现在不远处的消瘦身影，绿卿挑了挑眉，欧阳宇能看见她这是早就知道的，只是不知为何这么晚会挑灯前来。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消瘦的少年怯怯的问。

    绿卿没说话，手一挥，幻化出一个厚厚的棉垫，欧阳宇笑了，将手里的灯笼放在桌上的灯笼旁边，慢慢的坐在棉垫上。

    “你和那黑衣道士认识？”良久，少年鼓起勇气问，他以为绿卿不会看到他脸上浮起的红晕，却不知绿卿也能视物。

    绿卿唇边掠过一个浅笑，自欧阳宇呱呱坠地开始她便守护身边，知道他身体孱弱，却也知道他极其聪慧敏感，更知道他的寿命过不了十八岁。

    欧阳宇似乎也知道，却比任何人表现得释然，再苦的药他也一饮而尽，再痛的治疗他也不会喊痛，他用了然的态度对待一切，珍惜活着的每个瞬间。

    绿卿看过这个少年太多的表情，平淡的，不屑的，冷静的，睿智的，却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羞涩，这是不是意味着少年长大了？

    “是认识，还挺熟。”绿卿语气淡淡的。

    只是她发现青岩和桃妖春媚纠缠时的场面却突然出现在脑海，让她杯中的酒洒出一点。

    认识青岩是在群芳会上，那一年，绿卿三百岁，三百岁便能幻出人形并且灵力强大，这绝对是妖中的佼佼者，很多妖明里暗里打听她修炼诀窍，她只笑不语。

    因缘造化，谁能想到当时叶月成随手种笋的地下有处灵脉，莫说是颗瘦笋，就是颗石头也会生出灵识，进化成妖。

    群芳会上，绿卿被封为花中君子，同时受封的还有梅君眉妩，兰君溪南，菊君傲霜。

    花妖大多艳丽，即便是男妖也多是人间绝色，例如兰君溪南，更是俊美绝伦，风姿秀逸，引起不少妖的爱慕，后来爱慕他的妖又纷纷因为他诡异的性格变得敬而远之。

    绿卿仅是中上之姿，虽肌肤胜雪，姿态清雅，在众花妖中并不起眼。不知为何，偏偏被大妖青岩看上。

    青岩是蛇妖，据说已经修炼千年，即将化蛟，生的自然也是俊美非凡，与兰君溪南不同，如若说兰君是朗朗如月的谪仙之姿，那青岩便是让人迷乱的邪魅。

    蛇妖多好色，青岩也不例外，遇见绿卿前，处处留情又处处绝情，他只爱与人欢好却绝不动心，千百年来都是万花丛中走片叶不沾身。

    许是绿卿冷漠的态度，又许是绿卿不同于其它妖的姿态，青岩对绿卿态度截然不同。

    高兴时，他会为绿卿幻化万千美景只为博她一笑，失意时会提几壶酒与她畅饮借酒消愁，他对绿卿，有时会拉拉小手，有时也会拥她入怀，只是再进一步的动作绿竹就不许了，他也不强求，依旧陪在绿卿身边，慢慢的竟也相伴了三十余年。

    若不是桃妖春媚的出现，绿卿几乎要尝试接纳青岩了。

    冷静下来想想，应该是桃妖做的局，她故意给了绿卿他们约会的地址，亦故意在发现绿卿时表现的格外妩媚，绿卿没有说话，却被青岩裸露的胸膛灼的眼生疼。

    转身离开时，绿卿的心是疼的，默默回住所疼了几天，等到欧阳宇出世，索性搬了出来，守护在欧阳宇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