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有得亦有失
我目光复杂的看着台下，正欲开口之际，一道讥讽的声音遥遥传来。
“以身饲火？一会把那个老太婆直接点天灯，满足她的愿望。”循声看去，一个身穿唐装的束发男鬼，带领着密密麻麻的黑西装自船帮总堂的方向走来。
听到这话的鬼魂面色不由得都变了，这是……船帮的门生来铁血镇压了？
这一批船帮弟子手里拎着的不是砍刀，而是……枪。
忘川水枪。
只不过相比阴兵的枪，略显粗糙，但威慑力丝毫不减。
外围的鬼魂见到这一幕，不由自主的避开了船帮弟子的目光，或许是长时间的压迫，让他们习惯了退让。
刚刚还在义愤填膺的众鬼，此刻都沉默了，刀和枪是两个层面的武器，说和做是隔着时空的衡量。
世界上有两个字，叫利弊。
刀口搏命尚有生机，枪口之下，谁能躲过子弹？
生死之间，半生不死的苟活也是一种王道。
但右护法往往不能按常理去看待，众鬼皆怂，唯独他一声大吼：“投胎护卫队，随我一起，干死这群船帮的渣子。”话没说完，右护法率先跳下高台，紧随其后的投胎护卫队亦是一脸的无所畏惧，台下的鬼魂见到这一幕，皆纷纷让开道路。
七十个护卫队员，对上不下万人的船帮门生。
前者赤手空拳，后者手持忘川水枪。实力、数量天差地别，如蝼蚁硬撼巨兽，太不自量力。
但，右护法就是去了，投胎护卫队也跟着去了，右护法的脑子不太灵光，可投胎护卫队的脑子都不灵光吗？
也许是吧，他们对比其他的鬼魂，可能唯独缺了一颗会衡量利弊的心吧。
这时，台下的老妪突然喊住了右护法，道：“这位大人，您且慢。”
右护法顿了顿脚步，道：“大娘，有话等会再聊，我现在有正事呢。”
老妪笑着一步一挪的走到右护法身前，悄悄地往右护法手里塞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道：“我知大人勇武，可若是有这个岂不是事半功倍。”
右护法抬起手一看，直接瞪圆了双眼。
我也瞪圆了双眼。
那竟然是手榴弹，这是什么情况？这老妪怎么会有如此大杀伤力的武器？
在我疑惑的目光下，她解释道：“范大人，老身被不夜城地下军火制造基地，奴役了大半辈子……今日若不是有人通知老身，恐怕要错过这场盛事，悔恨终生。”
这时，毫无眼力见的右护法，一声大吼，打断了我继续追问的心思。
“吃我一手榴弹……”随着话音一落，手榴弹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落到了船帮弟子所在之地。
轰！
突然的变故让唐装男鬼满脸的不敢置信，似乎不敢相信，这怎么就突然飞出个手榴弹。
但！还没等到他缓过神来，数不清的手榴弹，从台下鬼群中同时飞出，他们似乎都在等右护法炸响第一炮。
老妪朝着我点了点头，笑着道：“我们主动请缨，本想和沈大人一起去捉河伯，可沈大人说了，您这边压力更大一些，他说要给您一个惊喜……”
这……就是沈亏你说的后手？能再出其不意一点吗？
轰！
轰轰……
数不清的爆炸声从船帮队伍中传来，一时之间，黑西装碎屑漫天纷飞，手榴弹中迸射出的忘川水，将鬼魂身体腐蚀出大大小小的洞，从中流出的青烟渐渐连成一片，唐装男鬼此刻亦是被忘川水折磨着，翻倒在一侧。
“冲啊，干死这帮船帮的……”
“捡枪啊，用他们的枪干死他们……”
“别挤啊，刚才你们怎么不挤，现在来能耐了……”
右护法此时大声喊道：“随我冲，别给投胎护卫队丢脸……”
场面一片混乱，大部分的鬼魂根本插不进去手，只能被后方的鬼魂挤着往前走，而躺倒在地的船帮弟子，不仅被忘川水折磨着，更悲催的是，成为了阴间踩踏事件的主人公。
具体多少脚能踩死一个鬼？
我没数得过来。
因为我眼瞅着一个船帮弟子，先是被踩得呕出一口鬼气，在几个呼吸间后，他浑身被踩得冒出了青烟，渐渐身体变得透明，不过片刻，烟消魂散。
这时，砰的一声，枪响了。
开枪的是谁？受伤的又是谁？
我拎着斩寿刀跳下了高台，在四方无路的情况下，我只能高高跃起，落在空地后，再次跃起，等到我进入青烟弥漫的战场后，我看到了持枪的人是一个船帮弟子，而他对面躺下的是……小黄毛。
我奋力甩出斩寿刀，将那个船帮弟子钉在了地上。
我看着小黄毛，他已经被忘川水将腹部腐蚀出了一个大洞。
“范大人，这条路您要走下去啊……要继续走下……”还没说完，他便被腐蚀殆尽。
我定定的盯着小黄毛消失的地方，他刚刚还在那里……就这么没了，连鬼都做不成了。
我僵硬地转过头，看着正疯狂吞噬青烟的斩寿刀，走过去猛然拔起，随即将一个正被忘川水腐蚀的船帮弟子一刀砍成青烟。
随着一路走，一路补刀，我眼中充满了戾气，当我走到唐装男鬼的身旁时，我问他：“船帮许给了你们什么？让你们如此卖命？”
他强行忍着腐蚀带来的剧痛，哈哈大笑，道：“不过是泥潭里挣扎的恶鬼罢了，既然投不了胎，那做鬼也要做鬼中霸主，船帮给了我们这个机会……但也是一道枷锁，哈哈哈……你不也一样，大帝弟子，虽拥有无上权力和地位，可又何尝不是一种枷锁，这世上的事，有得亦有失……”话音还在我耳边回荡，可他却烟消魂散了。
在许久之后，我才明白，唐装男鬼这番话，究竟为何意，究竟需要多少苦楚，才能堆积出他的这番感悟。
片刻后，右护法跑到我身边，道：“大人，船帮弟子除了变成青烟的，其他的都跑了，追不追？”
我摇摇头，说道：“收拾一下能用的枪，去船帮大本营，助沈亏一臂之力。”
就在右护法去着手安排时，我的甘蔗六十八突然响起，接通后，沈亏的声音传来：大人，您快来船帮总堂。
我一愣，问道：“苏寒跑了？”
电话那头沈亏道：“没，被我们堵在总堂里了，要不是为了抓活的，早就得手了。”
原来，我在高台上慷慨激昂时，沈亏他们便已经赶到了船帮总堂，而随他去的除了左护法，还有张三带领的两万管理员，而船帮总堂，仅剩一位堂主带着八千门生，还有……苏寒。
沈亏他们以压倒性的优势，打散了船帮最后的八千门生，截住了要撤离的苏寒。
没等我继续发问，沈亏在那边急忙开口道：多情女王即将回城，我们挟持苏寒，聚在一处，多情女王才不敢妄动。
“那你抓紧吧，尽快拿下苏寒，我们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