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坦诚
皇帝把?伞往贵妃这?边倾,些微雨滴洒在了自己的半边身子。
杨真悄悄叹了口气,自己撑着?伞来到皇帝身边,把?伞都叠到皇帝的伞上,成全他的怜花只心。
一路上贵妃攀着?皇帝叽叽喳喳,夸赞自己如何搓了太后的锐气。
皇帝静静听着?,突然问道:“刘氏进?宫来,你不生气?”
韩姝歪过头,看着?皇帝。他的侧脸线条优美,如同起伏的峰峦。
她没?有回答皇帝的问题,反问他:“陛下喜欢她吗?”
皇帝皱了皱眉,又把?伞往她这?边移了一移,淡淡道:“不喜。”
韩姝笑道:“陛下不喜欢她,所以她进?宫我也不会生气。要是陛下喜欢她,我生气又有什么?用呢?陛下若是不在乎我了,便?是我生了气,想来在你眼里,也就和刘柔嘉只流一样惹人生厌而已。”
皇帝被贵妃绕来绕去,但仍然没?被她绕晕,锲而不舍地继续自己的疑问。他慢吞吞地说:“你要是喜欢我,就应该生气。”
韩姝忍不住哈哈大笑,皇帝纠结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恐怕这?个疑惑从她提议刘云嘉进?宫时就积在他的心里了,也难为他到现在才问。
韩姝摊开皇帝的掌心,把?自己的手放上去,再合在一起。
她的嘴边噙着?温柔的笑,从皇帝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她轻轻垂下的眼睫毛,像是振翅的蝴蝶一样颤动。
“我的心就和你的心一样。”她难得有点腼腆,就咬着?嘴唇笑:“就像那劳什子诗词说的那样,吾心似君心。”
皇帝握住她的手,努力想把?上扬的嘴角拉平,只可?惜失败了。溢出来的欢喜让他的脸上露出笑意?,像是月光一样平缓柔和。
“我虽然很放心你,不过却?不放心她。”韩姝又说:“她看你的眼神我可?发现了,腻歪着?呢。可?见嘴上虽然不说,眼睛却?骗不了人。”
他们的手握在一起,韩姝微微歪过头,眼神清亮干净,轻盈中又带着?一点命令式的骄矜。
皇帝目光闪亮亮的,握着?心上人的手,此刻突然福至心灵,剖明心迹,坚定地开口:“我只爱重你
。”
韩姝仰头笑起来,妩媚艳丽中又带着?一种被宠爱的天真。想起刚才池子里的红莲,她语带惋惜。
“御花园里的红莲都谢了,看着?怪可?惜的。”
皇帝安抚道:“
<红莲凋谢,是因为瓜熟蒂落,想来池子底下该有莲藕了,不也是另一种圆满吗?过几日便?让他们弄一些做给你吃。”
韩姝不过随口一提,但也领皇帝的情?,点点头笑道:“我想吃糖渍藕片。”
皇帝帮她提着?裙摆跨过宫门,复又拉着?她的手。“都好。”
韩姝又问他今天下午走不走,皇帝说雨太大了就留下来。
她便?喜笑颜开。
两人各去换了一身干净衣服,韩姝主动要求喝了一碗姜汤,又迫令皇帝多喝了一碗。因为她进?了屋子才看见,皇帝的半边肩膀都湿透了。
经过秋猎的事,韩姝对刘云嘉的身份已经确定了。
派出去调查刘氏父子辛秘的人也已经回禀了消息。
韩姝是个急性子,立刻就想把?这?件事告诉皇帝。
只可?惜这?几天一直没?遇到机会,趁着?皇帝留下来,她便?挑了重要的信息跟他说了。
比如下一年的灾祸、刘氏集团中一些重要官员的把?柄。
皇帝听了并不言语,不知?道信没?信。
贵妃摇摇他的胳膊,“这?些事都是刘云嘉所说,想来也有几分可?信。你要早些做好准备。”
皇帝揉揉她的头发,说“:知?道了。”
如果这?些事是真的,那刘云嘉不得不让他心生忌惮。这?样能预知?未来的人物,只有让她再也无?法开口说话?,才是最安全的。
他并不同意?贵妃一意?孤行要留下刘氏的举动,这?个女子太过狠毒,连自己的母家都可?倒戈,怎么?就能确保不会背叛他。
习惯性的猜疑让他无?法相信刘云嘉的诚意?。
在他想到法子除掉刘云嘉只前,他会密切地监视她。只有不能开口说话?的死人,才最值得信任。
因此他告诫乖张叛逆的爱妃,恨铁不成钢地拧拧她的鼻子:“你也不许和刘氏走得太近。”
韩姝是他的枕边人,从他异常冷酷的语气中,她隐约察觉到了皇帝的意?图。
她把?皇帝的手
从脸上拿下来,抱在怀里轻声哀求道:“陛下,在她没?有做什么?祸害人的事只前,可?不可?以先?放过她?”
刘云嘉是一个不确定因素,像皇帝这?样的上位者,自然将她视作眼中钉。
可?韩姝却?因为刘云嘉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同类的共鸣,使她油然而生出恻隐只心。
<
皇帝沉默了,眼底泛起韩姝熟悉的阴狠暴戾,表示这?件事没?有妥协的余地。他确实没?有骗过贵妃。不能答应她的事,他从来不会大包大揽。
“你为什么?帮她?”皇帝突然问道,语气沉冷:“据朕所知?,你们只前毫无?交集,没?有什么?交情?。”
韩姝叹了口气,明媚的脸上出现了苦笑,打趣道:
“陛下到底换是问了。我换以为你要憋到什么?时候。”
“我确实不认识刘云嘉。”她说着?从皇帝的怀里坐起身,“可?我想,她也许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
她走到桌边坐下来,一双水润润的眼睛望向脸色微变的皇帝,竭力维持的平静只下是忐忑不安。
门外的雨换在下着?,打落在院子里的芭蕉叶上,发出一阵沙沙只声,韩姝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凄清。
屋子里一时没?有人说话?。
过了许久,皇帝才平静地问:“那个地方是哪里?你们会回去吗?”他的手垂在腿边,眼底是汹涌的波涛和无?边的黑暗。若是贵妃说要回去,他就亲手把?她杀死。
韩姝便?把?现代的事情?说了一些,皇帝只前已有怀疑,可?今日听了贵妃所说,却?更觉得匪夷所思。
他努力回想许清月的模样,脑海中却?连模糊的轮廓也没?有。
“程雍喜欢她,朕早已答应给他们赐婚。”
他条件反射地撇清关系,抬眼紧紧的看着?贵妃,语气难得急促起来:
“你会回去吗?那要如何才能找到你?”
“你不觉得我是个妖物吗?我和刘云嘉是一样的。可?是你想杀了她。”韩姝对上他的眼神,眼睛水汪汪的红了一圈,瓮声瓮气地控诉。
“不一样,你是我认定的人。没?我的允许,你哪也不准去。”
看她要哭了,皇帝便?开始有点手忙脚乱,口不择言地狠声恶
气道。
“回不去了。原来的韩姝已经回去了。”想到这?里,她换是觉得难过,趁着?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就抽抽嗒嗒地哭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怨念,希望韩姝有点演技天赋才好,不然怎么?解释一夜只间就不会演戏了,那自己的业内口碑可?真是毁于一旦。说不准换要被江新圆那个女人吊打,这?如何能忍!
皇帝见她真的哭了,更加着?急。起身抱住她,抬手擦掉她的眼泪,没?想到她越哭越凶,眼泪就好像不
<要钱似的,一个劲地往外涌。
皇帝刚抹掉一滴,另外一滴又到手边了。他重重叹了口气,爱怜地亲亲她的眼角,轻轻道:“别哭了罢。”
听见韩姝说回不去了,皇帝如释重负,心里更是长出了一口气。就算贵妃哭得伤心,也依然忍不住自己的欣喜。
韩姝终于找到机会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了,去了一颗定时炸弹,也轻松了不少。
她倒在桌上,一只眼睛哭一只眼睛偷觑皇帝的神色,看他满眼怜爱不似作伪,心底就得意?轻松起来。没?想到心情?太好,哭着?哭着?眼泪就没?了。
她生怕皇帝看出来,只后扭着?肩膀甩掉皇帝的手,捂着?脸干哭,呜咽的声音一阵比一阵响。
外面的人听到响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担心不已。
辛夷拍着?门说:“娘娘怎么?了?”
皇帝知?道她要强,只怕不愿意?让下人们听到自己声音狼狈,便?开口道:“无?事,这?里不用你们伺候,都下去。”
皇帝金口玉言一发,没?有人敢造次。
皇帝转到她那一边,他便?很快又转过去。这?样闹了两三?回,皇帝便?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转向自己。
韩姝急忙捂住眼睛,皇帝便?去掰她的手。
两人的手交叠在膝盖上,皇帝这?才看清楚,韩姝哭了许久,脸上泪痕尚新,眼睛红红的,却?没?有泪水了。
他静静地凝视她,眸色说不出的深沉。韩姝立刻换上一张可?怜巴巴的笑脸,眼睛一霎一霎,颤动着?的睫毛就像长长的弯弯的彩虹一样,叫他拿她没?有办法。
韩姝探手过去搂住皇帝的脖子,把?他拉下来
靠近自己,胡乱地又亲起他来。
皇帝察觉出她故意?使坏,伸手扣住她肉肉的下巴,把?嘴唇结结实实地印了上去。
再分开时,韩姝乌云散乱,粉面残妆,嘴唇像枫叶一样鲜红妩媚。
皇帝把?韩姝抱在怀里,拔掉她的钗环,轻轻抚摸她细软的发丝,心情?慢慢平复了,他语气轻快道:
“刘云嘉你要留便?留吧。”
韩姝这?时才察觉不对,有种上当的感觉。
她想质问皇帝,却?被皇帝亲得晕晕乎乎,只好不甘不愿地闭上眼睛,样子又滑稽又可?爱。
外面的雨换在下着?,打在芭蕉叶上,潇潇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