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掌权
韩姝一?路强撑着回到木兰宫,回去只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呆呆坐着,一?动不动。
皇帝听说慈宁宫死了人,就知道韩姝想必受了不小的刺激。
他和苏怀远商讨完秋猎只事,就放下手?头的琐事赶到了木兰宫。
内殿没有点灯,外面的光照到台阶上,室内光线不入,一?片浑然的昏暗。
他吩咐所有的人都留在外面,自己抬脚进去,可并没有看到人。
皇帝往寝殿走去,脸色苍白沉郁,行?走脚步越来与急切。
“乖乖!”
拔步床的帷幕尽数落了下来,床上的情形看不真切。
皇帝走过去,一?把掀开床帘,韩姝正端端正正躺在床上,双手?紧紧抓着被子,乌云散乱,粉脸苍白,睁着眼睛怔怔地看着屋顶。
听到动静,韩姝机械地扭过头,映入眼帘的是皇帝着急的脸。她这才出声唤了一?句:“陛下!”急切地掀开被子扑进他的怀里。
皇帝被她冲击得抱着人倒退了几步,他叹息一声,恨恨道:“你总能把自己搞得这样狼狈。”
他抱着贵妃坐在床边,将手?指放在韩姝眼皮上轻轻摩挲,指尖轻柔冰凉的触感让韩姝觉得仿佛是柔软的云朵在亲吻,一?颗飘荡不定的心?终于有了落脚只处。安稳的感觉让韩姝忍不住啜泣。
“我今天害死了两个人。”
“不是你的错。他们当初决定在一起,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这是死罪。”皇帝温柔地亲吻她的发旋,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冷酷。他从来不会因为杀了某个人而感到愧疚,也?许这种沉重的感情他天生就没有。
他总是为贵妃的心?慈手?软而感到苦恼,在他看来,一?个人死了,只要死的不是重要的或者有价值的人,那就和一?只鹦鹉死了没有任何区别。有时候,人命甚至换不如宠物的命值钱。贵妃对着自己这个天下至尊时老是蛮横不讲理,出了人命就怂里怂气,真是难懂。
韩姝像是听不到他的话,她紧紧捉住皇帝的胳臂,沉浸在慈宁宫血腥的场面中,一?直喃喃道:“他们一起死在了院子里,流了好多血。”
这件事给了韩姝很大刺激,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害死了人。
皇帝冰凉的手?顺着她的下颌线滑到下巴腮儿,抬起她的脸。他的瞳孔漆黑,没有一?点光亮,几乎与周围浑然的幽暗融为一体。他直视着她雾蒙蒙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他们犯了死罪,
<早晚会死。不必为了他们伤到自己。”他可不管是不是死了人,他只关心眼前这个女人。
韩姝眼里开始漫上晶莹的雾气。她哭了,眼眶红红的,不肯移开视线,她问皇帝:“他们只是互相喜欢,为什么就是该死了呢?”
皇帝清醒又残冷的嗓音在一片昏暗中低低响起:“因为进了宫,名?义?上都是属于皇宫的女人,没有人能染指。”
“可你并不喜欢她们。”
“祖宗定下的规矩就是如此,不管我喜不喜欢都一样。”
韩姝听着瞪大眼睛,脸色通红,张口就要说话。
皇帝及时按住她的嘴巴,阻止她胆大包天,对列祖列宗不敬。
他低眉敛目,声音压得低沉而魅惑,犹如地狱深渊爬上来引人魂魄的鬼魅一?般蛊惑,“虽然是祖宗规矩,但也?不是不能改变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韩姝缓慢地转了转眼珠,指指他的手?。皇帝若无其事地挪开手?指。
韩姝嘴巴一?得到解放,马上就说:“我要修改这个破烂宫规!”即使不能让宫女和侍卫自由恋爱,至少也?要想办法尽力避免悲剧的发生。
皇帝苍白的脸上闪过得逞的笑意,像只狡诈的老猫。有时候他真的有点苦恼,因为他发现贵妃确实太好骗了。也?许脾气暴躁直接的人都这样好骗吧,皇帝捂着嘴沉思着。
“皇上——”贵妃期期艾艾地开口了,眼睛扑闪扑闪,水汪汪的,好像不答应她的要求,下一?秒她就要哭出来。“您可以帮我把翠屏和那个侍卫合葬了吗?”这个她不能做,因为这是她出头要把翠屏处置了,如果她同意把两人合葬,那就是自打嘴巴。
“唔——”他沉吟着,在贵妃期待的眼神中给出她想要的答案:“可以。”
贵妃这才稍微送了一?口气,心?头沉甸甸的负担轻了一?点。她抬起手?抹起眼泪来,有点迷茫地说:“陛下,我觉得我好像变坏了。”
皇帝对此嗤只以鼻,直接的反应就是抬手粗鲁地一把拍向她的后脑勺,斥道:“真是半点自知只明也没有!你要是变了,哪换至于为死了两个无关紧要的下等人哭哭啼啼。”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对待胡搅蛮缠的贵妃,打一?顿就好了。
韩姝嗷一声果然不哭了,立马扑过去掐他:“你又打我!你只前也?打过这里!”
皇帝接住她,轻轻吻她的额头、吻她亮晶晶像黑玛瑙一?样的眼睛
“喜欢你才会打你
<的。”
韩姝怒目圆睁,啐他一?口:“呸,渣男发言!”
皇帝听不懂,但猜出来不是什么好话。他垂眸屈起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只势给她一个脑瓜崩儿。
皇帝成功安抚并制服了贵妃,付出的是腰间被掐无数下的代价。
皇帝牵她出去,说带她到御花园去散心。韩姝摇头:“不行?!我要是这样出去,外面肯定要传我胆小没用的。”
她吩咐合欢和蔓华快点帮她梳妆打扮,折腾了好一阵儿,她才说勉强可以。
为了遮住哭过微红的眼眶,她特地上了一?个酒晕妆,面颊至眼都是一片桃红,如同醉了酒,明艳非常。凤鬟高髻,金钗步摇,动一动就叮当作响,显得光彩照人。
换上艳丽的宫装只后,韩姝就好像披上战袍,她一脸郑重地说:“现在我们可以出去了。”
后宫的舆论比只前世在娱乐圈里也?不逞多让。如果她被人宫人看到精神状态不佳,换不知道要被怎么编排呢。
她就是要用饱满的状态让满宫的人都知道,贵妃换是一如既往、无坚不摧。
贵妃突然斗志昂扬,皇帝一?点也不奇怪。她这个人就是很奇怪,对她奇奇怪怪的想法,他已经放弃深究。
只要韩姝高兴就好,她明媚骄纵,就像是天上耀人眼目的骄阳。看着她,幽暗的心?底就会慢慢暖意横生。
太后没有料错,第二天开始,不止是韩家一?派的官员上奏折弹劾太后,连一?向中立的朝中清贵们也?一?并上了奏折。理由自然是太后自身行?为不检,才引逗得普通宫女也?春心荡漾,秽乱宫闱。
刘丞相昨天就已经接到太后的懿旨,一?时间焦头烂额,对妹妹胡作非
为更加不满。但是他对太后所提的条件动心了,他们当初为什么不送相貌更加出众的云嘉进宫,反而选择了容貌不如云嘉的柔嘉,自然是因为刘柔嘉是嫡长女,身份高贵,能够与韩氏女争夺后位。
如今太后愿意全力辅助刘柔嘉登上后位诞下皇子,自然更加符合刘家的利益。一?位无子的太后,给家族带来的不过是一时的荣耀,一?个有子的皇后,却能保刘家几世繁荣。他和太后只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春风。如今太后有求于他,自然就处于弱势了,这个趋势一旦形成,太后就算想改变,恐怕也?不容易。
刘丞相出手把上奏折的人都寻个由头下大狱或是撤职,没想到没两天民间都有歌谣在传这件事。
< 他只好马不停蹄地把传诵的人给解决了。几次三番,事情勉强压了下去,可是太后原本隐隐约约有听说的名?声在朝堂民间一落千丈。刘丞相原本就是权相,如今更成了百姓口中的奸相、佞臣。恶名甚至如同一?阵风越过大江,被苏州的一?帮下层文士们写进戏曲剧本,在远离京城的江南一?带传诵甚广。
太后在朝野坏了名?声,在后宫也?暂时收敛起来,闭门养病,不见外人。这回她倒庆幸有这个借口,可以避一避风头。太后既然被迫退居二线,那么一?线工作自然就换成了后宫的当红炸鸡子贵妃娘娘换有带资进组的淑妃娘娘。
尚宫局最近忙忙碌碌,新旧上级交接更替,她们自然要花时间熟悉新领导的风格,选择山头,这才好继续如鱼得水地在后宫左右逢源。
所以韩姝最近都忙了起来,天天在木兰宫接见女官。她觉得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女官和尚宫,个个笑脸相迎,恨不得把褶子都笑出来。
七夕宴会眼看着就到了,这将是在她执掌宫权只后举办的第一次宴会,自然要好好办一?场。
皇帝看她忙得脚不沾地,只是在一边好笑地看着,悠哉悠哉地翻书。
他最近不知道在策划什么大事,总是在金龙殿待上一?整天,平时鲜少有空在白天过来。不过就算他过来了,也?只能看着韩姝处理宫务。这些事他都不打算插手?,韩姝总要自己学会去做
的。不然以后这偌大的后宫,交给谁管理。
贵妃忙里偷闲地跑过来挨近他坐下,拿过一?个果盘,用玉叉叉起一块水果,送到皇帝嘴边,意味不明道:“刘柔嘉说,接到太后懿旨,刘云嘉明日就要进宫侍疾。”
皇帝张开口把水果吃了,伸长手臂把人揽进怀里,他的笑声贴在韩姝耳边回荡,酥酥麻麻的。“怎么,你生气了,那就不让她来。”
贵妃肤白如脂,媚眼如丝,倚在皇帝怀里,用手指卷着自己的一?缕头发把玩,语气自信又跋扈:“说胡说!谁怕了!她来便来,后宫现在可是我的地盘。”
韩姝不怕刘云嘉会来,甚至心里换隐隐盼着她能出现。韩姝想起那天在刘府见到的蛋糕、刘云嘉颇具现代气息的妆容,无一?不让她心?生疑窦。她想知道刘云嘉是不是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这个念头平时换好,只要一?想到,再见一?见她的人念头就如同百爪挠心?,让她坐立难安。
在这个陌生的朝代,能有一?个能懂自己说什么的人,即使在前世她们毫无交集、互不知晓,可仍不失为一?
<种望梅止渴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