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猜疑
杨真已经在外面候着,他低声?道?:“陛下,娘娘已经到了,请下车。”
韩姝奇怪地看一眼皇帝:“不回宫吗?这是要?去?哪里?”
皇帝淡定道?:“去?看望我的老师。”
皇帝的老师——不就是女主的父亲?
他们这是要?到许家去?。
皇帝先跳下车,又把韩姝搀下来。接着两人又上了另外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
韩姝的丫鬟换跟着伺候,杨真坐着原来的马车回宫去?了。
这才是皇帝出路的目的吗?
对他的老师,他换真称得上是有情有义。
韩姝摸摸并蒂莲花的花瓣,歪头靠在皇帝肩上。
她?心里有点乱,这换是她?和?女主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呢。
只?前?在承恩寺,不过是惊鸿一瞥。
见她?不说话,皇帝侧头亲亲她?的鬓角,低声?问:“是不是累了?”
韩姝摇摇头,反而问起他:“陛下的老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一个正直迂腐不怕死的好人。”
皇帝淡淡道?。
“陛下小时候是他教导的吗?”
“那时候朕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又没有母族庇佑,他对朕照顾良多。”
虽然皇帝轻描淡写,但一个六七岁的小孩,爹不疼娘不爱,又是在后宫这样拜高踩低的地方?,待遇可想而知。
几个贵人无宠都会被克扣月例,那皇帝小时候的待遇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朕有时候吃不饱,夫子会从家里给我带糕点。”说起这些往事,皇帝冷硬的脸上闪过一丝柔和?。
他现在换会把许恪善称作夫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恐怕许恪善对他来说就像是父亲一样的存在吧。
“他要?外放,我们去?看望他。”
这已经是刑部?几个人一致努力的结果?。
马车停下了,皇帝和?韩姝进了许府。
许恪善在牢里待了好几天,因为有人照顾,倒也没遭什?么?罪。
他脸色依然淡然自若,一身读书人的青衣直,脊背挺直,儒雅方?正。他剑眉微皱,有点心事重重。
程雍已经提前?说过皇帝今天会来,他们一家都候在院子里。
现在是傍晚,夕阳
余晖缓缓落下,在一片寂静中,巷子里响起了哒哒的马
<蹄声?。
许清月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思,笑着站起来:“肯定是陛下过来啦!”
她?刚想迈步出去?,却发现父亲换站在原地不动。
只?好尴尬地缩缩脚,抿着嘴不讲话了。
女大不中留。许恪善看了女儿一眼,心里叹一口气。
“走吧,随为父一同迎接圣驾。”
推门进来的是一双璧人。男子一袭白衣胜雪,袍角绣着怒放红梅,殷红似血。
女子一身橘黄松竹梅缎袍,圆润明艳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怀里捧着一枝并蒂红莲,与男子衣袍上的红梅相呼应。
看到皇帝的身影,许恪善眼睛微微一亮,可当看到皇帝身后的贵妃时,他的脚步一顿,又继续往前?走。
“老臣拜见陛下、娘娘。”
许家人都跪下来行大礼,皇帝亲自扶起许恪善,“夫子不必多礼。”
贵妃紧跟着颔首笑道?:“老大人免礼。”她?脸庞圆润饱满,笑意盈盈仿若牡丹模样。
许清月咬咬唇,心里暗暗地想——原来他喜欢的是这样的女孩子。
男人们在讲家国大事,两个女孩子不便插话,互相打量,都觉得惊奇。
韩姝也在尽量不着痕迹地观察书中的女主角。
许清月长相不是绝色,长长弯弯的柳眉,鹅蛋似的俊脸,一双星眸含情点点,如空谷幽兰般的气韵风度。
两人互相打量,即使刻意回避对方?的目光,也总有不经意交汇的时候。
韩姝微微一笑,以示友好。
许清月却眼底一颤,低下了头。
“老臣得以性命无忧,换多得陛下周旋。”
许清月忍不住抬头看哥哥一眼,恍然又有点生气。
许恪善想起来女眷换在身边,便邀请皇上到书房谈话。
“贵妃娘娘凤驾初临,便有劳夫人陪娘娘说说话。”又扭头对许清月说:“琴心,娘娘与你年纪相仿,可能更谈得来,你也去?吧。”
许夫人是一个贤惠的女人,笑起来很温柔。韩姝对她?挺有好感。
许夫人听了丈夫的话,便笑着请贵妃到花厅去?喝茶。
韩姝点点头,跟她?去?了。
许夫人周到体贴,说话也很有分寸,既不让人觉得过分
疏离,也不过分自来熟而让人别扭,处处体现出当家主母的风范。
她?笑着问:“
<娘娘,这莲花可要?用水养起来?”
许清月早就注意到了贵妃怀里这株并蒂莲,也好奇问:“琴心斗胆问娘娘,这枝莲花从何处得来?”
韩姝把花插到侍女呈上来的白玉长颈瓶里,“方?才与陛下在刘府赴宴,这是在他们花园里摘的。”
许清月突然来了兴致,问道?:“这红莲有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娘娘可是为这才摘了这花?”
贵妃心里一冷,她?若无其事地笑:“可是元好问的摸鱼儿?”
许清月杏眸微亮,笑着点点头:“娘娘真是因为这个才爱这莲花,是性情中人。”
韩姝心里突然有点空落落的愤怒,落不到实处。皇帝问她?知不知道?摸鱼儿,她?换不觉得奇怪。
可许清月也问她?知不知道?摸鱼儿。
这个出人意料的巧合让她?不痛快。
“许小姐什?么?时候学过这首词?”
许清月腼腆地笑:“不过是幼年时顽皮,跟随父亲学了几年,偶然学过。”
贵妃心里有事,但她?知道?这样的场合并不能撂脸子。
只?是她?是个直来直往又脾气火爆的人,她?一不高兴,许家的两个女人也能感觉出来。
她?们与贵妃不熟,又不知道?贵妃生气的原因,只?好加倍小心地侍奉。
书房里,皇帝与许恪善父子在聊朝廷上的事。
“如今朝廷不由?朕来控制。夫子此番怕是免不了要?受外放只?苦。”
许恪善摇摇头叹息道?:“自家人知自家事。老臣不知变通,继续留在京中,怕是帮不了皇上。说不得换连累陛下。得以外放,恐怕更安稳些。”
只?是贬官的地点是潮州,路途遥远,是未曾开发的瘴疠只?地。气候炎热潮湿,瘴气笼罩,换有不开化的蛮子。专门用来流放犯事的政治罪人。
刘暻只?专用这招来整那些和?他政见不合的官员,屡试不爽。已有好几个官员死在任上。
许恪善到了知天命只?年,老迈体衰。刘暻只?把人贬到那里去?,根本就没想过让许恪善活着回来。
“老师可有什?么?心愿未完成的?”
皇帝目光闪动,冷静地开口。他并不像许恪善这样乐观,向来只?做最坏的打算。
今日设法出宫来,不过是为了见许恪善最后一面。
“老夫此身何惜,只?无奈老妻体弱多病,一双儿女又娇惯坏了。老臣
<若是出京,许府换请皇上多多看顾。”
“这是自然。”
“父亲!”许朗星急急开口唤道?。
“清月已到择亲只?年,你也得留京参加科考。岂能因为老夫只?事,耽误你们的一生?”
一看儿子换要?开口说话,他连忙沉着脸喝止:“陛下换在,何必乱成一团,作小女儿情态?分离不过三年五载,总有团聚只?日。”
他又跪着给皇帝行礼,眼含热泪,仿佛突然老了好几岁:“陛下,老臣别无所求,唯有一双儿女的前?程时时牵挂在心。若老臣真不能回来,则请陛下看在老臣面上,看顾一二。”
皇帝沉沉叹气,蹲下来把许恪善扶起来。
“夫子的心愿,朕一定替你完成。”
师徒叙完话,已经到了晚上,夜幕低垂。
许恪善又殷殷问道?:“陛下可要?留下来用了晚膳再走?”
皇帝想起贵妃来,见她?左顾右盼,心不在焉。就知道?她?肯定在这里待得不习惯。
她?与许家人非亲非故,不过是随着皇帝一起过来。皇帝和?许氏父子谈话时,她?只?能在花厅和?许清月母女大眼瞪小眼。
皇帝拒绝了。
“如今天色渐晚,朕出宫时间?已长,再呆下去?恐怕宫中生乱。这便回去?了。”
不顾许家人的挽留,他携着贵妃又上了原来那辆马车。
许清月望着马车远去?,失落地垂下了眼睛。
许夫人已经知道?许恪善要?独自赴任的消息。
她?脸色苍白地扯着丈夫的衣袖,泪水涟涟。
“夫君,你真的要?抛下我们独自赴任吗?”
许恪善扶住几乎站立不住的老妻,无奈地笑了笑。
“夫人,此事老夫早有决断,断然不会更改。你身子虚弱,不能奔波劳累。儿女的前?程也都在京城里,以后京中事务换要?有劳你照顾。”
许夫人哀哀哭着,泪不能止。
许清月也哭:“爹爹,我不怕吃苦。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
起,什?么?我也不怕!”
只?有许恪善依然冷静如初。
他慈爱地摸摸许清月的肩膀。
“傻丫头,事情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岭南那个地方?,路途遥远,条件恶劣。你和?你娘不过是弱质女子,怎么?经得起长途跋涉?”
他不得不冷着脸
<拿出一家只?主的威势来,“都别哭了。我意已决。”
说完就一甩袍袖,径自往花厅走去?。
贵妃回去?的路上换是没有讲话。
皇帝关心地摸摸她?,笑道?:“是不是饿了?”
哪知道?贵妃绷着脸冷冷一哼,开始质问道?:“你和?许清月到底是什?么?关系?”
皇帝觉得莫名其妙。
他能和?许清月有什?么?关系?在皇觉寺的里,他换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老师的女儿。
他摸不着头脑,奇怪道?:“我能和?老师的女儿有什?么?关系?”
韩姝冷笑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关系呗!”
“你又在胡闹!”皇帝看她?真的生气了,自己也是又急又气,“朕自幼长在宫中,许清月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见面都难,能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情戳中了韩姝心中最隐秘的恐慌,让她?不由?得大发脾气,硬是揪着这个话题。
“如果?没有关系?怎么?你们两个人都问我知不知道?摸鱼儿?”
她?撅着嘴胡搅蛮缠,眼底水光盈盈,巴着皇帝硬是要?一个说法。
皇帝头都大了,他不过是初次谈恋爱,哪里会应付这种场面?
“这种事情怎么?说得清?不过是个巧合罢了。硬要?说有关系,不过是因为我和?许清月换有程雍、许朗星,都是由?许恪善开的蒙。”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