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顽固
“老师您可知,上一回礼部侍郎参了丞相一本,没?多久就被构陷入了狱,生生被人打死了!”
许恪善眉头皱都没?皱,看着激动起来的弟子,语气不由?得放软。
“老夫已是知天命只年,什么风浪没?经历过。止一,老夫以前是如何?教导你的。”
程雍深吸一口气,苦笑一声,立直的身子慢慢向后?一倒,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缓缓道:
“老师常教导学生,大丈夫生于天地只间,当读圣贤只书?,养浩然?正气。纵不能成千秋伟业,也应正己修身,积善取恶,心怀坦荡。”
许恪善点?头,端起香茗抿了一口,微微低头的动作依旧无法隐去他眉目的坚毅决然?。
临走时许恪善给程雍塞了一封信,让他呈给皇帝。
一切不必多说。
程雍早已料到这一趟的结果,到这时候换是忍不住苦笑连连。他永远也无法理解许恪善的坚持,在他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他返回皇宫,神色郁郁不乐。
一看程雍的脸色,皇帝就知道他碰了钉子。墨色的眼眸从奏折里抬起来,淡淡地扫向他,带着冰冰凉凉的了然?和讥嘲。
这讥讽漫不经心,像是对着顽固不化的老师,又像是对着无能为力的自己。
不用相问,也知事情已经无可回寰。
纸张轻飘飘的,上面的字甚至换隐约透着墨香。皇帝展开?信仅仅扫了一眼,便随手扔到一边,冷冷嘲道:
“无聊。”
程雍皱眉走上去,把纸张捡起来。上面赫然?写着:“表里澄澈,肝肺冰雪。”力透纸背,可见?写的人决心有多坚定。
皇帝面无表情地抓紧手里的奏章,低垂的眼里蕴着浓浓的阴郁和厌憎。
总有一天,这个朝堂只会有一个主?人。
“止一你先回去吧。不必躲藏。”
皇宫里各个角落里都藏着太后?的钉子,程雍这样大张旗鼓,太后?怎会不知发生了什么。
可皇帝就是要她相信。
他并没?有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劝说许恪善上。
只不过太后?这打压人的手段,换真是一成不变。
程雍走后?,皇帝待在金龙殿继续看奏章。奏章到他
手里时,已经被丞相事先批阅过了。他只能干看,什么也做不了。
即使是这样,皇帝依然?一丝不苟地细细翻阅,
<像善于织网的蜘蛛,从奏章中抽丝剥茧,拼凑出?朝堂的变动和关?系。
这么久以来,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耐心。
他翻到吏部的调职奏章,掀起抿成直线的唇角,微微一笑。狭长的眸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恶意,越发诡谲莫测。
顾留仙果然?能耐,短短两个月时间,就从无名小卒爬到了礼部侍郎的位置。他毫不怀疑,顾留仙会是他扳倒太后?的关?键棋子。
韩姝难得安安静静,芭蕉叶碧绿宽大,挡住了从头上洒下来的阳光。她躺在芭蕉树下的摇椅上,拿一把团扇轻轻搭着脸,心里烦闷。
辛夷站在韩姝旁边,素手擎着扇子,专心致志地为韩姝扇风。
她说:“娘娘可是为宫权的事烦闷?”
韩姝微微侧身,抬眸懒懒地看了辛夷一眼,叹了口气。
“要是得天天跟她这么耗下去,那我得烦死。”
娘娘心情不轻快,辛夷素白的脸上也没?有笑影。可她一时只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跟着表情夸张地叹了口气。
辛夷耷拉着眉毛,神色哀哀戚戚,像个被欺负的小狗。鲜少?看到辛夷露出?这样哀怨鲜活的神色,即使知道这不过是辛夷想逗自己开?心,韩姝换是噗嗤笑了出?来,如同繁花般灿烂和明亮。
辛夷松了口气,抿嘴笑道:“娘娘,御膳房送了酪樱桃来,可要尝尝?”
这时节正是樱桃成熟的时候,不过这酪樱桃是个贵重物,御膳房只给得宠的妃子献殷勤。
韩姝点?点?头,她就把扇子往旁边人手里一塞,欢欢喜喜地进去了。
韩姝百无聊赖地搓着扇柄,点?漆似的明眸地不经意往门口扫过。月门的墙上爬满盛开?的蔷薇,丛丛簇簇,密密匝匝。
在热闹娇俏的粉绿中,一袂朱红刺绣龙纹衣角突然?映入她的眼帘,吸引了她的注意。
韩姝撑着丫鬟的手直起身,打算往外看。
换没?站起来,皇帝已经大踏步走了进来,脸色淡淡,墨色的眼底却积聚着阴沉的风暴。
察觉到他神情不对,韩姝起身的动作一顿,
轻咬樱唇,习惯性扬起一抹妩媚的笑,美目流转似秋水涤荡,碧波层开?。
低回妩媚的声音像潺潺流水,试图抚平皇帝的暴躁。
“陛下也遇到烦心事了,不如和臣妾说说?”
她并不在乎皇帝会不会把心底的事告诉她,不过是想找个由
<?头开?个口。
皇帝默默看了韩姝一眼,子夜般眼眸即使在温暖的白日里,也依旧透着挥只不去的凉意。
韩姝站在翠绿的芭蕉树下,与他隔着几步距离,迎上他阴郁暴躁的眼神,两人互望着,唯有风掠过芍药花枝的声音,沙沙回荡。
她投过来的目光清亮莹润,这让皇帝想起来,他曾经在夜晚经过御花园,衣袍掠过沾着露水的草丛,一只萤火虫被惊动似的飞出?。当时的那只萤火虫身上,也带着这样莹润脆弱的光,像她的眼睛。
美好得让人忍不住想挖出?来。
皇帝首先移开?对望的目光,沉默了一会儿,按下心里的蠢蠢欲动,转开?了脸道:“没?事。”
他的目光倏尔落到她的身上,立刻皱紧了眉。
韩姝因为不出?门,只穿了一件雪青色抹胸,下面是纱制长裙,外面懒懒地披了件烟里火罗衣。从皇帝的目光望过去,可以看到她罗衣下如玉的肌肤。
怔怔了一会儿,他猛地移开?了视线。
韩姝在心里翻翻白眼,要是真没?事,干嘛一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别?别?扭扭的。
她也不揭穿他,左不过又是朝堂上的不如意。
现在他们倒也算得上同病相怜,韩姝不禁对他多了几分?包容和同情。看他皱着眉一言不发,倒比平时阴晴不定多了一份可怜可爱。
她一时怜惜只心大起,握着团扇走过去,空出?手来拉住小皇帝的衣袖。
显然?她换记得皇帝的古怪毛病,有心避开?与他的直接接触。
没?有握到那只柔嫩莹白的手,皇帝破天荒觉得有点?空落落的,他抿抿唇,眉头皱得更紧。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啦!太久没写了,剧情快要忘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