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桃报李
“咣当！”
一只鞋子已经从她的手里掉到了桌上。
皇上抬头一看，发现韩姝已经睡眼朦胧，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
“把你们主子送回去吧。”
他看了韩姝一眼，吩咐她的侍女。
佛经还没有抄完，但原本韩姝就不必留在这里。
辛夷见主子实在困得不行，便过来轻轻唤醒她。
“娘娘，娘娘？咱们回宫去吧。”
韩姝迷迷糊糊的，以手掩口打了个哈欠，晃晃脑袋，依赖地拉住辛夷的手。
“抄完了吗？”
“还没呢，主子回宫去吧。等等天就亮了，今早还要去皇觉寺呢？”
听见还没抄完，韩姝不肯回去。
“再等等吧。”
她星眼微朦，用手轻拍自己的脸，驱除恼人的睡意。
“回去吧，还剩一点。很快就完了。”
皇帝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很柔和。
韩姝艰难地用脑袋想了想，终于点头同意了。
还要回去上妆，熬了夜气色不好，她得好好打扮一番，才能艳压群芳。
“那我把鞋子留下给你。”
她这时睡意正浓，也顾不得什么尊卑礼仪，直接起身就要回去。
辛夷连忙脱下自己的鞋子，蹲在地上，唤住韩姝：“娘娘，您千金贵体，不能有所损伤。不如先穿奴婢的鞋吧。”
韩姝不肯穿，她伸出脚丫子晃了晃，给辛夷展示自己的掐金绫袜。
“那你不就没鞋子了吗？这里离咱们的木兰宫还有段石子路呢！你看我的袜子厚，没事的！”
辛夷慌忙把她的脚按住，放回裙子里。
娘娘也太随性了些，这里可不是她们的木兰宫，有外人看着呢，怎么好把女子的脚露出来。
她们俩争执了半天，还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皇帝打算站起来，杨真见了连忙躬身过来韩姝这边，脱下自己的靴子。
他陪笑道：“如果姑娘不嫌弃，就穿奴才的鞋子吧。奴才皮糙肉厚，没鞋子也不怕。姑娘还得伺候娘娘，可不能伤了脚。”
辛夷给杨真福身行礼，笑道：“多谢公公。”
皇帝见状，又不动声色地坐了回去。
等她们换好鞋子，离开了佛堂，皇帝自己接着抄。
他没有骗韩姝，确实还有十几页就抄完
<了。
等到将近五更天，皇帝才停下笔。
案上小巧的绣鞋散发着柔润的光，他轻轻提起，托在手上，带着杨真走出了慈宁宫。
韩姝回到寝殿，立即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留在宫里的石蜜和蔓华就帮她换上寝衣，卸下妆容。
还没一个时辰，天堪堪泛起鱼肚白，韩姝就被石蜜叫醒了。
“娘娘，该起床了！待会儿就要出发去皇觉寺了。”
韩姝耍赖地卷着被子，像条毛毛虫似的蠕动，就是不肯起来。
石蜜拿她没辙，只好把辛夷请来。
辛夷也没睡，她回来之后就给韩姝打点要穿的衣服首饰，不亲自盯着她不放心。
实在困得不行了，就给自己倒一杯酽酽的浓茶，喝下去之后才精神了些。
一看韩姝还在赖床，辛夷又心疼又好笑，她温柔地拍拍韩姝的被子，笑道：
“娘娘再不起来，就不够时间梳妆了。”
话音一落，韩姝就裹着被子在床上弹了起来。她咬牙使劲拍拍脸，揉揉眼睛，闭着眼喊道：“石蜜，我起来了，快让我刷牙洗脸。”
石蜜和辛夷都噗嗤笑了。
韩姝洗了脸，总算清醒了些。她坐在梳妆台前打瞌睡，石蜜站在她身后，帮她绾发。
屋外蔓华咋咋呼呼的声音响了起来，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跟前，献宝似的举起手里的东西。
“娘娘，您看看这是什么！”
她捧着一个红绸铺就的托盘，上面是一双制作精美、绣着缠枝西番莲纹样的新绣鞋，顶上各镶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比昨天她留下的那一双大了一倍不止。。
石蜜和辛夷、合欢都围了过来，满眼赞叹。
蔓华圆脸上是高兴的笑：“这是刚刚金龙殿的公公送过来的，说是送给娘娘今天穿。”
韩姝看到这双鞋，也啧啧称奇。这双绣鞋上面的夜明珠，比自己昨天那双的可大了不少。
“原来那双呢，有没有送回来？”
这双虽然好看，但原来那一双她也喜欢。
“没有送来，估计是过几天再送吧。”蔓华笑着说：“娘娘，既然原来的鞋子没拿回来，要不今天就穿这一双新的吧！”
韩姝想着，既然要去庙里祈福，估计走动和行礼参拜是少不了的。穿这样一双绣鞋，多少有些不方便。若是不小心磕坏了上面的夜明珠，那她不得亏死。
< 所以她果断拒绝了蔓华的提议，让合欢去拿一双平底的绣鞋来。
韩姝一边用膳，一边说：“辛夷、合欢，你们昨晚陪我熬了夜，今天就别去了，好好地留在宫里休息吧。”
辛夷固执地摇摇头，“从小到大，娘娘去哪儿不是奴婢跟着。奴婢不去，实在放心不下。就算留在宫里，心里惦记着娘娘，也休息不好。”
见韩姝为难地皱眉，辛夷赶紧笑道：“娘娘别担心，奴婢没事，可精神了。”
合欢倒是答应了，所以今天是由石蜜和辛夷陪她去。
折腾了将近半个时辰，又匆匆用了早膳，韩姝就被簇拥着到了太后的慈宁宫。
嫔妃们要给太后请完安之后，才从皇宫的东门出发。
韩姝到的时候，其他妃嫔都来了。
皇帝登基时年岁还小，今年才第一次选秀。
所以他的后宫里也没几个妃子，除了她和刘柔嘉，前几天遇到的春熙殿崔贵人，还有和刘柔嘉住一个地方的程嫔、妙云宫的陈贵人和虞贵人以及薰风殿的夏婕妤。
满打满算只有这么七个人。
到了今天，韩姝才把她们都认全。
程嫔生着一张美丽的容长脸，丹凤眼，蜂腰削背，见人三分笑，让人如沐春风。
住在一起的两个贵人，倒像是一对姐妹花，衣服打扮相仿，年纪也相近，整天形影不离。只是陈氏五官端正大方，眉眼上挑，平添几分凌厉泼辣。虞氏脸蛋精致小巧，眼角下垂，显得乖巧柔美。
等看到夏婕妤，韩姝觉得眼前一亮。
只见她穿着一身鹅黄色交领襦裙，头发简单地绾成单螺髻。目光清澈，眉眼间英气十足。
崔氏不用说，能被刘柔嘉嫉妒的美貌，自然不同凡响。
一张尖尖的瓜子脸，脸上白皙如玉，眼如杏子，两道柳眉细细淡淡，鼻子挺括细巧，嘴如樱桃。身材单薄好似柳丝，弱不禁风。这是一种柔弱秀气、惹人怜爱的美。
崔令留见贵妃到了，连忙过来给她行礼。
其他的嫔妃也都过来，姿态优美、袅袅娜娜地给她行礼问安。
韩姝受了她们的礼，放眼望去都是各具特色、神采飘逸的美人，令人赏心悦目。
只是——
“怎么不见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