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寿宴(我的人,有意见?)
接到赵腾飞电话的时候,黎念刚从奶茶店下班,跟同事交接完,下午时间打算在家里休息。
“黎念,你现在有空吗?”
黎念:“有空啊,怎么了吗?”
“有个事需要你帮忙,”赵腾飞那边有小孩子哭闹的声音,他明显耐心不足,一边敷衍一边跟黎念说话,“路哥让我给他送个东西,但我一直忘了给他,现在走不开,你帮我去送行不行?”
送东西这样的小事黎念一般都不会拒绝,尤其是这事儿还关乎路柏川,她立刻就答应了,“好,那我现在去找你吗?”
“对,你快点来哈。”
到了赵腾飞家,黎念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说自己走不开了,他一个人居然看着四五个小孩,简直焦头烂额。
“都是我外甥,实在走不开,麻烦你了哈,我回头跟路哥说一声。”
要送的东西已经包装好了,看起来像幅字画之类的,“没事,反正我也有空。”
她看到赵腾飞发来的地址,很远,居然是本市有名的民国旧宅,据说祖上还出过状元。
“这是路柏川的家?”
“他爷爷家,老宅子,今天他爷爷过寿,这是礼物,路哥之前让我送去裱好,结果我记错了,以为早就送过去了,今天一问才发现东西还在我家里。”
“路哥已经在老宅了,来不及取,我又走不开,要不然也不能麻烦你。”
“嗯,”黎念点点头,感到责任重大,“我会尽快送过去的。”
为了省时间,她直接打车过去的,老宅门口停了很多辆车,正陆陆续续地往里进,看样子都是来贺寿的客人,可见排场不小。
顺利进了老宅,看到偌大的庭院,知道靠自己想找到路柏川是不大可能的事,黎念拿出手机打算给路柏川打个电话。
手刚抬起来,后面有人经过,肘弯突然被撞了下,手机瞬间脱手,摔在地上。
“怎么不看路啊!”黎念还没反应过来,撞她的那个女孩已经烦躁地出声,瞥了眼她,看到黎念只穿着朴素的短袖和牛仔裤,看出她不是客人,语气更加不善,“撞到人了还不道歉?”
她刚热脸贴完冷屁股,正是烦躁的时候,直接拿黎念撒气了。
“是你撞到的我,”黎念把手机捡起来,还好,屏没碎,看起来没什么事。
她是来给路柏川送东西的,不想给他添麻烦,更何况这是老人的寿宴,闹出笑话来不体面,因此说完也没打算计较,拿着手机就要走。
“我让你走了吗?”
手臂被那女生扯住,黎念踉跄地退了两步,皱起眉,把她甩开。
“你做什么?”
“我要你给我道歉,”女生看起来很年轻,脾气很坏,趾高气扬地说,“你撞到我就要给我道歉。”
“是你先撞的我,”黎念不悦,“要道歉也是你跟我道歉。”
她刚刚站着没动,明明就是这人突然撞上来的。
“我给你道歉?”女生夸张地指了指自己,“你算什么东西?”
她上下打量黎念,“你是服务生?保洁?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丢工作你信吗?”
“那你试试,”黎念冷了脸,“我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你要怎么让我丢工作?”
“你不是?”女生像是抓住她的把柄一样,立刻兴奋起来,“那你是怎么进来的?你偷溜进来的对不对?”
她招呼了几个朋友过来,“这人是小偷,她搞不好是来偷东西的。”
这种寿宴对来宾都有登记,偶尔会有人想混进来结识人脉,但黎念显然不是,她直接把黎念诬陷成小偷,就是想羞辱她。
“叫保安,”女生抱着胳膊,“把她赶走。”
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黎念放弃与她争辩,直接给路柏川打电话,但这次却响起对方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
与此同时,被一群小孩弄丢理智的赵腾飞总算是想起来要给路柏川打电话说一声了。
“黎念?”
路柏川站在二楼窗边,瞥到下面的骚乱,听着赵腾飞的话,目光微凝,“嗯,我看到她了。”
他挂了电话下楼,路过书房,老爷子叫住他,“寿宴快开始了,你又想溜?”
路柏川脚步不停,懒懒挥手,“放心,不跑。”
楼下庭院,保安被叫了过来,黎念跟他们解释自己是来送东西的,进来时也已经在门口登记过。
一时犹豫不决,那边女生又叫嚷起来,“怎么还不把她赶出去?”
路柏川拨开人群,“要赶谁出去?”
今天是老爷子的八十大寿,路柏川难得穿得正式,一身裁剪合体的纯黑西装,头发也被仔细打理过,耙梳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目光掠过说话的那个女生,神色冷淡。
早就习惯他这副冷淡模样,女生一点都没察觉到他眼中那抹冷意,见他过来,诉苦似的说,“她是偷偷混进来的,保不齐想做什么呢,我让保安把她赶出去,保安还不听我的!”
她想让路柏川做主,却见他朝前走了几步,径自走到那个女孩身边。
老宅的保安很有规矩,没对黎念动手,请示般询问,“路少?”
路柏川的目光落在黎念身上,看她状态似乎还好,略微放心,他站在黎念身边,抬眼掠过众人,眉眼冷冷,面无表情地问,“我的人,有意见?”
众人一瞬缄默。
“路柏川……”女生不可置信,“你认识她?”
懒得理会,路柏川朝黎念倾身凑近,和几秒前的冷戾不同,眉眼线条柔和,语调也恢复平时悠悠的模样,“怎么回事?”
来得晚,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不问其他人,只听黎念说的。
黎念便把事情的起因经过都说了一遍,“我没撞她。”
被人污蔑肯定是委屈的,黎念没表露出来,只是为自己解释,“我站在那儿没动,不知道她是怎么撞上来的。”
至于她说的什么偷溜进来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嗯,”路柏川抬起手,看起来是想揉揉她的头,但这个举动并不恰当,因此没做成,他安抚似的朝她笑了下,“我知道。”
重新看向女生,路柏川神色转冷,“给她道歉。”
女生咬着唇,“路柏川你——”
她性格傲慢,非常爱面子,这种当众给人道歉的事简直是在打她的脸,她做不出来。
旁边一个穿灰西装的男生过来打圆场,“路哥,这就是一场误会,我们不知道她是你带来的,要不我替她道个歉,就让这事儿过去吧。”
瞥他一眼,路柏川没什么表情,“路哥也是你叫的?”
他话里没什么嘲讽意味,男生的脸却一下僵住了,不得不改口,“路少……”
都是小时候就认识的关系,但路柏川一直就和他们玩不来,在这些人中,他是最特立独行的一个,不学商不从政,偏偏去当运动员,也不稀罕路家的权势,跟家里关系僵硬,只有在老爷子的寿宴上才偶然露一次脸。
哪怕这样,也没人敢轻慢他,他到底是路家这一辈最受宠的孩子,是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子。
路柏川没多少耐心,最后一次重复,“道歉。”
谁都知道他不玩人情世故那一套,真动起怒来能拎着棍子往亲爹身上招呼,男生不敢说话,使了几个眼色。
众目睽睽之下,那女生憋红了脸,“对不起。”
路柏川低头,问黎念,“这样行吗?”
本意是不想把场面弄得太难看,黎念没想到他会为自己撑腰,从他开口的那一刻就有点心不在焉。
“嗯,”她多少有些局促,“我要走了。”
反正东西已经送到。
“再待会儿,”路柏川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带着她往里走,进了主宅,“过会儿就该吃饭了,你吃完再回去。”
黎念懵懵的,“这样不合适吧?”
她也不是被邀请来的客人。
“有什么不合适的,”路柏川不以为意,“吃顿饭而已。”
他拿起桌面上放着的小册子,看了看座位安排,不知道想到什么,莫名低笑了声,带股坏劲儿。
“走,带你去找座位。”
到了地方,黎念总算明白他为什么笑了。
他把她安排到了小孩那桌。
小萝卜头们排排坐好,见到路柏川就有礼貌地乖乖打招呼,叫什么的都有。
“这个姐姐跟你们坐一起,”路柏川摸了摸一个小男孩的脑袋,把他用发胶固定好的头发揉乱了,“能照顾好姐姐吗?”
小男孩坐姿端正,家教良好,还不知道自己的头发乱了,严肃着小脸点头,“能。”
“坐这儿吧,”路柏川拉开椅子,“快结束的时候我再来找你,送你回家。”
他一走,黎念只能独自面对一堆小孩子,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好在这些小孩都很乖,不吵不闹。
“姐姐,”刚才被路柏川安排任务的那个小男孩递过一块草莓蛋糕,“请你吃。”
“谢谢,”黎念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提醒他,“你头发乱了。”
现在翘得像天线。
小男孩立刻掏出镜子,看清自己现在的样子,愤愤道,“可恶,路哥真的太讨厌了。”
“你也叫他路哥?”黎念眨眼。
“是啊,”小男孩把头发整理好,有点骄傲地说,“我四岁的时候他就同意我这么叫他了。”
好像这个称呼是某种荣誉似的。
“叫路哥会有什么不一样吗?”黎念好奇地问。
“会被他保护,”小男孩说,“受欺负了可以找他撑腰,遇到困难也可以找他帮忙,路哥说了,他不占人便宜,叫他一声哥,他就会负起责任。”
原来是这样。
那他之所以会给自己撑腰,也是因为之前叫的那声“路哥”吗?
怪不得他会说不亏呢,确实不亏。
让黎念送来的那份礼物是路柏川写的一副字,瘦金体写得相当漂亮,一看就是下工夫练过的。
看到这幅字,老爷子禁不住提起往事,“教你写字的时候想着以后就算不从商,也能当个高知,咱们路家就缺有文化的人。”
路家祖上绝对称得上是书香门第,到老爷子这一辈,弃文从商,生的儿子也文不成商不就,就指望孙子能光耀门楣,结果呢,路柏川七八岁就决定要学游泳,哪怕后来受伤影响前途,也执意要在这条路一直走下去。
运动员当然也不错,但老爷子对体育有偏见,总觉得会动头脑的人更聪明,相比之下,体力好算什么,四肢发达的莽夫而已。
“高知?”路柏川明明知道老爷子是什么意思,故意歪解,“那我回头再读个研呗。”
他吊儿郎当的,老爷子看着心烦,赶紧换话题,“你带女朋友过来了?”
就算不刻意打听,老爷子也知道路柏川上大学以来谈了不少女朋友,每个都谈不长,这还是第一次带到他的寿宴上来,不知道是不是认真了。
“又造谣,”路柏川每次解释这个都挺无奈,“就一普通朋友,来给我送这幅字的。”
普通朋友老爷子也没见过,很稀罕,“你带来我看看。”
“她又不认识你,过来干嘛。”
老爷子瞪眼,“今天我过寿,就算不认识不也得来见见我,你有点规矩没有?”
“没有,我不守规矩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路柏川反正不同意,“不给你看,你再把人给我吓跑了。”
瞥他一眼,老爷子觉得他这话怪怪的,“普通朋友还怕我吓跑了?”
“怕啊,”路柏川哼笑,摸了摸眉骨,“她胆小,你要给我吓跑了,我上哪儿哭冤去。”
不理会他这些胡言乱语,也不知道跟谁学来的坏习惯,总没个正形,让人看着来气,老爷子趁他不在,立刻就叫人把黎念喊过来。
这小子朋友说多也挺多,都是自己在外面交的,就是从来不往家里领,瞒他爸也就算了,连他这个当爷爷的都瞒着,谈过那么多个女朋友,问起来就说已经分手了,跟儿戏似的,愣是没让他看一眼,这回好不容易碰见一个,管她是不是普通朋友,反正他得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