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硬糖(这比美梦还要好。)
“我得走了,”还没到十点,家里已经催了好几遍,徐俏拎起包,跟大家一一告别,“念念,你跟我一起走吗?他的待会儿要去唱k。”
黎念不会跟着大家去续场,要是想走的话跟她一起搭个伴倒也不错。
“不了,”黎念摇摇头,攥着手机,“我再待一会儿。”
“那好吧,”徐俏朝外走,“下次再聚!”
快到十点的时候,黎念拿了包走出包厢,在走廊里给路柏川发消息,还没打完字,他已经发来消息。
“门口见。”
收了手机,黎念沿着楼梯往下走,越靠近门口,心就跳得越快,一股雀跃的情绪充斥胸腔,她无法再否认,自己其实非常想要和路柏川保持这样不远不近的关系,她从未奢求能被他看见,也就不知道原来进入他的眼睛是这么一件幸福的事。
夏日的夜生活热闹而漫长,店门口熙熙攘攘地挤着一堆喝醉了的人,黎念跟在一群聚完餐出去的年轻人身后,一眼看到站在门口灯牌旁的路柏川。
灯牌半人高,闪烁着斑斓的五彩灯光,将他的眉眼映得半明半灭,像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有人路过,他微微侧身让开,余光瞥到黎念朝这边走来的身影,将手从裤兜里抽出来,随意地招了招,顺手挡住一个东倒西歪的醉汉,免得他撞到人。
黎念走到他面前,紧张地攥着包,努力让自己不要表现的太反常,“我们顺路吗?”
不然怎么会提起要送她回家?但这话刚问出口黎念就反应过来了,懊恼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他又不知道她住哪里,怎么知道顺不顺路。
果然,路柏川没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而是俯身凑近了一点,侧眸瞧她,“今天没喝酒?”
一罐啤酒就能说“醉话”的人,令人担心她会不会又说出什么不想看见你之类的话。
黎念窘迫得脸红,“没有,一点都没喝。”
她不跟不熟的人喝酒,尤其是今天还跟他遇到了,更是一滴酒都不敢碰。
她也害怕又在路柏川面前说些胡言乱语。
“行,”路柏川慢悠悠轻笑,“那我就放心了,司机心情不好的话可是容易出交通事故的。”
他小气吧啦的,也蛮记仇,毕竟谁被一个自认为关系还算可以的朋友当面说“不想再看见你”都会不大高兴。
往路边走了两步,那里停了辆机车,和之前那辆不同,这辆是低调的纯黑色,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只是主人用得很爱惜,路柏川抬手把头盔递给她,“这次会戴了吗?”
黎念抱着头盔,“会。”
她仰脸,“就一个头盔吗?你怎么办?”
纯黑色机车旁边还停了几辆,路柏川从那辆橘红色的车上拿了个头盔,“这是腾子的车,我用他的。”
说起赵腾飞,黎念才想起来既然是同学聚会,路柏川都来了,赵腾飞更是没理由不在。
“他不骑车了吗?”
“他?”路柏川长腿迈上车,“他醉得连人都认不得,今天得把车撂这儿了。”
偏头看她,路柏川扬了扬脸,“上来,路哥送你回家。”
一声“路哥”,让黎念想起那天的事,坐好后紧紧攥住了他腰间衣服的布料,声音从头盔里传出来闷闷的,“你是不是在笑话我?”
那天她也是昏了头,竟然把他的调侃当真了。
路柏川哑然,“怎么会,”他发动机车,声音一瞬间被裹挟风中,听得不甚真切,“叫声路哥又不亏,倒是你,很嫌弃似的。”
风声呼啸,再说话也听不清了,黎念便没再开口,只是在心里默默回答:是不亏,可她不想这么叫,太亲密了,她心里很忐忑。
而且……大家都那么叫他。
这点小心思当然不能让他知道,幸好,在下一个红绿灯前停下时,路柏川已经忘了这个话题,“你家住哪儿?”
黎念说了个地址,路柏川有印象,惊讶挑眉,“这个小区离附中很远,你每天上学要坐多久的车?”
“一个小时,不堵的话就50分钟左右,”附中不是住宿制,要求学生每天七点到校,所以黎念每天五点起床,不到六点就会出门,高二转到附中之后就日日如此。
一听这个时长路柏川就明白了,“你自己骑车上下学还是家长接送?”
时间不是太早就是太晚,坐公交不可能,也就只有这两个交通方式可以选择。
“自己骑车。”
她有一辆骑了两年的单车,是陈淑仪不要了扔给她的,最终在高考结束的那天彻底报废。
路柏川皱眉,自己上学倒还好,但她家离附中这么远,每天下晚自习回到家都要十点多了,对女孩子来说太不安全。
“怎么想到来附中上学?离你家太远了。”
他听说黎念是高二才转来附中的,之前在一中读书,两所学校相比,其实附中要稍差一点,师资力量不如一中,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转学。
“离家远也有离家远的好处,”黎念说,“可以不用在家待那么长时间。”
她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绿灯亮了,呼啸风声重新响起,路柏川没再细问,联想上次在电玩城看到的她弟弟,猜测她的家庭环境应该也不是很好。
半小时后,机车停在小区门口,黎念下了车,把被头盔压乱的头发拨了拨,“谢谢你送我回家。”
“小事。”
路柏川不甚在意,想起什么,问了一句,“你弟弟告状了没?”
他还记得黎明朗那混账的模样。
“没有,”黎念弯了弯唇,“他一句都没敢提。”
应该是真的怕被路柏川抓住暴揍一顿。
“那就行,”路柏川一手拎着头盔,一手在兜里摸了摸,找到两颗在包厢拿了还没吃的硬糖。
他抬手抛给黎念,“回见。”
机车驶动,他微弓着身,乘着夜色一路驶远。
黎念看着他离开,直到那抹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她攥了攥手,硬糖包装的棱角硌着掌心,细微的痛意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她觉得这比美梦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