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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针锋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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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公子,令祖父到底是死的憋屈……”

    “忠义侯心怀赤诚,对朝廷尽忠职守,太后与陛下对其清廉忠贞的品性向来赞誉有加,甚至特地降旨,命史官为忠义侯单独撰写一篇表彰文章。杨公子今日这番言论,岂非是在质疑太后与陛下的决定?”沈言卿从门外缓缓步入,步态从容。

    尽管她一身男装打扮,但燕云峥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

    “婠……”燕云峥刚开口,却又突然止住,似乎怕在这场合下暴露了什么。

    杨华看着沈言卿,只觉得此人面熟,却一时想不起究竟是谁,于是疑惑地问道:“阁下是何人?”

    沈言卿对着在场众人微微一笑,抱拳道:“在下不过是一介布衣,今日路经此地有幸得见各位,实感荣幸。”她的话语简洁明了,既不失礼貌,又未过分张扬,显得颇为得体。

    “既然你只是路过此地,我劝你还是少插手这些闲事的好。”杨华似是愤慨地一挥衣袖,明显瞧不上这突来乍到的人。

    “不知在下管的是何闲事?这位公子欺辱我大临忠贞之臣,在下身为大临之人,怎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沈言卿的这番话,让在场的其他人闻而心生惭愧。何柏之更是感到心中一紧,他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仿佛要以此来宣泄内心的愤怒与不公。

    杨华本就理亏,之所以闹事,是因为所有人都称赞何柏之有忠义侯之姿,风流儒雅。他自青江来到上京,一向以文雅之态示人。有好事者将他与何柏之作比,许多人在暗地里,称何柏之为真正的君子,而杨华则不过是徒有其表的真小人。

    今日又看到一向厌恶的燕云峥同何柏之走的近,杨华便恨从心生,失了理智。

    “如今太后下旨,恢复科举考试,并且极其重视这次科考。朝廷上下,从吏部到北镇抚司,再到夜行卫,皆为此次科考倾尽全力,生怕有丝毫差池。诸君皆是明智之人,应不会因今日之微末小事,而耽误了日后的大事吧?”沈言卿一语中的,所有人都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唐朝时期是吏部,宋朝时期是礼部。)

    杨华也知道这次的科考有多么重要,关乎国本,非同小可。他必须审时度势,是以双手抱拳,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杨某方才言语唐突,实乃失言。还望何公子与燕世子海涵,勿要因此小事介怀。”

    跟在他身后的学子学着他的模样,跟对方道歉。

    “无碍。”何柏之挥了挥手,他本就不是喜好纠缠之人,对这类言语之争向来不甚在意,更何况这又不是第一次。他微微颔首,拱手回之一礼。

    杨华带着他的人缓缓走出翰墨轩,在门槛处他停顿了一下,回头望向沈言卿。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似乎捕捉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沈言卿静静地站在原地,面对杨华的目光,她回以一笑,那笑容淡然且从容。

    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而紧张,但沈言卿却显得异常平静。

    杨华和他的人走后,掌柜的也没再停留,对三人简单说了几句就退下了。

    何柏之拱手道:“多谢这位仁兄解围,敢问仁兄尊姓大名?”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燕云峥已经一步跨上前来,站在了何柏之和沈言卿之间,与沈言卿四目相对。

    “婠婠,杨华那厮狡猾多端,最是阴险。日后你定要与他保持距离,免得他知晓今日之事,再使出什么阴招来对付你。”

    对于杨华,沈言卿前世就和他打过交道,表面风流君子,实际阴险小人。杨浔聪明一世,但还是输在了杨华完美的伪装之下。

    “与淮哥哥大可放心,我心中自是有数。”

    “你们二人…认识?”何柏之听着他们的交谈,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愕,随后他目光在燕云峥与沈言卿之间流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息。

    燕云峥站到沈言卿的身旁,不着痕迹地握住了沈言卿的手,声音低沉而温柔地说道:“何兄,这便是我常向你提及的沈家四娘,沈言卿。”

    话语间,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沈言卿的身上,眼中满是宠溺与眷恋。他继续道:“也是我的婠婠。”

    何柏之听着他的话,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震撼。“早就听说沈家才名,今日得见沈小姐之举,确为聪慧佳人。”

    “何公子客气,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担不起聪慧二字。”沈言卿说道。

    何柏之再次作揖,态度谦恭:“何某多谢沈小姐出言解围。”

    沈言卿说道:“先不说何公子乃忠臣之后,本就不该受此言语侮辱。更何况,何公子与与淮哥哥是好友,四娘自是不会旁观。不过,与淮哥哥、何公子,我还有事要做,不便久留,就先行告辞了。”

    燕云峥心中虽有万般不舍,但还是松开了手,轻声说道:“好,那我明日便去沈府寻你。”

    沈言卿眼眸微弯,如同新月般皎洁明亮,她轻声道:“那我便在沈府等你。”

    “来日再见,沈小姐。”何柏之说道。

    沈言卿回道:“来日再见。”

    随后,沈言卿买了笔墨砚台、不少张宣纸和几本书籍就走了。

    宣德殿

    “微臣叩见陛下、太后,陛下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楚珩跪于大殿之中,头颅低垂,仿佛要将所有的思绪都藏匿在那片阴影之中。

    杨承抬手道:“爱卿平身。”

    “谢陛下。”楚珩站起身来,身姿挺拔,不卑不亢的样子,确实让宋郁对眼前的年轻人生了几分好感。

    宋郁轻叹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哀戚:“老靖武侯一生戎马,为国尽忠,却终究未能逃脱病魔的纠缠。哀家与皇上每每念及此,都深感惋惜。”

    她抽泣着,隔着帘子隐隐约约能看到她擦拭眼角的动作。

    “多谢太后和陛下记念,家父泉下有知也定会欣喜。”楚珩面无表情,但是语气却是恭维。

    来来回回几句寒暄,宋郁转而说道:“不知楚侯可有婚配?”

    楚珩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回答道:“回太后,臣尚未婚配。只因家父离世未满三年,孝期之中,婚姻大事只得暂且搁置。”

    宋郁听后,点了点头,“楚侯刚承袭便平定了燕城五郡的反军,是我大临能臣。虽在孝期,哀家便为楚侯指配一人,待楚侯过了孝期再完婚。”

    “回禀太后,微臣已心有所属,此生正妻唯她一人。”楚珩再次跪地。

    宋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轻抬玉手,掩住朱唇,轻咳一声,柔声道:“哦?楚侯的心头之人,究竟是何等女子,竟能得你如此倾心相待?”

    楚珩抬起头,目光坚定而深邃,却没有直接回答宋郁的问题,而是淡淡地笑道:“她,是这天下间最顶好的女子,无人能及。”

    杨承看着楚珩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丝敬意。他微微点头,开口道:“楚侯既有此心,朕与母后便不再多劝。只是,婚姻大事,还需慎重考虑,切莫辜负了佳人的一番心意。”

    楚珩再次叩首,“多谢陛下与太后娘娘体谅。”

    杨承说道:“下个月便是科举之期,楚侯不如留在上京,助朕一臂之力,确保科考顺利进行?”

    “陛下……”

    “楚侯勿要推辞,此时科考之事关系国家未来,你留在上京,哀家与陛下的心方能安定。”宋郁说道。

    楚珩只能低头领旨道:“微臣领旨谢恩,定当竭尽全力,确保科考顺利进行。”

    这场科考,是刘世德下台的第一次科考,其意义的重大不言而喻。此次科考,不仅关乎着朝廷的未来人才选拔,更在某种程度上,象征着各方势力的新一轮角逐与较量。

    朝廷吏部中世家出身的官员不在少数,他们代表着大临朝错综复杂的世家门阀;

    夜行卫效忠于皇室,依附于皇权,他们代表着皇家权益;

    北镇抚司归于宋祯,既不依附世家也不会像夜行卫那般尽忠皇室。它的存在,仿佛是一个公平的秤砣,在各方势力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再加上靖武侯楚珩,他身居公侯之位,与各地藩王公侯有相交之情,代表他们的利益。

    这四方势力,在这场科考中各自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他们之间的博弈与较量,进而保证这次科考不会只对他们任何一方有利或者有害。

    破庙

    沈景姝看完最后一位病人,捶了捶肩膀,伸了伸懒腰。

    “云兄歇息一会儿吧。”王成志写完最后一份药方,将药方递给一男子手中,随后放下手中那支已经磨得有些光滑的毛笔说道。

    沈景姝抬头望向庙外,只见天色已渐晚,金色的余晖洒满了大地。她摇摇头道:“天色不早了,我与舍弟在外已逗留了许久,家父家母该是担忧了。”

    王成志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那云兄,我们便后会有期了。”

    沈景姝笑了笑,说道:“后会有期,在下还等着王兄金榜题名之日,请在下好好喝上一杯呢。”

    王成志哈哈一笑:“借云兄吉言。”

    沈言卿将自己在翰墨轩买来的笔墨纸砚和几本书籍递给王成志,“此等薄礼,还望王兄笑纳。”

    王成志本欲推脱,奈何沈景姝和沈言卿二人铁了心要送,只好收下。

    “多谢二位,待王某中了榜,定当上门拜谢。”

    他是穷苦出身,也是村里唯一的读书人。刘世德当权,科举考试被财权压制,他也不得不弃文从农。而他的父亲,每每深夜都悲叹不止,那声声叹息中充满了对儿子命运的无奈与惋惜。

    当得到太后下旨恢复科考消息的时候,他的父亲激动得热泪盈眶,拉着他给祖上的牌位上了香,口中念念有词:“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那一刻,他的心中也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村民们得知他要赴京赶考的消息后,纷纷慷慨解囊,捐赠了一些纹银作为他的路费。他带着这些来之不易的银两,踏上了前往京城的漫漫征途。

    然而世道多艰,他经历过流民之乱,也遭遇过土匪抢劫。虽然没了银两,书籍也被偷走,前路似乎一片黑暗。但他没有放弃,凭借着那股不屈的信念,终是到了上京。

    这是他第一次来上京,眼前所展现的繁华璀璨令他目不暇接。只见城中达官显贵们身着华服,歌舞升平,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他们为了博取美人一笑,不惜豪掷千金,尽显奢华之气。

    然而,在这繁华的背后,他却只能缩居在破旧的庙宇之中,与各地流民同吃同睡。他丢了书籍,但是他凭着记忆,每日默读几遍,又捡来树枝在土地上默写。

    科举之路是他的出路,他不能放弃,也不敢放弃。

    “静候王兄佳音。”

    陶然馆

    “主上,张太师来了。”

    “哦?请他进来吧。”

    “是。”

    门外,张岁和坐在小厮搬来的太师椅上,神情自若,喝着下人奉来的茶,着实惬意。

    “张太师,我家公子有请。”无白躬身行礼,态度恭顺道。

    张岁和将手上的茶碗放在一旁小厮端着的托盘之上,慢慢悠悠地站起身来,随后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跟着无白进了房间。

    “太师大人大驾光临,潇不胜荣幸。”

    张岁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顺王殿下言重了。”

    杨潇不在意他的态度,“无白,为张太师奉上一壶好茶。”

    无白退下,张岁和直接开门见山道:“顺王殿下,您先前答应老臣的事情,还望殿下能够信守承诺,切莫食言。”

    杨潇摸着怀中狸奴的毛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张大人放心,本王自会说到做到。只是,本王也想知道,张大人您究竟能展现出多少诚意来?”

    “三个月后,皇上祭祖,到时下官自会安排好一切,让殿下回京。”

    杨潇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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