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泛波澜
因着沈周今日心情不错，他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他示意沈言卿也坐下，两人并肩而坐，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沈言卿坐下之后，沈周就给她讲了上京宫变的大概经过以及太后下的懿旨。
末了，他轻叹一声，道：“太后的背后是镇北王府，镇北王世子进京助太后夺权，想来是太后筹谋良久的计划。”
沈言卿听着沈周的讲述，心中不禁泛起不小的波澜。她不明白为什么今生与上一世会有如此大的不同，但她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聆听着。
沈周见沈言卿沉默不语，以为是担心自己在上京有危险。他轻轻抚了抚她的秀发，眼中满是慈爱的笑意，轻声安抚道：“婠婠放心，现如今上京城有镇北王世子坐镇，那些刘世德的党羽还不敢在上京作乱。”
“镇北王世子……”沈言卿呢喃自语，她倒是知道这个人物，不仅是因为这个人前世与楚珩有纠葛，更是因为这个人是大临朝唯一一个掌有兵权的女世子。
“听上京来的消息说，自刘世德和张彦伏诛，宫中的禁军以及武威卫被太后全权交给了宋祯宋世子。这个宋世子到底是我大临唯一一位女世子，手段和能力必定是上乘，想来上京不会乱。”沈周倒是有了感慨。
沈言卿心中却仍有些许不安，“父亲……”
“时候不早了，婠婠早点回去休息吧”沈周打断了她的话。
沈言卿知道自己或许问得多了些，便不再多言：“知道了父亲。”
沈言卿躺在床上，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上一世楚珩对自己说起镇北王世子宋祯的画面。
上一世
上京传来消息，宋太后病逝寿康宫，皇帝为表哀思，下令全国举哀，并免去朝会三日。
晚上，楚珩处理完军中事务，回到府中已是深夜。沈言卿向来觉浅，楚珩躺下的时候，她就醒了。
“我吵醒你了？”楚珩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住她的头顶，声音透露着疲惫。
沈言卿心疼道：“怎得今日军中那么忙？”
楚珩手指摸着沈言卿的耳垂，解释道：“太后薨逝，镇北王要从上京将太后的遗体接回西北安葬，这势必要借道丰城。丰城刚刚拿下，很多事情都摸不准。若是让有心人钻了空子，得罪了镇北王，恐怕日后行事会多生枝节，得不偿失。再加上，镇北王这般入城，也是要多加防范。”
沈言卿的耳垂被楚珩摸着，浑身酥麻，但是也捕捉到了刚刚楚珩的话中，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镇北王要将太后安葬在西北，那皇上大臣竟然同意了？”
楚珩唇边掠过一抹淡笑，淡然道：“这种事情本就不合乎族制，更何况是皇家。只不过镇北王宋祯在西北手握二十万大军，再加上国内已乱，宋家在西北俨然成为了一个独立的王国。因着太后是宋家人，这几年宋祯也替皇家平了一些反杨义军。如今太后离世，皇室顺水推舟应了宋祯所求，相当于卖了宋家一个人情，有利而无害。”
沈言卿微微叹息，道：“临死也没能逃过皇家的算计，宋太后也算是个可怜人。幸亏家中有支撑，最后也能落叶归根，总归是好的。不过，这宋王爷真的是个人物。原先在闺中就听说过一二，还曾因为顺德太后（应真帝母后）临终前，为了收回西北兵权而让先皇（应真帝）把她立为世子，拿她当靶子的时候，感叹过几日。如今回想起来，真是令人感慨万千。”
楚珩紧了紧手臂：“婠婠以为宋祯承袭镇北王位，只是因为朝廷想要收回西北兵权，所以才立了她为世子？如若没有过硬的实力，西北众将怎能服她。”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宋祯十四岁跟着老镇北王上战场，十七岁率八百骑兵行军数百里，深入敌后，斩敌三千余人，活捉北蛮大可汗的叔父步利可汗。十九岁，率领一万精锐骑兵，从骆北一路向东，灭了北蛮东部的鄯善、西夜、乌拉特等七个部落。二十一岁，领兵五万，深入北蛮，歼灭鞑子七万余人，生俘北蛮的部族可汗、相国、将军等百余人，以致北蛮王庭被迫北移。正是因为如此，顺德太后与先皇立她为世子而无人敢言，否则，西北必定大乱。”
屋内烛光，沈言卿微微挣开了楚珩的怀抱，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对宋祯的敬佩与欣赏。
“真想见一见这位巾帼英雄。”
楚珩察觉怀内人的动作，低下头与其对视：“到时宋王爷入城，我将你带在身边。”
沈言卿会心一笑：“谢谢夫君。”
只不过，宋祯入城的时候，沈言卿感染了风寒，一直卧病在床。病好之后，宋祯早已出城，终是无缘一见。
今生
“小姐，小姐。”
沈言卿被玉琴唤醒，她睁开眼，坐起身来：“怎么了？”
玉琴的眼神飘向窗外的院落，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燕世子又爬墙了。”
沈言卿倒是见怪不怪了，起身下床：“知道了。”
半个时辰后，沈言卿去了院落的后院，只见燕云峥双眼微眯地躺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双腿交叠，二郎腿翘得老高。他嘴里叼着一根叶枝，嘴角微翘。他束起的马尾耷拉在半空，发丝随风轻轻飘动，显得既随性又潇洒。
当真是悠闲惬意。
“云峥哥哥。”
听到沈言卿的声音，燕云峥瞬间睁大了眼睛，然后从树上跳了下来。
“婠婠！”
因着他们二人说开了心思，燕云峥对于沈言卿更是主动的过分。他拉着沈言卿的手，让她坐下，自己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
“云峥哥哥，有什么事吗？”沈言卿低头轻声问道，心中却有些疑惑，总觉得今天的燕云峥有些不同寻常，但又说不出具体的原因。
“听沈伯伯说，后天你就要跟着他回京。”燕云峥抬头说道。
沈言卿低着头，不明所以：“对啊，怎么了？”
燕云峥一五一十地对沈言卿道：“昨日我父亲传信过来，说太后下诏，命各地藩王、公侯送一儿女，进京陪读。”
“什么？！”沈言卿惊的直接站了起来。
燕云峥倒是能想到沈言卿的反应，也站起身来，继续说道：“午后我就要回丹阳整理行囊，说不定能赶上你们的车马。”
沈言卿默默消化了燕云峥带来的消息，重新坐下，眼中闪烁着深思，问道：“明眼人都知道太后这是要拿藩王公侯的孩子做质子，难道就没有人……”
沈言卿话没有说明白，但是燕云峥知道她什么意思，回道：“先不说西北那边已经掺和了进来，就单单是前几日宫变，刘世德被处死后，上京现在的局势所有人都不清楚，既然太后给了进京的名义，他们若想打探上京的虚实，那么，利用子女作为探子，无疑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