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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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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应汀刷卡进门,把灯和空气净化全都开启,用行李箱把裴煦挡在门外,先检查了一边房间,确定没有任何带味道的物件后才把人放了进来。

    裴煦踩着拖鞋进门:“谢谢。”

    “你只会这个词儿?”霍应汀在中岛开了瓶纯净水,又扔了一瓶给裴煦,“客卧空气不流通,不确定你现在这个样子对灰尘有没有什么过敏反应,安全起见还是在客厅待会儿。”

    裴煦自觉走向客卧的脚步顿住了。

    的确,他对灰尘也比较敏感。

    转过身,裴煦有点僵硬地坐到了下沉式沙发上,捏着手里的药不说话。

    穿着浴袍和一个关系算不上好的人独处一个空间,裴煦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自在,但来也是他自己点头的,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坐下。

    霍应汀看着他这幅被霸王硬上弓的勉强表情,没忍住笑了,觉得这人真是难伺候。

    他放下水,抹了把嘴边的水珠。

    “我去主卧洗澡,你该吃药吃药该擦药擦药,客卧开了除尘,半小时之后可以进去。”他插着口袋走到裴煦面前,故意附身说了句,“裴总,自便。”

    距离被拉近,面前的人太过高大,裴煦防备地朝后靠了靠,抿唇:“谢谢。”

    霍应汀目光扫过他因为过敏而发红的脖子,意味不明地笑了声,然后走进房门,关门时裴煦又听到一声很轻的轻嘲。

    “復读机。”

    像是在说他。

    客厅里没了別人,裴煦感觉周围空气都顺畅了不少,霍应汀整个人都太过侵略性,裴煦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下应付不了他。

    坐了一会儿,裴煦起身给私人管家打电话叫餐。

    他今天下班之后直接来的淮市,还没有吃饭。

    按理说抗过敏药空腹吃问题不是很大,但他最近的胃经不起折腾,保险起见还是吃点比较好。

    背后的门一响,裴煦拿着房间里的电话筒转头,看到霍应汀出来了。

    后者歪了歪头:“忘记拿行李箱了。”

    裴煦微微点头,忽然又觉得在人家的地盘该表示一下礼貌,于是开口问:“你要吃点什么吗,我叫餐。”

    霍应汀脚步一顿,偏头看了下墙上的钟,确定现在是晚上快十点而不是下午五点后意识到了什么,转头:“你没吃晚饭?”

    裴煦沉默了会儿,嗯了一声。

    “啧。”然后他就看到霍应汀过来拿走了他手里的电话,然后推着他的肩,不耐烦,“脆皮胃还敢这么饿,去去去,擦你的药膏去,我点餐。”

    裴煦被他推了个踉跄:“”

    霍应汀朝着电话那头报出了一串菜,裴煦张了张嘴,忽然觉得过敏的时候自己的脑子会呈现一片空白的状态,无法作出最符合情景的合理反应,所以他最终还是没说话,对着客厅里的全身镜涂药膏去了。

    霍应汀捏着鼻樑叫完餐,拉过行李箱重新进主卧,路过客厅时瞥了一眼裴煦,看到他正把指尖的白色药膏往脖子上抹。

    大概是又痒又冰,碰到时裴煦整个人都索瑟了一下,然后又皱着眉把药膏推抹开。

    他越推越重,似乎是想缓解脖子上的痒意,却有更多的红痕因为他的力道显现出来。

    打眼的红白痕迹在裴煦略粉的脖子上交缠,像是共舞的绸缎,细看有些惊心,远看又风光旖旎。

    霍应汀莫名想起了那天晚宴的那朵红白玫瑰,厄瓜多染色玫瑰里绽放得最艳丽的一种,就是这样交缠又和谐的颜色。

    裴煦忽然抬起眼,和镜子里不知为何盯着他看的霍应汀对上眼,略微防备的目光一瞬将霍应汀拉回神,他像是被裴煦扎了一下,转开头不再看。

    门被大

    声关上,裴煦擦药的手顿了顿,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涂着。

    二十分钟后,药膏发挥作用,裴煦的脖子已经不怎么痒了,思维也渐渐清明瞭起来。

    霍应汀推开浴室门,穿着黑色浴袍从主卧出来,挺阔的肩膀缐条藏不住的优越,腰间的束带往下是要命的长腿。他髮丝还滴着水,水蒸气将他的面部缐条柔化了一些,似乎连四分之一的德国血统里的凌厉也被暂时藏匿了起来。

    唯一没变的是他一贯的侵略性,甚至洗完澡更盛了。

    这时候专属管家正好把餐也送了上来,裴煦和霍应汀相对坐在餐桌前。

    点的都是清淡的菜,裴煦拿过一碗清淡的粥,用勺子舀了几下,在里面看到了西芹后放下了碗。又换了一份南瓜羹,结果在里面发现了红枣,于是又放下了。

    霍应汀喝着粥,看裴煦就这样换了一样又一样,养胃粥、南瓜羹、银耳羹

    他快气笑了,放下碗点了点桌面:“挑食?”

    裴煦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不爱吃。”

    一盅乌骨鸡汤被推到了裴煦面前,霍应汀抬着下巴不客气道:“最后一样,要么饿死要么吃了马上去吃药。”

    好在乌骨鸡汤里没有裴煦不爱吃的,他接过去慢吞吞的喝着。

    霍应汀抱臂,发现这个人吃饭真的很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好像刚刚被他兇的人不是裴煦一样。

    他正疑惑裴煦怎么不还嘴了,就看见吃好了的裴煦扯过一张纸巾在嘴角擦了擦,然后才终于抬头,施捨似的对他说:“刚刚我是要自己点餐的。”

    言外之意是要不是你过来横插一脚这些我不爱吃的压根就不会被摆上来。

    霍应汀哑口无言,心说我好心照顾你还有错了?

    祖宗似的,真难伺候。

    他正气着,结果裴煦又站起来对着他认真说了句“谢谢”,弄的霍应汀一下就不知道该不该生气了,正想说什么,但裴煦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拿着药和水径直走到了除尘结束的客卧,开门,进去了。

    门关上,这回留在外面的成了霍应汀。

    刚被打了个巴掌又赏了颗甜枣,然后又被小抽了一下,霍总觉得自己这一晚真的莫名其妙的,裴煦也是,涂药膏前后根本就是两个人。

    霍应汀一边闷闷地想着,一边扫荡似的把裴煦不爱吃的那些全部都消灭干净了。吃完了他还在想幸亏他要得分量少,否则他一世英名后面还要加上“因暴饮暴食而死”几个字。

    四十分钟之后,房间空气净化完毕,陆执来接裴煦。

    霍应汀在门口的显示器上看到是陆执后就去客卧敲门,但门里没什么动静,霍应汀担心他过敏休克了,没敢多耽误,直接推门而入。

    落地窗的窗帘没有被拉起,藉着星光和月光,霍应汀勉强能看清房间里的样子。

    裴煦大概是顾及着这里是霍应汀的套房,并没有上床休息,而是抱着靠枕窝在沙发,静静地睡着。

    估计是累狠了,竟然坐着也能睡着。

    霍应汀压了压唇角。

    裴煦偏头靠在靠埝上,头髮软软地落在眼前,还有几根搭在鼻樑上,有些长,却不违和。似乎他这样一张脸,做什么表情,留什么造型都是好看的。

    霍应汀走近了两步,想叫醒他,但忽然记起楼下的时候他就看到裴煦在打哈欠,又想起贺闻冬说裴煦是个工作起来不要命的,于是他脚步慢了下来,又停了下来,看了他几秒,最后轻轻掩上门出去了。

    他回到门口,对陆执说:“你们裴总已经睡着了,把人吵醒接回去太费事,就让他在我这里睡吧。”

    陆执有些犹豫,又看见霍应汀半靠在门框上,垂眼看着他,压迫感突然席

    卷而来。

    “你是裴煦的特助?”

    “是,霍总?”

    脑子里一瞬间响起裴煦上次说的那句“看来霍总的特助也不是很机灵”,明白了裴煦的意思,觉得眼前的陆执哪是“不机灵”三个字可以概括的?

    霍应汀忽然就有种秋后算账的意思。

    “上司花粉过敏,你光注意到鲜花,粉尘、螨虫、氛香这些你就不考虑了?”

    “他下班一直到晚上十点没吃饭,你身为特助,跟在他身边居然也不提醒?他那胃还能经得起折腾?”

    “今天是没出什么大事,但万一出事了你能负责么?”

    “还有,处理东西的时候不要拿上司当藉口,你老闆可能不在意这些,但是很有可能会为他带来很多麻烦明白吗?”

    “放在霍氏我遭开除你八百回了,不知道裴煦怎么忍你到现在的。”

    “麻烦你专业一点,可以?”

    陆执被库库一顿教训,心里忽然警铃大作,觉得自己是在太过疏忽。他平时总是嘴上叨叨,但裴煦一开口吓他他就闭嘴了,那些关心其实根本没什么用。

    从前裴煦住的酒店香氛都没有问题,今天算是意外,但陆执也意识到了自己考虑问题根本不全面,甚至非常疏忽。

    再比如今晚,他知道裴煦没吃饭,但是因为要赶路,他也没继续劝裴煦。

    陆执很清楚裴煦对手下人很好,起居很少要他们这些助理特助负责,但裴煦不需要却不代表他可以真的预设自己没有这些职责。

    霍应汀看面前的人被自己说得开始自我反思,嘆了口气,心想他一个对家,竟然也沦落到给裴煦训练手下了。

    “今晚你要是不放心,就拿着手机按好110在门口守夜,如果听到你老闆在里面唿救你就立马报警踹门把我制服,懂了?”

    霍应汀语气嘲讽,就差明晃晃地说“老子不是法治咖”了。

    忙了一天,他也很累,捏了捏眉骨,对陆执道:“去把他的手机充电器和晚上可能会用到的东西都拿来。他要是醒了自己会回去。”

    就裴煦那样,估计一秒都不会在他那里多留。

    陆执不敢再说什么,连忙回去拿。

    五分钟后,霍应汀拿着裴煦的东西回来,推门时放慢了动作,他先把裴煦的手机充上电,萤幕亮起时,发现桌布是一张日照金山的照片,霍应汀想了想,似乎在裴家的那面照片墙上看到过。

    他放下手机把被子掀开,然后走到沙发前站定。

    霍应汀抿着唇,紧绷的肌肉看起来有些紧张。

    半晌,他弯下腰,伸手轻轻绕过裴煦的脖子和腿弯,慢慢把人打横抱起。

    怀里的人很轻,根本算不上有份量。

    霍应汀想想也是,他吃得那么少,能有多重。

    黑夜里,月亮渐渐被乌云遮盖,霍应汀走了一步,裴煦的脑袋因为惯性一动,偏头靠在了霍应汀的胸膛上,侧脸和嘴唇的柔软触碰上绵柔真丝的睡袍,隔着布料紧贴着他的胸膛。

    像是吻在了心脏上。

    明明不算热的温度,霍应汀却骤然僵硬。

    脉搏跳动的声音在静谧的黑夜里格外响亮,像是在他的耳朵里狂震。

    霍应汀咬着下颌,紧绷着将人放到了床上,等抽了手,他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

    他有些气愤地看着床上躺着的裴煦,但睡得很好的人此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还翻身抱着被子,发出了下意识的模煳呓语。

    “嗯”

    霍应汀气得有些牙疼,俯身洩愤似的隔着空气在他额头弹了一下,低骂。

    “真把自己当祖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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