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跑路
柳如意带着方诚和钟并悄咪咪地来到了何家的会客厅。
“看不清啊。”
柳如意之前在这的窗户上戳了个小洞，但现在人一多，就看不清了。
多戳几个洞的话有太容易被发现了。
方诚提议道：“要不把它戳大一点？”
说完他作势戳去。
柳如意立刻拍下方诚的手，阻止方诚继续。
“你干什么？戳大了不就被发现了吗？”
方诚停手，耸肩示意钟并帮帮忙。
“要不就这个小洞凑活一下好了。”
钟并不想参与，他觉得等何小蝶出来再问就好了。
“来了！来了！”
柳如意方诚屋内的人准备出门了，连忙出声提醒。
三人立即撤离，等到何小蝶独自走到附近时，他们才现身。
“何姐姐，刚刚你们在商量什么啊？”
“我爷爷不会帮我解除婚约了。”
何小蝶的神情有些失落。
“何姑娘，你现在再考虑一下要不要离开吧。这毕竟不是一个简单的决定。”
眼下只剩一个跑路这一个选项了。但钟并觉得何小蝶应当慎重选择之后的去向。
“我要离开。”
没有一丝犹豫，何小蝶做出了她的决定。
“那你就要去准备行囊了，时间不等人啊。”
方诚见何小蝶去意已决，便出声提醒。
短暂的会合后，几人再次分开。
柳如意与何小蝶都回房去了，钟并也回房间继续去研究残月了。
方诚一时发现自己无事可做，就在武馆中闲逛了起来。
当他走到一个房间附近时，他感觉到周围的温度明显升高了。
突然，只听得一声暴喝。房门被强大的气浪冲开。
方诚侧身探头，发现何震天正赤裸着上身站在房内，遍地是被烧焦的练武器材。
“小子，进来。”
何震天发现了方诚，出声叫其进门。
“前辈，有事吗？”
方诚不明所以。
“你们要帮小蝶逃婚，为什么？你们能从里面获得什么？还是说这只是一群小鬼一时的冲动。”
何震天目光炯炯地盯着方诚，希望能从方诚脸上先看出些答案。
“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要你们家烈阳掌的完整口诀。”
方诚不打算掩饰他的目的。
“你应该知道这是老夫的家传武学吧。”
“知道。”
“那你也搞清楚老夫的意思。”
“不传外人吗？”
“没错！”
何震天依旧盯着方诚，周身似乎散发着极具压迫感的气势。
何震天见方诚在自己的威压下依旧面不改色，心中对这位少年的评价又高了不少。
于是，他警告道：“现在收手，对大家都好。”
方诚是不信何震天不清楚方知远的作风有些问题。这次更像是一场联姻，好用又方便，让他的武馆获得更多的资源。
“那我有什么好处？”
方诚的话说明了一切，他必须捞到点什么。
“你要是答应了，老夫就破例收你为徒。如何？”
何震天似乎对自己给出的条件十分有信心。
方诚确实不屑地笑出了声：“前辈这是要空手套白狼？”
“小子，你好没礼貌！就不怕老夫一掌拍死你？”
何震天对方诚的回答并不满意。
方诚无视何震天的威胁，反而向他露出了一口大白牙，说道：“您可以试试。”
方诚的回答寸步不让。
“哼！”
何震天愤然出手，他要给眼前这个不知礼数的小子一点教训。
热浪包裹着何震天布满老茧的铁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向方诚的面门。
方诚随即使出了他从吴涯那里学来拿云手应对。
何震天的掌法刚猛暴烈，方诚的动作变幻莫测。
看似要迎上何震天的掌击，在接触的前一瞬，就化作无形的雾气一样，绕过了他的手掌。
何震天在江湖上混迹多年，经验老到，自然看出方诚的目标是他的手腕。何震天迅速收势，调整进攻架势。
但方诚的手更快，他有力地扣住了何震天的手腕。
何震天的另一只手立即攻来，直取方诚关节。
方诚脚步变化，手臂一拉。何震天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半跪了下来，手上的攻势也因为突然的剧痛停止了。
“你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何震天被方诚这一套操作惊出了一身冷汗。
“前辈，你的诚意不够。我们的生意可谈不成啊。”
方诚见何震天都没回复他的打算，便松开了何震天的手腕。
在何震天震惊的目光中，方诚离开了。
当然，他随手把门关上了。这可是个好习惯。
小小的矛盾后，方诚又陷入了无聊中。
思来想去，方诚决定去烟波里看看，好歹见识一下。
方诚曾在众多影视作品中看到过勾栏瓦肆的场景，现在亲眼一看，倒也相差不大。
先来向他搭话的不是青楼的龟公或者老鸨，反而是个熟人——方知远。
方知远衣衫有些凌乱，身上还带着些许胭脂的气味。想必他昨晚就是在这过夜的吧。
“诚兄弟，你怎么也来了？”
“来长见识。”
方知远露出了一副“我懂的”的表情，拍拍方诚肩膀，就离开了。
“祝你玩得开心。”
这时才有老鸨凑了上来，说道：“公子，要先找几个姑娘陪您喝酒吗？”
看方诚与方知远似乎关系不错，她下意识就将方诚归于贵客一类。
方诚不知道还有那些有名的姑娘，但是江白他还是有点印象的。
“我想找江白姑娘，请为我安排一下。”
“这……江白她昨晚才服侍过方公子。您看要不换一个？我们这的牡丹姑娘也是极好的……”
老鸨想着让江白休息一天。昨晚江白和方知远之间发生的事情，她都清楚。以后，江白就要不值钱了，老板估计很快就要把江白卖掉了。
老鸨也知道江白的遭遇，想到她日后的境遇，她也不免起了些许怜悯之心。
现在她觉得江白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方诚当然不知道老鸨在想什么。他放了几张银票到老鸨手中，说道：“请替我安排一下。”
老鸨还想拒绝，想着把钱还给方诚。却被方诚制止。
方诚说道：“你不愿意安排？那我找别人帮我安排。”
方诚的意思十分明确。
最终，方诚被送到了江白的房间。
江白没有主动迎上来搔首弄姿，有没有与方诚眉目传情。
她呆坐在床榻边缘，眼神无光，脸上留着一个红红的掌印。
这是个活死人吗？
方诚看到眼前这姑娘，不由得发出感慨。
又过了一会儿，江白眼中重新有了色彩。
“为什么找我？我不会取悦男人，也没有值得称道的技艺。只有这张脸和这身体还算过得去。”
江白幽怨的声音响起。
似乎她之前遭到了什么沉重的打击。
“你爱上方知远了？结果他不要你了。”
方诚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好作出猜测。
听到方知远的名字后，江白的身体开始微微地颤抖。
是惧怕？是气恼？
这只有江白自己知道。
“他答应过我的……他答应过我的……”
不管方诚爱不爱听，江白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他说过会带我出去的！他答应过的！”
说到一半，江白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她站了起来，四处走动，手口并用地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他骗我！”
……
方诚静静地看着，没有言语。他插不上话。
不知发泄了多久，江白貌似冷静了下来。
她看着方诚，问道：“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我最宝贵的东西已经被别人拿走了。”
见沟通的机会来了，方诚摆正态度，说道：“姑娘此言差矣。其一，你最宝贵的东西还在。其二，我想要你脖子上挂着的吊坠。”
像是只听到了一半，江白喃喃说道：“最宝贵的东西？我清白已失，家破人亡。真的还有宝贵的东西吗？”
方诚见江白貌似还是不能正常对话，无奈地叹了口气。
突然，江白凑到了方诚面前，问道：“公子，你愿意花多大的代价得到我的吊坠？”
总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方诚回答说道：“你想要什么？”
江白这下陷入了思考，离了这里她又能去哪里。
“这样吧。我想办法带你离开，送你去绝情谷。事成之后，你把吊坠给我。”
方诚替江白做出了计划。
绝情谷？江白从他人口中听说过，是一群被负心人伤过的女子组建的门派，誓要杀尽天下负心人。
“你真能带我走吗？”
江白有些不敢相信方诚的话。
“骗你有好处吗？”
方诚双手一摊，示意江白想多了。
“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方诚起身，离开了房间。
江白在房间里静静地等着，她什么都做不了。江白清晰地感觉到了自身的无力，这种将命运交托他人的无力。
她上次感受到这种感觉还是在她被抄家的时候。那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曾拥有的一切离她而去。
方诚再次出现在了她的房间。方诚伸手，说道：“走吧。”
江白搭上了方诚的手，站了起来。
“你还有要带的东西吗？”
江白摇头，这里没有属于她的东西了。
方诚带着江白走在街上，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江白在这里也算小有名气，毕竟天天和富家公子闹出些绯闻。再加上她现在的状态并不算好，想不引人瞩目都难。
江白被周围那些炽热的目光和妄加揣测的留言搞的难受至极，感觉身上有无数只蚂蚁在爬行、撕咬。
“对不起……”
江白没由来地向方诚道歉。
方诚此时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张地图，他在思考之后的路线。
周围的流言蜚语主要是针对江白的，方诚作为同行者多少受到牵连。
江白注意到了这点，觉得是自己连累了方诚。
可方诚像是没听见周围的动静一样，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
“我们先去给你买身行头，之前的衣服就不要穿了。”
方诚说罢就领着江白来到了最近的一家布庄，店里正好挂着几件成衣。
方诚对缩在身后的江白说道：“江姑娘，去挑一件吧。”
见有客人来了，店家自然是十分热情。试了好几件之后，江白选中了一条淡黄的罗裙。
方诚上下打量了江白一番，说道：“挺合适的。”
江白十分厌恶被人这般打量，哪怕在青楼待过一段时间，她依旧无法接受。
可眼前的江白是带她逃离的这个地方的恩人，她也不好指责他什么。
所幸方诚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最后，方诚还帮挑了一套纯白的衣物。
江白不解，以为方诚是希望她穿上白的这套。方诚也没做过多解释，故作神秘地说道：“之后有用。”
当方诚带着，正好其他三人都在。他们看着方诚，等他给出一个解释。
方诚说道：“我们到时候多带个人。”
说着，方诚抬起手掌，手掌上不知何时写上了“今晚”二字。
手上是这么写的，方诚嘴上却不是这么说的。
“我们要在何姑娘大婚当天，趁人手空虚，步行至城北，然后开溜。”
钟并心领神会，配合着说道：“那马车怎么办？”
方诚回答道：“留下便是，还能混淆视听。”
距离天黑还有几个时辰，方诚提议各自先回房休息，养精蓄锐。
由于多了个江白，方诚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她。
方诚无处可去，感触缠上了钟并。
“大力～让我进去睡一觉呗。”
钟并只觉得一阵恶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直接一只大手抵住方诚面门，防止他报上来。
“你哪里学的这么恶心的东西？”
“你同意不？”
“你正常点我就同意。”
见钟并松口，方诚立马变成了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多谢大力收留。”
“你再这样我可要反悔了‘。”
“好嘛。我错了。”
生怕钟并反悔，方诚推着钟并就进了房间。
到了房间内方诚又变回来平常的样子。
钟并也在这时问道：“你帮何姑娘是为了秘籍。你帮江姑娘是为了什么？你馋她身子？”
方诚用手指狠狠地戳了几下钟并的额头。
“你想法怎么这么龌龊！我就不能是求财吗？”
“她看上去可没钱。”
“可他家守着的宝藏值钱啊！”
钟并不信，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不要小看我打听小道消息的能力好吧。”
钟并看出方诚透露消息是想拉他一起去。但他还是果断拒绝了。
方诚不明白，问道：“你是不相信我消息吗？”
“没有。我只是要回去为明年的少年英雄会做准备，这次轮到我了。”
在方诚在外面到处浪的时候，钟并收到了山庄来信。他现在要赶快回去了。
方诚听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接着，他说道：“到时候争个四五名就好了，前三你打不过的。”
钟并自认为自己不说是天下第一的奇才，至少也没有像方诚说的那样。
他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认为？我的剑也未尝不利。只要你不参加，我有信心争个第一。”
方诚见钟并不信，就搬出了可信度极高的风雨楼来说事。
“根据我从风雨楼打听来的消息，移月宫的莫离，绝刀门的任百道，还有玄真观的小仙人云从，这三人的武学修为在同辈之间已经是一骑绝尘。到时候，你有信心打得过宗师吗？”
每个大境界之间的差距可不是用数量就可以简单描述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如果钟并无法突破宗师，在比斗中，他必定落败。
“你这消息保真吗？”
钟并还是不太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到时候你看就是了。”
“兔子，你觉得我可以在那之前突破宗师吗？”
“不能，你的沉淀还不够。到下届应该就可以了。”
听了这话，钟并难免有些失落。
“你难过个什么劲儿啊！你的目标不是当上天下最好的铸剑师吗？这又不需要比拳脚。”
方诚的安慰貌似还算有效，钟并的失落减轻了那么一点。
钟并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方诚打断了。
“我先睡为敬，床归我了！”
方诚直接扑倒了床上，看上去直接陷入了婴儿般的睡眠。
“兔子，你少来！你给我睡地上去，床是我的。”
钟并和方诚围绕着床的归属展开了拉扯。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白日的喧闹也早早褪去。
“小姐跑了！”
何家顿时乱作一团。很快，一波人冲着北门跑去。
方诚白天说的话就是说给何震天的线人听的，现在一行人就猫在马厩中，静待时机。
时机一到，方诚一行人就牵着马车到了街上。期间也有人发现过他们，不过钟并眼疾手快，将他们统统打晕。柳如意还在边上丢下来她特制的安魂香，以防他们提前醒来。
马鞭扬起，方诚一行人迅速地冲向南门。在远处的街道上却孤零零地站着一人。
何小蝶发出一声惊呼：“是我爷爷！”
方诚也看清了来人，但车速不减。钟并取下巨剑，飞冲向前。借着马车带给他的势，钟并向何震天天挥出了极具威胁的一击。
何震天后退一步，浑身肌肉隆起，运功于掌。他的双掌主动迎上了钟并的剑。
强大的冲击让何震天多后退了几步，钟并借势又飞回了马车之上。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何震天依旧不定。
眼看就要撞上了，何小蝶挤到方诚身旁，想要调转马车方向。
她没有成功，方诚巍然不动。
最后，何震天让路了。马车从他身边掠过，他望着何小蝶逐渐远去的身影，一言不发。
何震天没有拦住他们，城门口的守卫也没拦住。
“我们要先去趟绝情谷。”
方诚指明了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