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永久声望
自第一天开展后，李不就没有出现在bj展览馆。
她也没有去陈成钢的工作室，罗宁已经数天没有见到过她，打电话也会被挂掉，罗宁只能由此知道李不还活着，就是心情不好。
陈成钢也忙，他是此次双年展的组委之一，另外还有一件预料之外的麻烦事，虽然知道李不出了一点状况，但也没时间仔细去问，只是让罗宁多关照一下。
罗宁是知道其中内幕的，风格意外撞车不是大事，故意操纵与安排就关乎艺术家自尊了，以李不之骄傲，罗宁怀疑李不会拿刀来砍肖讷——当然这是夸张修辞。
“肖讷，你还是得道个歉的。”罗宁说，“跟女孩子道歉也不吃亏，就算没错你道个歉不成么？”
这什么思路？肖讷望了一眼罗宁，极尽鄙夷之情，道个屁歉，何况他也没觉得自己有任何一丁点错。
被肖讷盯了一眼，罗宁也有些畏缩，便不提这事，转而提及另外一件事。
“你知道老师在忙什么嘛？”
“在收拾成师兄的烂摊子。”
“成师兄欠了很多钱，就在昨天，债主找到学校来了。”
“然后老师查帐，发现成师兄挪用了工作室大几十万的资金。”
“现在追债的要报警，老师打算拿钱出来把事平了。”
“知道成师兄用那些钱干什么了嘛？”
“赌博。”
“如果不是老师心善，他非坐牢不可，即便现在不坐牢，一辈子也毁了。”
罗宁一边说一边意有所指，他当然是想提醒也有“赌博前科”的肖讷，以后千万别再沾赌。
而这时肖讷早就忘了之前那个被强安在他身上的花钱借口，对于罗宁传的这些八卦，他是不耐烦的。
“忙着呢，别烦我。”肖讷的确在忙，并且很烦。
他忙的是：继续制作一系列以血眼邪神为对象的作品。
像是当初对鼜刿做得那样，如果说第一次雕刻成功是接近了神，那么接下来就要不断对神“献祭”其他以神为题材的作品，以达到让神接受肖讷的目标。
这更像是接近一只猛兽，安抚一只猛兽，神在肖讷眼中，就是这世上最凶猛无常的猛兽。
而肖讷烦的是：他的“灵感”降低了。
完成血眼邪神雕像时，他的“灵感”是80，现在则直降到80（-10），也就是70。
那个“-10”的来历，则是肖讷目前的“声望10”。
原本黑镜中的“声望”是可以直接变成“技艺”的，肖讷也担忧过，这两项数值升高后，会出现“金钱”转“声望”时那种物价飞涨的情况。
但物价确实没飞涨，而是不可消费了。
“声望”凑整达到10后，这10点“声望”，就不能再变成“技艺”，而是变成了“灵感”中的减分项。
肖讷第一次体会到了黑镜给的礼物也是诅咒，他的确不可能同时拥有“声望”和“灵感”，因为“声望”越高，“灵感”就会越低。
70的“灵感”，再复刻一次大型血眼邪神系列雕刻有点困难，此刻肖讷只能刻些小件。
现在，肖讷之所以没回工作室去专心工作，是因为“声望”在10以后的增加，比如到了11，这1点，是可以被消费成“技巧”的。
也就是，黑镜的规则之一，就是“声望”凑整后，就不能花了，多余的才能去消费。
而肖讷人在双年展上，作为原创艺术家，站在自己的作品前，被大众围观，是在持续增加“声望”的。
虽然涨幅较慢，毕竟已经有10个“声望”的基础在那，但毕竟还在涨。
这10个“声望”，暂且称其为“永久声望”吧，毕竟那代表着大众、专家和社会对于肖讷这个名字的认知，不是简单可以消除掉的。
肖讷现在烦的就是怎么把这10个“永久声望”搞掉。
所以懒得理罗宁。
面对肖讷的态度，罗宁被噎了一下，但他还是说：“肖讷，你现在也没地方住，也不能天天睡工作室，不如和我一起住吧，我那还有一些复习资料，马上就要艺考了，还能帮帮你。”
“近么？”肖讷头也不抬的问。
“什么近么？”罗宁不明白。
“离展馆近么？”肖讷重复。
“不远，我可以每天送你来，我有车。”
“好。”
……
隔天。
罗宁拿来一堆和双年展有关的报纸，现在读给肖讷听：
“……清美展区的作品中，十八岁作者肖讷的作品《血神》获得了观众的一致称赞，清美教授陈成钢称其为‘不属于其年龄的成熟创作……’”
“……陈成钢弟子李不、肖讷对外展示的作品吸引到观众注意力……”
“……我们很高兴看到一批年轻的雕像艺术家在这次bj-威尼斯双年展上冉冉升起……”
《晚报》《艺术周报》《雕塑艺术》等媒体纷纷报道了此次双年展，其中大篇幅报道了陈成钢、曾柏岩和张象群以及国外众位大师的展品情况。
肖讷和李不像是挂件一样排在陈成钢的名字之后。
罗宁收集并向肖讷展示这些报纸后，肖讷对此是皱眉的，他并不觉得自己的作品比那些所谓大师差，但名气这个东西就是这么现实，一个学生的作品，就是比不上一位成名大师，哪怕两者技巧、创意等方面极其接近。
一位艺术大师是市场、受众、艺术理念与名望的多维复合体，需要经过多年的成长与孕育，单是作品一项，是不足够构成其全貌的。
“《血眼邪神》。”
肖讷一边雕刻着手中的作品，一边说。
“什么？”罗宁问。
“这件作品，叫血眼邪神，不是血神。”
肖讷手中的雕刻刀a像是刀削豆腐那样，将一件木头雕刻成为眼睛的形态，然后那种对他的窥探就暂时停止了。
那阴冷滑腻的窥探，是来自这座雕像有可能睁开的眼睛。
肖讷制作的小型作品，安抚力是有限的，木制作品就更不如大理石般适合血眼邪神。
这几天里，收获的“声望”，将肖讷的“技艺”推到了“75（+8）（+2）”。
更高的“技艺”也有助于弥补“灵感”的缺失。
肖讷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到工作室去专心制作一件中型作品，以便较长时间的安抚住血眼邪神，否则怕会出事。
“《血神》挺好的啊。”罗宁替那个记者解释，“可能是没听清你说的话。”
“那他瞎么？名字也看不见？”肖讷作品前的led屏幕，展示着作品名字、作者名字和创作理念。
记者们肯定不是瞎，而是轻视。
要是成名艺术家作品的名字，他们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敢错。
“哎？”罗宁在读报纸，忽得发出一声惊讶叫声。
肖讷对此毫无反应，拿起第二块木头开始继续雕刻血眼邪神的眼睛。
罗宁便举着报纸跟肖讷说：“杜维克死了！”
“杜维克”和“死了”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吸引到了肖讷的注意力，他抬眼瞧向罗宁。
“从家里跳楼死的。”罗宁把报纸给肖讷看。
肖讷果然看到“艺术家杜维克跳楼身亡”的字样。
于是肖讷抬眼瞧着那座《血眼邪神》，陷入沉思。
是你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