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让人戳脊梁骨哩
温文回到家,已近中午。
天气真热的要命,从大门一进来,二狗比他都急,直接冲到了杨树遮出的阴凉地里,这排杨树如今长的很成气候,约有20来米高,是温文十五年前种下的。当年的小树苗是母亲参加村大队基本建设拿回来的,温文一个坑一个坑从大门一直种到了屋子跟前,现在这阴凉地也跟着延伸过去。
温文走在下面,身上脑门黏糊糊的汗瞬间落下去不少。抬头看着那些翠绿的叶子不禁觉得前几年自己拦着父亲没让他砍这些杨树的做法是对的,先不说种下十来年浇水修剪有的感情,只说它能长出成年人一臂都环抱不住的躯干,再就是那种看着让人奋进的蓬勃生机就让人割舍不得。
可是父母亲不懂这些,温文一给他们说这些花花草草都是有生命的,他们就反驳,说他这孩子长了个女娃娃心肠。
玉梅说院里种杨树不好,晚上风吹叶子啪啪响是鬼拍手;温建明说树越长心越空,最后是当梁当椽是哪里都用不上。但这些理由都不顶用,温文硬是抱着树给来收木头的说这树是我的亲人哩,要砍先砍我。收木头撂下一句话,“怪娃娃咧!这么多年还是头次见把树当亲人的”,然后便走了。那天温文被罚了一天站,但树是保住了。
等他推开堂门进去,头句话听到的就是段明亮老婆秀琴人不行了,怕没几天了。这话如一个惊雷,温文瞬间立在了原地。等父亲说完,母亲跟着唉叹了一声,接着说道:
“那这事有说咋解决没?”
风箱呼哧呼哧声音响了几下。温建明才应:“看明天的哇,大街上人们说更顺明天带着铁矿的人上门去协商。”
父亲说完,温文已缓过神来然后朝里屋走了进去。
“你今天又纪实了个啥?”
这是母亲瞧见他后的第一句话。从语气中能听出母亲带有几分责备的意思。也是他已回来几天了,可天天这样家里什么事都不管,难免让父母生气,当然他心烦意乱,但对于成年人来说短暂的时间可行,时间久了就不成。
“是又去“关园子”纪实去了?”
这事母亲怎么知道了?看来天下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妈,您怎么知道“关园子”的事?”
“还咋知道,都快烂大街了。”
“你现在可是咱村的大善人。”
“仁义给别人借钱!咋了不知道给我们把这屋子修一修。”
“下雨就漏!”玉梅说着给了温建明一个白眼。
这个眼神什么意思,温建明心里自然明白。还不是嫌他挣不来钱么?他刚才还抬着脑袋在看儿子,现在赶紧把头扎在灶火里看火势去了。
小农意识,温文也不想过多解释随口回了一句:“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温建明朝风箱撒气,风道口的风舌吧嗒吧嗒的快速响着。
“爸,您刚才说我四嫂人快不行了,真假的?”
温建明手里动作这才慢下来,目光重新看向儿子,点了点头。
“你爸上午去探望过了,人瘫在被窝里,就剩下一丝丝气了。”
母亲说完,话题一转又接住前面问的,“你这一上午到底干啥去了?”
温文想了一下,觉得他去宝丰铁矿这事也没必要瞒着他们,便说自己去铁矿谋了一份工作。
他这话把老两口给惊住了,他们开始不信,因为村里人们早就传言,说想进矿上工作没关系是进不去的,他们的儿子才回来几天啊,咋就有那本事进去了。
温文接下来的话立刻让他们相信此事是真的了。
“我路上遇见选子两口子了,是他们给我介绍的。”
老两口听后看了对方一眼,等了等玉梅先说:“这也好,能有个事干!”
温建明跟着也点点头,他忽然脑海里想起一件事,现在外面都在谣传“关园子”墓里的宝贝还在儿子手里,便向儿子询问真相。他不是贪图宝贝,而是怕这宝贝给家里带来什么祸害。这事是有先例的,顺便他大概讲了一下。
事情是发在他刚和玉梅订婚那年。新平堡往西的西马司口一家农户,祖传的一个玉烟壶在沿村收文物贩子眼里露了面,文物贩子白天说身上钱不够,要回去取,结果夜里闯进来几个蒙面人,刀架在一家人脖子上,就把宝物抢走了。虽说蒙面,但农户男人说肯定就是那几个文物单子贩子干的,因为这宝贝他在手里捂了多少年了,甚至连他老婆都不知道。就白天给他们露了一面。
以史为鉴,这个词可能温建明说不出来。但道理他明白。
“你赶紧把东西交到文物局,咱可不敢留啊!”
“妈,您放心吧!我爸说的对着呢,这玩意只要露了面,就是烫手山芋。”
说完这些,玉梅又担心起另外一件事,她的意思是儿子刚入职这铁矿,就赶上了段明亮家这档子事,如果这事双方处理的不愉快,儿子在哪上班会不会有事,指不定要让乡亲们在背后戳脊梁骨的。不过她只是心里想想也没有说出口。
同时,温文也瞒了一件事,那就是李经理安排他明日当说客去段明亮家协商处理打人这件事。
母子连心,心里藏事,这顿饭都是草草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