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疯狂的铁砂
一个哆嗦，温文被冻醒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时间离天亮还早。实际他已经把自己裹成了一根“蛆虫”，但寒意还是穿透了被子，凌晨这会太阳没出，昨日积存的热量也已散尽，所以外面再不能待了，而且露水已上，周边都是湿漉漉的。于是温文收拾好被褥进了屋子。
躺在炕上，他睡意全无。脑海里想着刚才梦到的画面。
“流沙河？”
难道真是河神托梦于他么？他记得他问那个长相像沙僧的河神，问他既然是神仙了，为什么不自己出马去阻止他们乱采河道呢，好像河神答复是他们不能直接去干预人间的事情，所以这才委派温文出面。
温文又问他为什么不让村里的聋子半仙去处理这件事，河神告诉他聋子半仙只是天地人神沟通的中间人，他凡相是一个农民，没权没势，怎么能与黑恶势力去争斗。而温文就不一样了，首先他是一个记者，当今媒体作为社会的晴雨表、传感器、扬声器，在凝聚、传递正能量，遏制、消解负能量上，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既然这样了，还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他得亲自去一趟“流沙河”，去实地考察一下。
天一亮，温文垫巴了点东西就准备出门。玉梅问他，这几天在忙乎些什么，三更半夜回，大清早的出。温文还是不能说实话，依旧老样子的借口：“是在做一档纪实节目。”
也不管母亲信不信，温文又拉着二狗出门了，这次母亲没有像前面那样骂他像“二流子”。
玉梅看到二狗屁颠屁颠的谄媚样就来气，儿子这才回来几天，这狗东西就已经不把她这个女主人放在眼里了，从她旁边经过，都不待抬眼瞧她。
而玉梅也不是说不想骂儿子，而是很想骂，但她心目中的“二流子”除了那些和正常人不一样的行为做派外，还必须得有像死猪不怕开水烫、我行我素，对生活失去希望似一堆烂泥扶不上墙的精准体现。显然儿子除了带着二狗走街串巷外，其他的都沾不上边。所以到最后只好她让步了。
温文拉着二狗刚出院子大门就碰到了隔壁的王老汉，王老汉没有扫羊粪蛋蛋，而是把他的三轮车开出来了。
有了“无头将军”墓里的事后，现在他见了温文显得更加亲切起来。
王老汉递过来一根烟，温文摆摆手示意不抽。
“咋，嫌大爷这烟不好？”
温文笑笑，他本意是他不抽烟。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前面为了跟王老汉套近乎两人可是蹲在地上抽过烟的。想想也罢，便把烟接了过来。
烟是王老汉自己卷的，前粗后细，烟丝焦黄却没有成品烟的香气。
“这烟丝云南产的，一斤可不便宜。”
王老汉边说边给温文让火，温文点了点头。完了吸一口下去，顿时呛出两眼泪来。
王老汉嘿嘿一笑，“忘了告诉你了这烟劲可比你那华子劲大。”
这老头有话不早说，温文心里抱怨但装作若无其事。他瞅到三轮车上装着一个铁家伙，好奇问道：“大爷，这啥玩意了？”
王老汉也看了一眼，接着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他说：“这是选沙沙的！”
“什么沙沙？”
“铁砂。”
王老汉见温文还在疑惑，继续补充：“和你们小时玩的吸铁石一个道理，扔在沙沙地，吸起来的就是铁砂。”
温文哦了一声，算是明白。
“用来炼铁。”王老汉抢在温文前面说道。
温文走到三轮车跟前，拿手摸了摸那光亮光亮的圆筒，上面还粘着未清理干净的铁砂，犹如发丝一根根生硬挺直。
“你手里摸着的就是磁滚子。”王老汉指着光亮的圆筒说道。
“那个是电机”
“这个是电瓶”
王老汉说一句指一下，把这玩意的结构及工作原理大致说清楚了。
完了他看了看时间，给温文说他要出发了，温文问他那圈里的羊呢，王哲放呀？
王老汉摇摇头，说王哲已经到南方打工去了。这圈里的羊让他老婆在家喂，现在“选沙沙”要紧，羊糕糕不值钱。
温文想继续问，但王老汉等不急了，他问温文去哪，温文说去“流沙河”。王老汉说他要去“十四闸”，刚好顺路，可以捎他一程。
“十四闸”是浇水渠“大众渠”的第十四个闸，这渠东西走向源头就是引至“流沙河”上游。其骑在“流沙河”的汇入支流西沙河上，设计目的起调节水流的作用，只可惜西沙河常年断流，而“大众渠”也只是开春在“流沙河”水量充沛的情况下，会有那么一段时间会有水进来，用来浇庄稼播种前的第一水。
路上二人闲聊，温文这才知道“选沙沙”已经开展的有段时间了。
起初是开采铁矿的外地人一次偶然机会发现“流沙河”里富含铁砂，经专业设备一检测，发现一顿沙子的含铁量要比一顿矿石竟高出一倍多，挖沙可比炸石头轻松多了，于是这些人的心思就从山上移到了山下。
人心不足，“流沙河”的主河道储量探明后，他们又开始探支流，支流探完又把魔爪伸向了河道两岸的耕地，这些庄稼人眼中的烂沙地竟也成了香饽饽，覆土往下一两米就见沙层，是黑黝黝的亮。
而温文回来，赶上的正是“选沙沙”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