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杀与被杀
皇家猎场。
大帐中。
被拱卫起来的一干人等，看着周身严阵以待的防御军阵，慌乱的内心稍稍得到了一丝慰藉。
军阵最中心的皇后娘娘轻轻抱了抱自己怀中的女儿，不自觉的吞咽了几下口水，故作镇定的望向自己身前全身紧绷的龙武军大将军。
“崔如是！这是什么情况？”
“启禀皇后娘娘，臣尚且不知！”
“那该如何是好，难道就这么待着？”
“请娘娘恕罪，臣奉命保护大帐，目前不知具体状况，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委屈诸位贵人在此等待。”
“但请娘娘和诸位贵人放心，龙武军是北衙禁军中最精锐的存在，眼前这五百军士更是精锐中的精锐，我等定誓死护卫诸位贵人周全。“
崔如是艰难咽了口口水，将手中的剑再度握紧了几分。
“我等定誓死护卫诸位贵人周全。“
五百军士齐出声，视死如归的气势使得在场众人安全感倍增。
“有劳诸位，此间事了，我亲自为你们请功！“
“多谢皇后娘娘！“
这次不仅声音更响亮，气势也比上次足。
“报！大将军！”
帐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听清外面是自己手下龙武军之人，崔如是敛起其他情绪赶忙开口。
“外面发生了什么？为何如此混乱！“
“禀大将军，羽林军右将军曹冲曹将军以有大批贼人闯入内围猎场，欲行刺陛下为名，欲率全部羽林军前去护驾，神武军未得军令，不肯放行，双方已经打起来了！“
“什么？有刺客，快去保护陛下!”
未待崔如是出声，皇后急切开口，脸上神色早已慌乱。
帐中其余众人亦不复方才的镇定和坦然，纷纷开口，此起彼伏间，无不是快去护驾云云。
崔如是稳住心神，知晓事态危急，于是连忙下令。
“马上点燃狼烟！急令赵恺率剩下所有兄弟前往护驾，如遇阻拦，格杀勿论！”
“得令!”
帐内众人听闻崔如是此番安排，听出其中浓浓杀意，不由自主地噤了声。
整个大帐一时间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
大帐外不远处。
骑在马上的曹冲，凝视着前方正与自己麾下厮杀的神武军，一时间竟有些怅然。
同为北衙禁军所属的手足，就因朝堂上大人物的些许谋划，此刻就要刀兵相向，互相搏杀。
看来这朝堂，果然还是变一变的好。
没人知道曹冲眯着眼在想什么。
神武军忙着应对冲杀，无暇顾及。
羽林军只知道自己将军下了令，奉命就行。
进入北衙禁军第一天，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为兵者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服从将军的命令，哪怕是死！
所以双方的厮杀变得越发狠厉血腥。
最终，面对有备而来的羽林军全军，神武军终究是寡不敌众，被撕开了防线。
远处飘起的滚滚狼烟令曹冲有些恍惚，他知晓现在真的是没有任何退路了。
摇了摇头，晃掉脑中杂乱的思绪，抬手将怀中的物件往里塞了塞，曹冲举起手中的刀。
“陛下遇刺，神武军非但不去救驾，反而阻挠我大军前往，这说明神武军上下已然与逆贼勾结，刺杀皇上，行谋反之事，大将军与左将军已率轻骑前往护驾，众将士随我一起，杀光叛军，营救陛下！”
只见刀一挥，喊杀声震天响，无数羽林军前赴后继冲杀过去。
本就溃败的神武军无力抵挡，被羽林军追着逐个灭杀。
而后续赶来的神武军面对已经杀红眼的羽林军更是螳臂挡车。
杀至大帐前，曹冲拦下了准备继续杀进帐内的士兵。
“帐内可是龙武军崔大将军？末将羽林军右将军曹冲！”。
“我是崔如是！”
帐内传出这五个字后，再无半点响动。
“既是大将军在此，末将也可放心前去诛杀叛军，末将告退。”
没有丝毫停留，曹冲纵马朝着远处神武军追去。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后续事态如何发展无需他考虑。
随着羽林军继续追着神武军杀向远处，大帐外安静的可怕。
只有满地的尸体和残肢断臂，以及散落各处的腰刀和长矛。
等到确定帐外羽林军真的走远了，帐内龙武军方才收回手中伸出的剑，并再次放在护甲上。
不难想象，倘若刚才羽林军硬闯进来，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
随着崔如是握剑的双手落下，屏息凝神的众人才放下悬着的心。
吐气声响彻大帐。
屏住的呼吸得到释放，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崔如是一阵后怕，额头上满是汗珠。
就在刚下令让龙武军左将军赵恺前去护驾后，崔如是立马意识到了不妙。
大军一旦都去护驾，自己身边可就只剩这点儿人了。
想到此处，来不及自责一时慌张犯下的错误，崔如是想抓紧出帐进行补救。
但顷刻间，比刚才还要明显的冲杀声。
让崔如是生生止住准备迈出的脚，不再妄动。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打斗声就开始逐渐变弱。
逐渐清晰的是围拢大帐的细微脚步声。
本以为一场鏖战在所难免，甚至都已预想到了最差的结果。
好在那个突然暴起杀人的曹将军并无其他心思。
仿佛真的只是为了救驾，迅速离去。
这才让一直草木皆兵的崔如是卸下身上重如山岳的压力
毕竟奉命保护的可全是贵人，出不得一丝差错。
“皇后娘娘，现在安全了，末将护送诸位先回行宫。”
“好，即刻启程回行宫，此地危险，恐再生变故！”
话刚说完，不待应允。
“咻咻咻……“
四周突然响起一连串箭矢破空的声音。
下一刻，不待众人作出反应。
外围军阵的龙武军兵士已经倒下了大半。
甚至几个站位靠外的大臣也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率先反应过来的崔如是大喝：
“有人放箭，收缩阵型，注意躲避!”
然而放箭之人明显训练有素，不给众人反应时间。
又是一轮破空声，地上新添多具尸体。
好在五百军士不愧是精锐，及时踹翻地上桌案，将其撑起，勉强护住了身后。
稳住局面，崔如是才顾得上查看伤亡。
这一看，顾不上惊慌失措的众人。
他自己也是面色黯沉如水，脊背发凉，心中暗暗叫苦。
有大臣受此冲击，惊慌失措下就朝外逃命。
未跑几步，胸膛上就插满了箭矢。
箭羽犹在微微颤动，鲜血瞬间遍染全身。
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一干人等此时犹如吓坏的小鸡崽子，一个个都失了神。
身临绝境，崔如是明白不能坐以待毙，否则大家都难逃一死。
“各位兄弟，看来今日我等难逃一死，但我不愿引颈就戮，我龙武军何曾如此憋屈，我欲殊死一搏，众兄弟以为如何？”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
“好！不愧是我崔如是的兄弟。”
“王贵领五十人护送各位贵人乘机突围，其余人随我一起拖住贼人，负责垫后。”
言罢。
身先士卒，顶着桌案冲向帐外，其余兵士也是鱼贯而出，杀向帐外。
名为王贵的龙武军统领，则是顶着桌案猫在帐门处，观察着外面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