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李煦的弱点
周围的人说的越来越大声,到最后都纷纷赞同老夫人用火刑处置。
姜芳如用可怜的眼神看着薛玉。
而老夫人胸膛起伏,显然还在盛怒之中,但薛玉却忽然一笑:“可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薛家子嗣单薄,可饶是如此也从没想过要隐瞒薛玉是捡来的,深知母子分离是天下最痛心的事情,在她还很小的时候,薛家也不是没打听过哪户人家丢了孩子,但几年过去杳无音信。
只道是哪个人家见是女娃丢弃了,于是也歇了找人的心思,又见她生的玉雪可爱,家中又人丁单薄,便把她当成女儿来养。
薛家二老把她养的很好,可惜双双病逝,只留下年迈的祖母和她。
若不是家中实在贫瘠,无力支付祖母的药费,也不会投奔李家。
既然薛玉不是薛家亲生,这八字自然是假的,在她成为李福三姨娘的时候,她祖母就告知了老夫人。
阖府上下也只有老夫人心里最清楚。
当初她祖母不是没有劝过,做人的姨娘不如清贫老百姓家的正妻,你若不想嫁,耕田织布也能养活自己一辈子。
祖母前世说的话,历历在目,村子上懂家二郎从西安心悦你,穷归穷,却是明媒正娶上族谱的一家主母。
而姨娘说到底也只是比府里的用人好听一点罢了,月钱也就比她们多了几两银子,甚至还不如夫人房里得脸的一等女使,成了男人们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玩物,生下的哥儿姐儿也是庶子庶女,永远矮个头。
若是遇上个心胸狭窄的主母,能把你磋磨的不成人样,那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以但凡有点志气的女使宁做婢子不做妾。
可惜,那个时候的她一心沉醉于李煦沈凝编织的美梦中。
祖母牵着羊车在心酸无奈感慨中离开了李府。
那时候祖母中风瘫在床,她忍着毒素侵体的痛苦,拖着残缺的脚跪在怡然院园,求沈凝派个大夫前去救治。
她失宠多年,被底下的人磋磨,心力交瘁,面目早就没有年轻时的娇嫩,李煦看了只余厌恶。
她从天亮跪到天黑,又从天黑跪到天亮。
来请安的姨娘们仿佛看苍蝇般看她,她也不在意。
在这些姨娘冷嘲热讽中,沈凝终于想起院里还有她这么一个人,打发了女使来。
那女使目露鄙夷,居高临下的说:“夫人昨儿头风发了不知三姨娘来,要是知道三姨娘的祖母病重,定差人遣个大夫,但老夫人又卧病在床,府里请的大夫一时半会儿走不开,若去外边请个固然好,但一来一回恐这些大夫不肯,远水也解不了近渴,是以夫人从自己的体己里拿了封银子出来给三姨娘急用。”
周边的姨娘们一听,又对沈凝的大度良善赞了一番。
而薛玉,没人在乎她。
她跪了一天一夜,疼痛难耐,额头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水,对这女使的话没有在意,接过这银子,对沈凝感恩戴德。
后忙打开油纸,里面只有五两银子。
薛玉还想再说什么,迎面撞上女使不加掩饰的轻蔑羞辱的眼神。
五两银子不多不少,刚刚好是一个普通大夫的诊金,但只是出诊费,药费还要另算,但她已经没有值钱的东西了。
就连如今的月例也到不了她手上。
若说两辈子有什么遗憾,那就是没见到祖母最后一眼。
她终归是伤了祖母的心。
这世她不仅要让祖母长命百岁,还要享尽荣华。
算算路程,那些置办的补药,还有一百两银子应该都送到祖母手里了。
薛玉抬眼道:“我的八字,老夫人应该最清楚。”
姜芳如对薛玉这番摸不着头脑的话愣了,脱口而出道:“什么?”
薛玉满眼清明,“我的八字就连薛家也不知,因为我是薛家抱养的,当初进府,祖母便告知了老夫人,这八字不过是以我抱养那日作出生日算得的,若真计较起来,这并不是我的八字。”
这下连李煦和沈凝都震惊了一下,薛玉居然不是薛家亲生子,而是从不知哪处抱来的。
不过想想也是,薛家无子,只能从外面抱养一个。
姜芳如脸色煞白,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多年养出来的气势,倒看不出什么起伏。
她略放了放心,都走到这一步了,老夫人应该也知不能功亏一篑。
耳边便听到老夫人开了口:“但这八字也是过了明面的,是你成为薛家人后的证明,以你抱养之日算的八字,承然不是天意。”
好一个不是天意,句句有理却都是歪理。
一旁的宗族长老们又嚷嚷起来:“这八字不是真八字,若烧错了人,那可是违背良心遭天谴的呀。”
有人辩驳:“什么天谴,她这八字难道不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老夫人说的对,既然是薛家人了,八字也要按着薛家走。”
“若我说,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你看看好好的凉国公,现在呢,成了一个庶民,若留着她,将咱们的运势扭转,后悔都来不及。”
“你说得对,咱们李家绝不能再回到几十年前当耕户给人做牛马的时候。”
“若不是李煦他爹争气考上科举,我们能建成这么大气的祠堂吗,我们啊还在田里劳作呢”
“是啊,那就依老夫人之言,除妖孽!”
在他们忘乎所以说道庶民二字的时候,李煦明显眉头一蹙,但又听到后面的奉承话,才稍微眉头舒展。
这些宗族旁支如今都在李家铺子里,老夫人不怕他们唱反调。
薛玉看着这些人,不过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人,关键还是在于李煦的态度。
已经死过一世的薛玉自然知道李煦是个什么东西,她这条命对李煦来说并不值钱,严格来说,府里的人他都不甚在意,他心里装的可是锦绣前程。
抬眼一瞧果然看到李煦闭着眼坐在圈椅里,一脸烦躁,对这些事漠不关心。
薛玉狠掐一把大腿,逼自己挤出两滴泪,而后向李煦端端正正行了礼说道:“妾能服侍大爷两年,妾已经很是知足了,只愿妾走后,能佑大爷平安顺遂,前程无忧。”
“妾虽渺小,但也懂律法,杀人之罪,国法难容,但因妾而阻了大爷前程,实在大过,但妾若能一死得以保全李家,死而无憾,也请大爷能顾念我那年迈的祖母,安享终老。”
说的如泣如诉又令人咬牙切齿。
老夫人当即命人取火把,要将她绑起来烧之。
可等了半天,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