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大闹水云斋

    冯管事让人在水云斋重金购买了几只款式不一的琉璃簪，细细查验了这批新货，正是他们铺子旗下的新品，气的在他家铺子门口破口大骂。

    这辱骂声响亮又难听，吸引了边上其他营业的老板们，多多少少听出了些文章。

    水云斋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银楼，而弄玉轩是兴起之秀，商海无边诡谲，这里面的门道这些商人沉浸商海多年岂会不知，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热闹不嫌事大，自然乐的两家斗来斗去。

    这冯管事读过几年书，肚子里有几两墨水，骂人都文绉绉的，竟引起了一些读书人的侧目，这些读书人整日死读书一心要在科举上大放光彩，一听水云斋三字，大腿一拍，这不是凉国公府旗下的铺子吗。

    若真是这国公府偷梁换柱，盗取别家铺子贩卖还污蔑人家卖假货，这和匪盗何异，顶着朝廷赐的爵位，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

    连带着把国公府从前杖打奴仆的事都翻了出来，还有最近李家小娘子大婚引来成群蜂虫蜇人，是天怒的征兆，挥笔洋洋洒洒写下了一篇名为质问李国公府八连罪的檄文，还举一反三，揭示了官僚主义官商相互，当然润色夸大了几分。

    本来是在学子里面传阅，但写的字字珠玑，针砭时弊，指出了当下这些权贵不知人间疾苦，肆意鱼肉百姓，一时这篇文章被拿来点评抄录，甚至传到了天家耳里，天家大怒，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除了这些学子们还有最喜欢八卦新闻的妇人们，这些妇人不用外出劳作，整日在家无所事事，对这些消息有着极高的八卦嗅觉，芝麻小的事都能给吹出花来，能在市井间传播的这么快，非这些妇人婆子的功劳。

    于是有人在人群中喊，水云斋仗着他自己是国公府旗下，后有靠山沈家，简直目无王法，咱们大家要替弄玉轩伸张正义。

    那沈家不过是仰仗着宫里的丽妃，从来靠家里头以色侍君上位的官员，在百姓学子心中都是膈应的存在，于是一呼百应得到了支持。

    义愤填膺的人们还有一堆吃瓜群众同冯管事浩浩荡荡的去了水云斋，就连还在看热闹的绸缎庄吴老板，胭脂铺范老板，扇子铺许老板都加入了队伍中。

    从前被水云斋压榨的小银楼也都站在弄玉轩这边。

    水云斋对面是一座茶楼，薛玉此刻带上了银翘儿坐在二楼也来沾沾热闹看场戏。

    “还是三姨娘高瞻远瞩，让冯管事先在自家铺子前引经据典拐着弯的骂水云斋，不然哪里来能引来这么多人戮力同心。”

    弄玉轩开在西市街上，西市不同东市，鱼龙混杂，租赁房子也就比别的地方格外便宜些，自然引来一些外地而来的寒门学子租住在此处。

    这些学子自恃读书人甚为孤高，对这些靠着家中祖辈封荫而得来富贵的勋贵向来不屑为之，自觉比他们不差些什么就是没有背景，在仕途上没有助力，正愁无处发泄，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遇，自是同仇敌忾。

    这时茶博士敲门进入，银翘儿不再说话。

    呈上茶食梨条桃圈、碧涧豆儿糕，一小碟茶果子离刀紫苏膏，上的茶是七宝擂茶，点茶完毕说了声请慢用后方退下。

    七宝擂茶集香甜苦辣一锅，一碗下肚，甚是过瘾，薛玉推了一碗，示意银翘儿也尝尝。

    楼下早就聚满了人，已是一片人声鼎沸。

    隔着不过两条街，水云斋早就得了消息，临时加派了好多人驻守，都是国公府的护卫。

    群众一看这些着布甲握棍子的护卫，更是异常愤怒，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冯瑞冯管事见了这阵仗，也不畏惧而是俨然彬彬有礼：“某是弄玉轩掌事，不过是靠着一家小银楼糊口饭吃罢了，水云斋家大业大，某不可企及，若是哪里得罪了还望告知一二，今日是特来请阁下明示的。”

    那声音借着风传送而来一字不落落尽耳里，薛玉饮下一口茶汤，又从碟子里拿了一块碧涧豆儿糕掰开这吃。

    这是先礼后兵，先把自己放在弱处。

    周管事自然认得冯瑞，出了府不知从哪里得来的钱在西市开了一家小银楼，起初不甚在意甚至还有一丝对他不自量力的嘲弄，京城天子脚下，铺子哪有这么好开的。

    事情的转折点出在那条水晶项链，所有银楼都无法买到水晶，只有这家弄玉轩，不免猜测是背靠了什么大山。

    于是派人调查了一番，不过是毫无背景的从前在府里管事的冯瑞开的，也许是运气好罢了，开在西市的能有什么好背景，不过还真是小看了他，当初就应该把他送官坐牢几年。

    于是和沈凝商议了半天，想了一招李代桃僵，让这铺子名声变臭，逼得他无法在京城内混下去。

    好歹也是管着大大小小的铺子多年，历练多年。

    他沉着道：“冯掌事这番话某就不懂了，弄玉轩在西市，某这铺子在东市，咱们两家井水不犯河水，”眼神扫了一圈密密麻麻的人群，笑着说，“冯掌事带这么多不相干的人来，这是何意。”

    “来讨个公道，”冯瑞从袖子里掏出一方手帕，四角揭开，露出里面三支簪子，“这三支簪子可认得。”

    周管事看了一眼，从上面拿起一支簪子，左右看了一眼，其实不用看都知道这些都是他连夜从弄玉轩库房里偷来的，自然认得。

    他明知故问：“不知冯掌事拿着水云斋旗下的新品，所谓何事。”

    冯瑞切入主题：“某只是惊讶水云斋的新品和某旗下的琉璃系列竟然如出一辙，某好奇不知是哪位大家设计。”

    他掸了掸衣袖：“一向是我们水云斋的闲云大师设计，”后话锋一转道又说，“前些时日听闻弄玉轩出了一批挂羊头卖狗肉的假货，惹得主顾们纷纷退货，真是奇怪，我还要反问一声你们的那批货怎么和我们闲云大师设计的一模一样，难道不是偷了图纸想尽早赶在我们面前出货而偷工减料，怎么自己有失诚信恼羞不成喊了这么多人来想要靠着人多倒打一耙吗。”

    顿时站在弄玉轩的这派人被这番言论动容了，好些人开始临阵倒戈替水云斋鸣不平，不过也有小部分人坚持认为弄玉轩没这个胆和水云斋作对，肯定是水云斋暗中使了绊子，走投无路才让弄玉轩反击。